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照缓慢地点头,睁着那双无知但求知若渴的眼睛说:“听别人说没有用吗?”
“很多事都没有用。”这个话题太复杂,李姐不知道该怎么向一个失忆的单纯孩子解释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这样,以后我慢慢和你说,好不好?”
“好。”她不明白,但还是给了肯定的回应。
看她这样,李姐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到还剩了点的汤和其他空了的碗盘,“汤不喝了吗?”
“喝!”她端起汤碗,一口喝光,看她这架势,李姐想到她刚才被汤呛到时的样子,提醒道:“慢慢喝。”
没几秒,她把空荡荡的汤碗放下,拿起一边的纸巾擦了擦嘴。
看她没呛到,李姐放下心,视线在空碗上扫了一圈,问:“你喜欢吃今天的菜吗?”
“喜欢啊。”嬴照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如果不喜欢就可以不吃吗?”她一直以为不管是什么都得吃呢。
平一她们和她说吃是人维持生命必须做的事,人要是不吃东西会死,只要人想活着,那就必须吃,所以她从没想过,她可以凭喜好决定要不要吃。
李姐点头,“当然了。”
“不喜欢的食物可以不吃。”
看嬴照眼神懵懂,带孩子多年的李姐耐心地说:“虽然人需要从食物中获得需要的营养,但现在食物的种类有很多,就算有不喜欢的食物也没关系。”
“人总是能在别的食物里获得需要的营养,用不着跟某个食物较真。”她笑着说:“现在时代好了,不像我年轻的时候。”
“我年轻的时候啊,家里没什么钱,穷人家能吃的东西就那几样,有的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上……”
嬴照安静地听李姐说她当年的事。
她们的身边,平一还在思考。
她结束了回忆与阮恒、冯宜缘的对话,转而回想起这些天在本子上写的内容。
259年7月19日(于22日记录),嬴照第一次醒来,说了一句话后,又晕了过去,说灯太亮,照得她眼睛……说到这时就晕了。
7月20日、7月21日,嬴照昏睡中。
259年7月22日,嬴照第二次醒来,疑似失忆,程度严重,连常识都忘了,检查报告显示她一切正常。
暂时用嬴照称呼她(此名字是用嬴照记住的姓‘嬴’和她第一次醒来时说的话取的,注:我(平一)率先提出建议,叫她嬴太或嬴灯,由于其她两人不赞同没用上,她本人脑子不清醒没有提出看法,嬴照这个名字很难写,她以后会后悔的)
嬴照昏迷了一个多月,苏醒后第一次下床没用任何人搀扶,她只是踉跄了一下,就能正常行走了,据她本人说,腿很疼(她连疼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疑似脑子受损严重)
注:另外可以排除她假装昏迷,趁没人在时下床行动的可能。
阮恒教了嬴照辨别疼痛、饥饿、麻、饱、痒……
冯宜缘和我(平一)教了嬴照穿衣服、使用浴室里的物品和器械等。
带她做了检查,吃了饭(她连菜都不认识了,米饭都不知道,筷子都不会用,我见过的很多智力障碍者都认识饭和菜,也有部分智力障碍者会用筷子,她不如智力障碍者),带她上地面适应了阳光,清醒了四个小时后又昏睡过去。
身上的伤看着不严重了,但她本人说那些伤很疼。
259年7月23日,嬴照睡了一天,阮恒、冯宜缘离开。
259年7月24日,嬴照第三次醒来,没有忘记她暂时的名字,忘了我的名字和阮恒、冯宜缘的名字(我再次告诉她我和她们的名字)身体逐步恢复中。
记住了部分昨天教她的内容。
孤儿院的小孩告诉了她黑夜、白天、星星、月亮、地球还有我们星球叫乌托邦,李姐在旁边补充了部分内容,关于月亮她没说是人造的,嬴照似乎以为月亮是凭空出现的(由于我太累了,说话也累,也没告诉她)
我(平一)教了她常识。
她的问题很多,但大部分的时候看起来都很疲惫,问了是否头晕,她说没有,有头疼。
注:没发现伪装失忆的迹象。
259年7月25日,嬴照第四次醒来,她睡了17个小时,没忘记她暂用的名字,没忘记我的名字(平一)记住阮恒、冯宜缘的名字。
疲惫的时间少了,下午时睡了两个小时,认识了更多的食物(生菜、猪肉、羊肉……)
和孤儿院的小孩玩了很久。
注:没发现伪装失忆的迹象。
259年7月26日,嬴照第五次醒来,也就是今天,刚刚嬴照问我她能不能看书。
阮恒她们没说不让她看书,只说了不能暴露身份,让她看书应该不会导致暴露身份。
但她失忆了,她的大脑肯定是受到了损伤。
虽然没检查出来,但应该是仪器的问题。
这几天平一只要想起来了就会去检查那些说是先进的仪器。
就是她想起来的时候太少,目前还没什么发现。
看书、看书、看书……嬴照目前的状态能看书吗?
