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流璧转,一月后,在时鸢和苏昼的用心经营下,灼华坊的生意日渐红火,时鸢亲制的胭脂和养颜膏也在附近的街道打开了一些名气。
今日,铺子刚刚开门,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时鸢打起精神殷勤地上前招呼各位娘子夫人。
“掌柜娘子,我近日气色不好,脸皮蜡黄,你店里可有用的上的?”一位腰肢如柳,身形纤细的娘子朝时鸢问道。
时鸢咧开嘴角,赶忙上前招呼:“娘子第一次来吧?”
“是,今日赶早市,碰巧路过,听说这新开的胭脂铺不错,便过来瞧瞧。”
时鸢拉过那位娘子的手,仔细端详了她的面容,虽然气色蜡黄,但五官精致,看的出底子不差,是个美人,时鸢嗓音清润:“娘子本就生的好看,我这有白玉润颜膏,娘子回去睡前涂抹,可让肌肤恢复光泽,还可带上这款云雾紫的胭脂,日常使用,祛黄提亮。”
那小娘子一听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当真?”
“确有此效,不过,我观娘子面容,怕是连日来休息不好,才致面容暗沉,面膏虽能改善,可娘子还需注意身子,好好养身调理。”
说到这,那娘子本来欣喜的面容一下褪去了颜色,她语气怏怏:“想调理休息恐怕难了。”
时鸢疑惑,还未问出口,店门口就有一位梳妆得体的嬷嬷走了进来,看打扮应是官宦人家的仆妇,她刚一进门,就朝着时鸢和小娘子的方向喊:“竹心,走了。”
小娘子回头瞧了一眼,慌忙回道:“唉,来了,嬷嬷!”
语毕,她从荷包取出铜钱交到时鸢手里:“掌柜娘子收好,若是好用,我再来。”
“多谢娘子。”时鸢一手接过钱,一手将胭脂和润颜膏递给她,竹心娘子接过后将其放入肘间挎着的竹篮里,随后匆匆忙忙的同那嬷嬷一道离去了。
时鸢将钱放回柜中的钱匣子里又开始招呼其他客人,一直到午间,客人才渐渐少了,现下腾出空来,她便着手收拾柜上的货物。
正理得专心,一只不安分的手募地拿起一盒胭脂,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同时,语气轻佻:“掌柜娘子,这胭脂怎么卖啊?”
时鸢抬头一看,青玉贴着根根分明的胡须,发髻反出油光,正眉眼上扬、一脸坏笑地瞧着她,后边跟着衣衫褶皱的晏乔。
她心里轻笑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夺过青玉手里的胭脂,语气淡淡:“不卖!”
青玉扯了扯僵住的嘴角,语气假装恼上了几分:“开门迎客,掌柜娘子这是什么态度?”,说完便把双手抱在胸前,傲气地扬了扬下巴。
时鸢放好胭脂,转过来瞪了他两眼,青玉见状泄了几分气,语气略显不自信:“你……”
“嘶!”
“啊!”
时鸢雷厉风行,趁他未说完一把撕下他嘴边的胡子,青玉吃痛,一手捂住嘴,一手拿指头指着时鸢,半天说不出话来。
待他缓过来,才忿忿道:“做什么!”
时鸢一边把假胡子丢给青玉,一边携着得逞的快意回道:“胡子都分叉了,还想行骗?”
青玉接过胡子,心虚道:“还不是连日赶路,才如此狼狈!”
时鸢和青玉你一句我一句逗的晏乔轻笑了几声:“就说你骗不过陆姑娘。”
“晏大哥。”时鸢收敛了笑意,朝晏乔打招呼。
一旁的虽青玉不忿,但他本意也只是想逗一逗时鸢。
时鸢趁着空当,麻利地挂出“打烊”的牌子,即刻关了店门。
“走吧,苏大人在里间等你们。”
随后引着二人进了灼华坊的里间,刚一推开门,就见苏昼在桌案上画图,一旁还摆了几张墨迹未干的图纸。
苏昼抬头看了一眼来人,眸里的疲惫褪去了几分,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欣喜,紧接着又低头作画。
青玉和晏乔进屋便收敛了性子,恭恭敬敬地朝苏昼见礼作揖:“大人,属下来晚了。”
苏昼淡然开口:“来了便好,路上可有异常?”
青玉抱拳回话:“一路上有暗哨策应,途中又换了几个身份,并无异常。”
“那些女子和他们的家人如何了?”
“由江大人接应,带回朔城安置了,现下由江大人派兵看管,只不过……路上遭人劫杀,有几人未能护下,属下无能!”话音落,青玉和一旁站着的晏乔便齐齐跪下。
苏昼沉默了须臾,放下手里的笔:“不怪你们,可曾问清那晚的事?”
青玉回:“经江大人严审,那晚李威等人在临安寺后院用了晚膳,回屋后便疲惫不堪,昏了过去,据李婉交待,她醒来时便同那些女子被困在寺塔上了,抓她们的是善慧和一名妖艳的女子。”
苏昼困惑:“女子?”
