卢西卡又摸索了一阵,语气中掩盖不住的雀跃:“我一直想要一支这样的法杖,太酷了!
要是我觉醒天赋魔法就好了,不过这东西配上我的武力值,杀伤力也很大吧……”
索莱尔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卢西卡,这些年辛苦你了。”
她缩回满是伤疤的手指,为这根法杖,她准备了整整四年。
从挑选木材到设计,再到亲手打磨,最终镶嵌,每一步都是索莱尔亲手所做。
中途失败过很多次,浪费的材料不计其数,最终才出来这个独一无二的成品。
她与学生一样,一直在等待那个日子。
卢西卡是她唯一的学生,因为够聪明,够勇敢,不会半途而废。
能第一时间理解索莱尔的话,就算不理解,也会第一时间问清楚。
入学最开始,索莱尔很烦这个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
但卢西卡不放弃,她每天都会在魔法学院的巫师阁楼外蹲守索莱尔。
春夏秋冬,无论何时,在了解原理后都能露出释然的笑容。
一个理论完备、相处轻松的学生,总是能受到老师的青睐,即使偶尔有些偏执。
索莱尔承认自己喜欢这个小姑娘,于是从不收徒的她,破天荒推拒了学院安排的大课,转而专心教导卢西卡。
本以为卢西卡会在满14岁当天觉醒天赋魔法,可一直到18岁生日,都没有觉醒。
这个礼物就一直放在索莱尔那里没送出。
“晚了几天,本来你生日那天要送你,当晚我去晚了,到的时候才听说你在警署。”
“老师,我很喜欢!”卢西卡眼睛简直要黏在法杖上,“这枚琥珀是不是会发光?”
“是,只要撒一点粗盐。”
“我想仲黎城不会有人比我更酷了,哈哈哈哈——”卢西卡单手叉腰,高举法杖。
索莱尔仰头看她:“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了吗?”
“阿婆罗!光明神的名字!”
卢西卡转动法杖收回怀中,“我实在太喜欢这个礼物了,老师!”
开心过后,卢西卡又严肃起来:“老师,我来是有事要问您,好几件非同寻常的——”
“该换药咯。”医生推门进来,“啧啧啧,真是令人羡慕的运气,我一直想找这样的红色琥珀呢。”
她把护理车推到床边:“索莱尔女士,这次的药可能有些痛,您要难受就咬着毛巾。”
索莱尔把蓝笛子放在唇边:“没事,我可以安抚自己的情绪。”
医生打开纱布,笑眯眯道:“仲黎城谁人不知索莱尔巫师的威名,一管笛子能让人沉醉,也能让人疯狂。”
一旁的卢西卡听到这句话,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
“好了,下一次换药是一样的时间。卢西卡,我先去忙咯。”
医生推着护理车离开,卢西卡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想起菲拉给她看的精灵族来信,以及共生树上那封医院来信。
放眼整个新大陆,除了索莱尔,还有谁能做到这件事?
随即她晃晃脑袋,深觉自己太累了,竟开始胡思乱想。
“……卢西卡?”
“啊?”
“叫了你几声都没有反应,扶我去厕所吧。”
厕所的换气扇将斜阳分成五份,打在鹅黄的墙纸上。
“老师,您的魔法那么厉害,是谁教您的?”
索莱尔单手拉起裤子:“我的老师是一本书。”
空气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索莱尔顿了顿,接着道:“我不算那种天赋极高者,也没有母亲和家人。
但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一进育儿院就会哭,所以一个人长大。
我的老师是一本我在路边捡到的书,很破旧,那本书上的魔法我倒背如流。
直到15岁生日觉醒天赋后,自然而然挑选了最适合我的法杖。”
“这根笛子?”
“对,没人教我要怎样合理运用体内力量,每次练习我都会拼尽全力,所以我比大多数人都瘦一些。
书就是我的老师,也是我魔法路上最亲密的伙伴。
所以卢西卡,你没有觉醒天赋其实没关系,有很多材料都可以合成魔法的效果。
你比我年轻时更懂得原料的调配和运用,或许有一天所以尘民也可以自如地运用魔法。”
此刻卢西卡只想给自己一拳。
老师辛苦一夜奋斗前线,还送自己这么珍贵的礼物,又破天荒说了许多安慰自己的话……
卢西卡,你究竟在干什么,这可是老师第一次送人礼物!
“老师,真的很抱歉,刚刚我居然有一瞬间在怀疑你,我最近真应该多睡点觉。”
索莱尔幽蓝的目光沉静如水:“有时候睡太多觉不是好事,卢西卡,你很幸运。”
“什么?”
“嘟嘟嘟——”
医院突然拉响警报,哨兵的声音回荡在各个角落:“发现共生体瞒报现象,厨房丢失两把巨斧,请各位立即待在安全的空间等待救援!”
