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里木同叶椿赶回来时,令狐祺正满脑袋急切地皱着眉,试图自己从床榻上穿好衣裳下来,结果双臂力量不足,一个手滑,险些从榻边摔下去!
好在梁里木动作快,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他扶在怀里,心焦慌张。
令狐祺闻见他身上的味道,听了一耳朵他的心跳,便立刻低头推开他,脑袋也转向一边,好像又在生气。
气他为什么不时时刻刻守在屋里。
气他,怎么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他偏偏跑出去了。
令狐祺再生气,却也没斥骂梁里木,因为梁里木似乎是一心为主,还反倒轻嗔了他两句。
“你急什么,那客人就在正堂,又跑不了。”
梁里木一边这么说,一边单手用手托着他的腰,手臂护着他的背,直接将令狐祺抱起来了!
另一只手为他穿外裳,连叶椿都在一边惊呆了!
梁里木的手臂很有力,令狐祺猛然被迫贴在他怀里,这种失去主子尊严和男性地位的动作非但没有激怒令狐祺,反倒让他耳朵更红了。
令狐祺很想挣扎开,因为没有下人对他做过这种事,但他对梁里木的感觉,说不清。
梁里木在他眼里像只行为古怪的兽,不知道哪一会儿就做出了不合规矩的事。
可叶椿对梁里木却只有佩服。
梁大哥居然敢这么称呼主子!
还敢斥责主子!
真是大胆啊!
而且,以前伺候令狐祺,都得两个人配合。
没想到如今梁里木一个人就能做到。
不愧是侍卫的臂力,就是厉害呀!
叶椿的活轻松了许多,于是干脆转头,去收拾令狐祺待会要用的轮椅和其他一干物品了。
感受到令狐祺似乎在悄悄用力推自己的手,梁里木也没恼,只是仔仔细细帮令狐祺系着腰上的带子。
梁里木知道,令狐祺绝不会衣衫不整地走出这道门。
所以他特意用了令狐祺从前最尊贵的一条玉带。
这倒用到令狐祺心坎上了。
令狐祺便没再挣扎,只是紧紧抓着梁里木的肩膀,似乎生怕他不小心将自己摔下去。
在梁里木面前,从前狂傲的太子大人失了权力,他是个残废,只能遵从梁里木的意思。
这种力量上的天差地别让令狐祺真的开始考虑是否要将梁里木赶走了。
要不要赶紧把梁里木发卖了。
他对自己来说太危险了。
无论是四体,还是心。
替令狐祺系好腰带,梁里木轻轻将他放在床榻边上,取来外裳,为他套入双臂,将金纽扣调整好,还为他梳起头发来。
只是梁里木有些手忙脚乱的,把直播间的观众们逗的哈哈笑,却遭到了令狐祺的嫌弃。
令狐祺想叫叶椿进来,可梁里木一整个人高大又有些微壮,挡在他面前,他压根儿连叶椿的影子都瞧不见。
梁里木有些笨手笨脚,好不容易把令狐祺的黑发束了起来,拿着胭脂,又不知道该如何涂抹。
最终,还是令狐祺亲自上手了。
叹了口气。
这蠢侍卫.....
早慧之人惹天妒,过灵之人越是预见未来的悲哀。
可令狐祺这悲哀,都被梁里木折腾没了,简直蠢的令狐祺脑袋疼!
“明国公在朝中炙手可热,你这一耽搁,他恐怕已饮下第二杯茶了...”
令狐祺隐隐埋怨。
梁里木却未放在心上。
无论是谁,都不如令狐祺的身体重要。
如今秋风凉了,梁里木又去柜子里拿了件出毛的披风给令狐祺搭在身上,才又一把用双手将令狐祺从床榻上抱了起来。
梁里木的动作实在都太大胆了。
令狐祺一瞬间腾空,失神地下意识搂住梁里木的脖颈,难以忍受心中对无法再行走要依靠他人的哀愁。
可梁里木,却可以让他依靠。
只是不知,能依靠多久。
令狐祺深吸了两口气,被梁里木温柔放在那木轮椅上时,才恢复了神智。
他微微叹了口气,感受到身后梁里木强有力地独自搬弄他的轮椅。
梁里木低头,他的发丝蹭过令狐祺的手,使令狐祺不知是怎么回事,十分紧张。
令狐祺甚至开始怀疑,这蠢侍卫是否给自己下了什么怪药。
毕竟是边关部落来的。
有什么秘方也不奇怪。
或者说,自己真是在屋里被关太久了.....