晏乔沉了沉嗓子,回道:“大人,属下验过李婉和其他人的脉,那妖艳女子给她们服下的就是寻常哑药,麻痹声带,药效一般,服药后五六日便可自行缓解,只可惜,未能从中探出蛛丝马迹。”
“罢了。”苏昼摆了摆手,将画好的图纸递给青玉和晏乔,“这是万古城部分的布局图,是我近日暗中查探所绘,你二人先助我布局,往后就以杂役的身份住在灼华坊,阿鸢是你们的掌柜娘子,我是她的郎君,对外千万别露馅。”
青玉震惊,数日不见,自家大人与陆姑娘竟如此亲密了?他谨慎的开口:“阿鸢?”说完,瞥了一眼苏昼,又瞧了一眼站在门边的时鸢。
时鸢别过脸,慌乱的回了一句:“乳名!”
乳名?连乳名都叫上了!这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苏昼苏大人吗?青玉震惊之余,瞥见苏昼冷若冰霜的目光,忙收回张大的嘴,低头回话:“是!属下谨记!”
对于时鸢并非陆棠这件事,苏昼并非有意瞒着青玉和晏乔,只不过多一人知晓时鸢便多一分不可控,谢泽川的存在总让他心底不安,是以他请求时鸢暂不对外表明自己的身世,时鸢并未问询理由,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她的果断亦让苏昼又多了几分愧疚。
待一应事务交代清楚,时鸢还倚在门边,瞧她的神色似乎有事要说,苏昼便开口询问:“何事?”
时鸢立直身子:“做好的胭脂快售完了,今日便不开铺子了,我要去采买一些材料。”
“嗯,我陪你去。”
“不用!不远的。”
“夫君陪娘子去,理所当然。”
“……”
虽说灼华坊开业前期,制作胭脂和养颜膏的耗材皆是苏昼陪时鸢一起采买,可如今铺子逐渐走上正轨,她也同苏昼商量好,招了几个女工帮忙,如今青玉和晏乔来了,苏昼完全可以开始着手自己的事情,她的本意也只是知会他一声,可他竟还要去,一股异样的情绪悄悄爬上时鸢的心头。
两人同往常一样到常去的各家铺子采买,因着一段日子的熟悉,各家老板也给出了实惠的价格,交了定钱,就会派人把时鸢要的东西送去灼华坊后院。
今日天气不错,风清气朗,时鸢和苏昼办好事,难得空闲下来,两人便悠然自得的走在街上,不紧不慢的往回走,晴空朗朗,太阳躲在云里,拢去了街面的酷热,轻风拂过面颊,让人觉得很安心,很轻松,很惬意。
时鸢不自觉的加快了步子,一步一跳的往前走,苏昼静静跟在她的身后,他的目光对她移不开眼,心底悄悄悸动。
“砰——”
时鸢路过一家古玩铺时,一只瓷瓶不偏不倚正巧砸到她的脚旁,瓷瓶的冲击和巨响,吓得她抖了两抖,登时轻呼一声,便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撞在苏昼胸前。
苏昼亦没料到这突发情况,低头问:“没事吧?”
时鸢摇了摇头:“没事。”
二人还未理清头绪,便又有两件古玩饰品自古玩铺二楼扔了下来,围观群众高声提醒,苏昼即刻拉起时鸢躲开古玩铺几步远,那两件古玩砸在街上,四分五裂。须臾,两个女子的争吵声便从铺子里传出来。
“你别太过分!”
“哼,那又如何?你的东西我全都会抢过来,包括你要嫁的那个男人。”
“丢人现眼。”
少顷,一位身着青绿色华服、面容清丽温婉的小娘子便带着嬷嬷和丫头,步履匆匆的从古玩铺子里出来,头也不回的上了门前的马车。
她嗓音藏了怒气,却还算克制:“走!”
驾车的马夫有些无措:“那二小姐……?”
“理她做甚!她那么有能耐,还不能自己回去?”
车内的女子显然比上车前更愤怒,马夫不敢再说话,连连答是,收好脚凳,驾车离去,马车的铜铃声很快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待马车离去后,另一位女子才缓缓自店内出来,她身着莲红衣裙,时鸢观她的眉眼与方才离去的那位娘子有**分的相似,她转过头瞥了时鸢一眼,抬手示意身边站着的婢女:“去。”
那婢女得了令,走到时鸢面前,双手奉上一只钱袋:“娘子见谅,这是我家姑娘给你的赔礼。”
时鸢摆了摆手:“不必了,并未伤到我。”
那小婢女沉默了一瞬,双眉微蹙,轻轻偏头用余光往后瞥了一眼,时鸢瞧出她的不安,料想那小娘子不是个好相与的,便接过钱袋。
“多谢。”
小婢女登时松了一口气,见礼后回到那女子身边。此时,一嬷嬷领着一个马夫驾了一辆稍小的马车过来。
“二姑娘,走吧。”
很快,那女子便上了马车施施然离去,身后尽是众人的鄙夷之声。
“啧啧啧,这就是郑家的二姑娘,听说,她不顾礼义廉耻,硬要嫁自己的姐夫。”
“真是家门不幸,郑大人堂堂礼部尚书竟然生出这样的女儿,实在是有辱门楣!”
“只是可怜了郑大姑娘,温婉贤良,好好的婚事只怕要被搅黄。”
很快,众人散去,时鸢轻轻掂了掂手里的钱袋,转头对苏昼道:“走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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