警报响了三遍,卢西卡用身体堵在厕所门口:“老师,您在我身后别动!”
她的手汗浸湿了法杖表面的木漆,在夕阳下亮闪闪的。
病房的门此时被人推开,鞋底踏在地面发出“哆哆——哆哆”有节奏的敲击。
卢西卡敏锐捕捉到其间还有金属的碰撞声,就像有个人举着斧头走入这间房。
“老师,”卢西卡悄声道,“等会儿我引她走,你去房间里拿笛子。”
索莱尔默默点头,就在二人默契交换眼神的刹那,厕所外面的门打开了。
“嘎吱——”悠长刺耳的木头摩擦声撞击着厕所二人的神经。
门后走出一个人,露趾皮革凉靴、白色风衣、呢子短裤,大腿上绑着一圈医疗器械。
原来是医生,卢西卡松了口气。
“这门该上油了。”医生仍旧笑眯眯的,“别怕,我是来确认你们安全的。”
“呼——”卢西卡轻叩隔间门,放松低下头自嘲一笑,“您真是吓死我了。”
医生靠近二人:“走吧,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别答应。”索莱尔靠近卢西卡耳语。
医生脚步沉稳地靠近:“走吧,卢西卡。”
她伸手的一瞬间,卢西卡立刻牢牢握住,接着旋身用蛮力将她拉到身后,推进厕所墙上。
卢西卡用粗壮的胳膊和法杖摁住医生的脖子,身体挡在医生和老师间,脸色冷得像冰窖。
“卢西卡,你这是在……做什么……”医生脸色涨红,在绝对的力量优压制下无法动弹。
“你是共生体,是不是想来暗杀索莱尔!”卢西卡咬牙切齿。
“嗬——”医生用力吸收新鲜空气,“你实在太聪明了,我应该——暗杀你!”
一股夹杂金属味道的冷风划过卢西卡的脖子,一只手牢牢握住那把弯刀。
“滴答——滴答——”
殷红的血滴在卢西卡的脚尖,她瞳孔瞪大,映出索莱尔更加苍白的脸孔。
周围仿佛静止了,索莱尔的皮肤几乎透明,只剩下蓝得刺眼的眼睛和头发,以及她最爱的烫金蓝斗篷。
那只原本完好枯瘦的手,紧紧握住刀尖,索莱尔骤然抬起头,表情平静,
“邪神厄洛斯,我以戈娅大陆最高魔法师的身份命令你,
不可伤害戈娅大陆任何物种,不可将自身愿望投射在她人身上!
你带来的瘟疫与战争,即刻起全部消失,而你,将永堕深渊!”
她伤口的血液变得沸腾滚烫,魔法尘埃顺着刀尖快速凝结成寒冰。
“啪——”房间的床上,那管海蓝色的长笛碎成齑粉。
医生裂开嘴巴大笑:“哈哈哈,索莱尔,你真是蠢,为一介尘民放弃性命,你会后悔——”
她的话冻在喉咙中,整个人变成座冰雕。
卢西卡松开手快速抱住老师即将滑落的身体:“她在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老师!”
索莱尔勾起嘲弄的笑:“刀尖有蠹罢了,咳咳咳……”
血从她喉咙和鼻孔汩汩往外淌,浸湿卢西卡的臂弯。
“卢西卡,你要记住:好日子即将过去,我们无法按自己的想法来塑造整个世界。
但我相信你,孩子,你勇敢聪慧,一定能够为戈娅大陆找到一条适合的道路。
咳咳咳……我使用了禁制魔法窥探天机,死期已到。
所有共生体都生活在同一个噩梦中,千万不要做梦,不要跌入噩梦。
厄……洛斯也在噩梦中,克希拉的噩梦,你们找不到她的……
如果可以,唤醒所有人,但不要勉强自己,学会与她人合作。
呵……我说太多了,有些累,想睡一觉……”
卢西卡长大嘴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动静。
索莱尔在她臂弯处抽动着,黑色的血更加快速从口鼻处冒出。
“啊、啊、老、啊……”
她无助晃动手臂,不明白为什么一夜间全部变了。
嬷嬷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老师为救她死在怀中,为什么邪神要夺走她的一切,为什么!
“咚——”
门再次被撞开,许多人涌了过来。
卢西卡只觉天旋地转,分不清谁是谁。
世界在她眼中开始慢放,直到周围景色重新变得熟悉,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庄园。
皮提亚疲惫地五指撑着额头,正在床边小憩。
床尾对面的壁炉旁还坐着一人,布雷兹。
她头上绑着厚厚的绷带,眼神却跟往常一样锐利,表情严肃地翻看手账本。
警探率先发现卢西卡睁眼,放下高高翘起的脚走向床边。
“索莱尔的遗体已经安放在墓园,你要是方便,可以去鹦鹉街38号帮忙整理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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