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听松靠在他怀里,笑他小气,又笑他护食,“二公子来顺昌玩,我当然要做东请他吃饭。照顾你们都是一样的,要是在外人面前显出偏心,不得说我没什么诚意?”
盛明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一席话听得他脊背发凉,“你对我和对他是一样的?”
方听松快刀斩乱麻劈断他的念头,“到底在心里是不一样的,我对二公子有忌讳在,对你是不一样的。你觉得你亲得了我,二公子就也能对我下口?”
盛明泽对里面个别词眼很敏感,跟戳中他命要一样弓起腰,抵着他颈窝细细地说:“他敢下口我就敢立刻跟他翻脸。”
“你不能。”方听松听罢迅速恢复了寡言寡欲的冷淡,拂过盛明泽的耳廓,“你好好待着,我去处理些事情。”
盛明泽看了眼他紧紧闭合的手掌,轻声问:“手上那个你原来就知道?”
“知道。”方听松点头道。
盛明泽更觉得疑惑,既然知道还任由它在花盆里待了那么长时间,那···他忽然眨眨眼,“我没坏你的事吧?”
方听松抬手整理袖扣,又看着掌心里那个还在闪烁红点的听筒,觉得无聊到好笑,他笑了一声,“没坏事,就是你太着急了。我本来还想着要留到以后用呢。”
“以后?”盛明泽踌躇了一会儿,弱弱地按着他手掌,“不会是在布局吧?我怎么闯这么大的祸···”
方听松曲起手指扣了下他的脑门,“你猜它为什么能一直待在那里?”
盛明泽的心快速跳动起来,抬眸看向方听松那双胜券在握的眼睛,有些惴惴不安,“我猜有两种。一,你下令的,就算是发现也装作没发现;二,公司里面有卧底,你暂时不想惊动他们。”
的确是这样,方听松认可地点点头。
盛明泽维持表面的波澜不惊,实际内心欢喜到要死,方听松夸他的时候并不多,像今天这样五次三番给予他认可和鼓励很难见。
盛明泽六年里的人生出现最多的一个人是张亦楣,最少的就是方听松。
假期或者是偶尔被张亦楣强拉出来的“家庭”聚餐能见到他,除此之外,张亦楣总告诉他,你干爹在忙,别打扰他。
而盛明泽压根就不清楚方听松近来如何,哪怕只是知道他今天佩戴的领带的颜色也好,他晚上可以去柜子里找一条相同颜色和款式的领带,拿在手中,头脑中幻想出的是他久久没有体会过的温情。
怎么会不高兴,他简直能当场晕厥过去——如果可以换来方听松的一个怀抱。
但这已经是未成年时候的幼稚想法了,他当下最渴望的是堂堂正正站在方听松眼前,证明自己有能力和他并肩走下去。
他要结婚的,娶方听松或者嫁给方听松,在外的名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方听松是法律认可的夫妻。
少时对方听松依赖,盛明泽总表现得闷闷不乐,张亦楣哄骗他也好、安慰他也罢,他每天只需要关于方听松的一切消息。
他渴望得到方听松的身份信息,要他的人生观与金钱观,要他的喜好与癖好,要他的目光神情与视线,要他时刻将所有行踪都汇报给他。
盛明泽觉得自己疯了。
但,这种感觉很美好,他像上瘾一样停不下来,拉着方听松的手腕,舔他手腕内侧的血管和凸起的骨头。
盛明泽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方听松紧紧抿上唇,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他也喜欢到爽上天了,盛明泽心想。
盛明泽没有多用力,所以方听松很容易就抽出手,他脸颊飞了红说:“你别在这里搞,万一这上面不光有录音功能还有录像功能,你干的事他们全都得知道。”
盛明泽狠狠吐了口气,慢慢悠悠地笑着说:“好啊。”
嗯,好,就算知道了也是他们的福分。
“好什么好?”方听松拍下他的脑门,“明泽,别闹了,跟我回去办正事。”
盛明泽是不情愿的,但是他情愿跟着方听松,两人又回到办公室,他往纸杯里倒了半杯水,将听筒掷进去,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盛明泽看着慢慢沉没的听筒,红点闪烁的频率在减慢,渐渐的,不再亮了。
盛明泽语气很轻松,一字一顿地说:“这样就可以了?”
办公室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方听松盯着纸杯思考,寂静的片刻过去后,在水面上忽然炸开一小朵水花,盛明泽看着不停变化戏法的听筒,继续沉默。
方听松按在办公桌上的手指忽然拿走,盛明泽一愣,“怎么了?”