她的大脑在接收书上的信息时不会头疼吗?
在正常的医院里,医生和护士会让刚醒没几天且大脑受到损伤的病人看书吗?
她们说让平一把她自己当成救助机构的工作人员,这不难,平一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救助机构的人了,可问题是,她从没在救助机构待过,她根本不知道那里的工作人员会怎么做。
平一不免有些纠结。
她正要回忆她还在医院里的时候,哪里的护士、医生对待她的方法时,她听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平一回神,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她转头看向其她两人,“你们叫我?”
坐在轮椅上的嬴照、收拾碗筷的李姐同时看向她,李姐习惯道:“没有,没叫你。”
“我和小嬴照说话呢,只是提到了你而已。”
“你继续忙你的吧。”
平一事不关己地收回视线,“哦。”
看她真的要继续忙她的事情了,嬴照看看李姐再看看她,赶紧喊道:“平一。”
平一抬头,“嗯?”
“你在我看书的事吗?”嬴照不确定地问,刚才李姐就在问她平一又在想事情了吗,看她的反应,似乎平一常常会这样花很长的时间想事情。
不过她不太确定平一是在想什么,她看书的事应该想这么才对。
平一点头,给出肯定的答案,“对。”
她不解地说:“为什么要想这么久啊?我是不能看书吗?”
李姐收拾的动作不停,眼睛却没看空的碗盘,而是在嬴照、平一两人的身上来回游走。
平一:“我不知道。”
她实话实说道:“你失忆了,大脑受到了损伤,看书会让你的大脑接收很多信息,但我不知道你的大脑现在能不能顺利接收。”
“信息过多的话,会给你带来负担,可能会让你受刺激。”
“我刚刚在回忆你这几天的状况,并根据你的状况做判断。”
‘平一变靠谱了。’如此想着,李姐放心地端着碗盘离开。
花了十秒钟,嬴照理解了,“那你的判断是什么?”
“我说了,我不知道。”平一诚实道:“我没判断出来。”
“我之前没见过你这种情况的人。”
不需要任何人的解释,失忆的嬴照非常自然地相信了平一的话,并且没觉得有问题。
虽然救助机构似乎很大,但她在这个救助机构里从没看到过第二个病人,在一个没什么病人救助机构里,平一作为机构人员没看到她这样的病人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也说不定是她情况比较少见呢。
她接受了平一的解释,试探道:“要不然……试试?”她不确定地说:“你拿本书过来让我看看?”
“感觉不行的话再拿走就好了。”
这不是个好主意,然而平一只反应了一会,就说:“也好。”
她本来还想去查找一下资料或者去问比较擅长医学的人。
不过不管是资料还是别人的经验,都不如自己尝试一次好吧。
她决定拿本书过来。
李姐从厨房里出来,看着平一的背影,走到嬴照身边,“她干嘛去?”
嬴照抬头,“平一去给我拿书,试试我能不能看书。”
“啊,这样。”李姐了然,她低头看着嬴照,一丝忧虑划过,‘不过嬴照能看书吗?她不是大脑受损了吗?’
她不是医生,对这方面的事一概不知,不过想到平一刚才的靠谱姿态,她还是放下了心。
她想着平一再怎么样也是救助机构的人,算是专业人士,既然她去给嬴照拿书了,那肯定有她的道理。
李姐坐下去,坐在嬴照脚边的猫看到又有一双腿出现,慢悠悠地打了个滚,用爪子碰了下李姐的腿。
没反应……小猫又碰了一下。
还是没反应……小猫再碰一下。
依旧没反应……小猫坚持不懈地继续碰。
李姐无奈地把腿往后收,小猫见了直接站起来了,用两只爪子猛地抱住其中一条腿!李姐抬腿,试图脱离小猫魔爪,却让小猫更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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