连这样的人也觉得有趣。
令狐祺这么想着,被梁里木四平八稳抬出来,放在廊下。
梁里木还细心将屋门掩上,才推着令狐祺,往正堂赶。
果真,去的时候,看见叶椿在堂外等着,递上令狐祺常握在手里的书卷和玉扳指,恭恭敬敬禀报,说明国公大人带了一院子东西来,只跟长随小厮在堂内。
要入正堂前,令狐祺便淡淡接过东西,一言不发。
梁里木望着他,只觉得他貌似是进入状态了。
进入了往前做太子时的威风凛凛之气。
无论事情坏到何种田地。
令狐祺的精神身姿都依然屹立挺拔。
梁里木等令狐祺缓的差不多了,才动手推他进去。
梁里木看见,正堂内大座上果然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紫袍,脸色刚正严肃,面露阴险。
在见到令狐祺过来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屑。
令梁里木十分不满。
他将令狐祺小心地推到高座上,紧紧守在他身后,冷着一副表情。
“四皇子一向可安好?”
那明国公对梁里木视若无睹,知道他是新太子送来恶心令狐祺的,还当他是不负新太子所托,终于接近了令狐祺,等机会下手害他呢。
既然是同一个阵营的,明国公自然十分喜闻乐见。
“劳国公挂心,一切都好。”
令狐祺的脸色,撑着这府里最后一丝只差一点就荡然无存的尊严和脸面。
明国公早已知晓废太子府的情形,如今令狐祺此番作为,倒让他好些话说不出口了,堵回心中,倒把他憋了一回。
“三皇子安好就罢了,臣今日来,给三皇子带了些补品。”
令狐祺虽然实权,终究是疑罪未清,还是皇子,国公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令狐祺微微点了点头。
“谢过明国公。”
令狐祺心知肚明,他来,不止为了这一件事。
“不过,臣今日前来,还有一事。”
明国公果然接入主题,缓缓开口了。
梁里木在一边竖着耳朵听,心里在琢磨,这什么明国公,憋什么坏主意呢?
不曾想,明国公下句话一出,倒是梁里木比令狐祺先心中不舒服了。
“几月前,三皇子与我府嫡长女定了亲事。”
........
梁里木用力眨着眼睛,不可置信。
什么?
和谁定亲???
不是,原作小说里他没写这段啊!
令狐祺和谁定亲了????
可恶!
梁里木心里听了这话,顿时气得要命,胸腔剧烈起伏,令狐祺当他犯了什么恶疾,还回头瞧了他一眼。
跟发了病似的。
许是原作中,这段时间都快到令狐祺死的时候了,梁里木便没费笔墨去写,结果书中人物故事自行演化,居然给他出来这么一段儿。
令狐祺怎么能定亲呢!
梁里木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愤怒。
不过略想想也是,此时令狐祺在古代的年纪也不小了,当初又是太子,来许亲的人家,自然不会少。
横竖.....绝不是令狐祺的什么青梅竹马就是了。
因为梁里木根本没埋下过这样的伏笔。
想到这儿,梁里木淡定了些许,松了口气。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有多在意这件事。
情窦从未开的物理学家,终于遇到棘手的难题了。
“孤自然记得此事。”
令狐祺只挑起嘴角,轻蔑一笑。
他能明白明国公的意思。
如今他一个废人,若再耽误人家女儿,明国公及其势力,自然也是不会答应的。
肯客客气气上门来跟他说,已是为他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从前,明国公奉承自己,奉承的最厉害,这门亲事也是明国公主动提出来的,不过如今。
算了。
墙头草罢了。
手中的一切都在渐渐流逝,令狐祺却只能苦涩一笑。
罢了。
都罢了。
这样的姻缘,不要也罢了。
“孤如今残缺之身,明国公之嫡女,自然不宜再嫁过来.....”
令狐祺低下头。
梁里木听他这么说,很开心。
可听见令狐祺语气并不畅快,还当他与那联姻娘子有情呢。
若是再让明国公嫡女背上克死未过门丈夫的名声,那就更是不好了.....
令狐祺便一摆手,叫叶椿去备文书,要取消两家婚约。
明国公见状,喜不自胜。
能和稳解决这事,还是最好的,自己家也不会背上恶名。
于是为表感激,明国公赶忙说,自己将从前令狐祺给明国公府送去的聘礼都一一送回来了,还特意补赠了一份嫁妆单子给令狐祺,略作弥补。
梁里木心中还琢磨着,令狐祺什么时候送过去的聘礼?
这么着急么.....
梁里木抿了抿唇。
不过,梁里木本以为府里这光景,令狐祺会收下这些财宝。
可是,令梁里木没想到,令狐祺比他笔下写的还要有骨气的多。
似乎是宁可冻死在霜雪中了此残生,也不愿受这窝囊的施舍。
梁里木听见,令狐祺竟轻笑了。
“如此大费周章,何至于此.....”
令狐祺低声,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就这么怕他缠上他们么.....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令狐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如此,倒是不必。”
令狐祺抬起头时,仍是满面春风。
“孤府上,还不缺这些个东西。”
“如今毁你明国公府婚约,是孤有愧于你,这些聘礼你便都带回去吧,便做孤予你明国公府的弥补。”
“免的,连累了贵女名声。”
令狐祺说完这话,便放下茶杯,一声不再吭了。
身后的梁里木却似乎能感受到,他是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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