“你小张哥给你们订的热巧是用可可粉冲调的,还是买的现成热巧?”方听松问。
盛明泽想了想,稍一停顿,方听松没有给他回忆的机会,顾自说:“是苦的,没有放糖。”
盛明泽还没有想明白这里面的来龙去脉,方听松已经重新披上外套,对他说:“我有些事情需要跟他们商量,你自己在这里玩一会儿。”
方听松出门之前,盛明泽发了片刻呆,导致他没能问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或者,你会记得我一直待在你办公室的,对吧?
他思绪还在四处游移,努力按捺自己的双脚,不停地安慰自己是方听松太忙。
盛明泽还在走思,忽然注意到方听松推开门,镇定自若地跟他说:“不要四处乱走,要一直待在办公室哦。我会告诉楼下负责的人上来给你送水果和点心,等我一下,不要乱跑。”
人影又消失了,盛明泽废了好大劲才明白这不是一场梦或者是因为他太过珍重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而出现的幻觉。
察觉到自己这一点,盛明泽霎时有些别扭,捏着投掷听筒的纸杯出气,心神不稳定,连手也跟着犯浑,没注意便打翻了纸杯。
听筒在浅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骨碌着滚动到房门下,和下面的边缘卡在一起。
洒在办公桌上的水面慢慢散开,他的深色裤子被水面洇湿了一小片,盛明泽伸手按着台子,双腿悠闲地垂落着,倏然之间,他察觉到自己内心的不平衡。
手掌用力向下按,他明白,方听松一定是涂抹了护手霜,导致他重心不稳,一打滑摔了下去。
盛明泽有些挣扎,更多是因为内心,眼看着当下狼狈的自己,他笑出声,心想:都多大人了,真没出息。
他只摔下去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他心说这是方听松方才叮嘱过要送上楼的水果之类的零嘴,他说:“请进。”
开门的那位姑娘他很眼熟,就是前一次来送热巧的女职员,身后跟着两位——分别是水果和甜点。
三人看到狼狈的盛明泽,女职员走上前搀扶他。盛明泽抬手道谢,拒绝说:“我自己来就好。”
女职员停顿了下,没多说什么。
盛明泽起身后看着放置在另一旁的四个盘子,漫不经心地打探:“姐姐你今早送来的热巧是用可可粉冲调的,还是用速溶的?里面有没有加糖?”
女职员态度自然地对盛明泽说:“是在顺昌这条街上的一家咖啡厅,最近新开张那一家。好多同事说那家的咖啡品起来带着很浓郁的香味,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们各买了一杯。”
盛明泽没有及时跟话,女职员哈哈笑着说:“当然,这是方总吩咐的。”
“我知道,你送来的时候提到过。”盛明泽说,“有没有加糖?”
女职员笑起来很干净,但眼睛是浑浊的,带着浑浊的目光钉在盛明泽身上,让他体感恶劣。
“没有加糖。”女职员说,“方总是担心你们还小,总喝些高糖饮料会蛀牙。”
盛明泽不否认她言辞的真实性,也不热衷于求证,笑起来说:“谢谢姐姐。”
女职员带着另外两人离开,她自己断后,拉着门把时由于卡在下方的听筒支楞起来,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随后跳出门下的狭小空间,蹦蹦跳跳到盛明泽脚边。
他弯腰捡起来,拿在手中打量,心里想着的确实方才女职员详细又具体的解释,不过是把方听松换成张亦楣,他梳理通顺其中的关系,张亦楣个人习惯爱好在苦巧或清咖中加糖,怎么看都不像是张亦楣会特别强调的事情。
排除张亦楣的指令,那只能证明其中有人盯上了他和李业倬。
盛明泽心情微妙,方听松特地回来强调的事情就像他要求盛明泽待在这里,而非留给他可以在公司内自由活动的空间。
他思来想去,最终将注意力放在四盘不同的水果以及糕点上。
盛明泽坐在沙发上,大腿后侧那边被浸湿的布料紧紧贴着他的腿,他将听筒放在自己的右手边,拿起糕点开始慢条斯理地品尝。
细嚼慢咽的动作更像是在品鉴,他缓慢闭合牙齿,令坚硬的齿牙触碰柔软的雪媚娘,直到拉远一些,露出里面折叠好的······一张纸,盛明泽微微垂眼,注意力却被听筒闪烁出的微弱的灯光吸引。
盛明泽安静地咀嚼口腔中的半个,若无其事地打开手机,放大音乐声,手指快速地打字:哥哥,什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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