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方听松收拾了文件夹,手里的报表被方政赫拿过去,他看的三心二意,也没有根本打算要帮儿子什么,于是只扫了一眼又还给他。
方听松冲和陈明洋寒暄互问、谈笑燕尔的陈静如说:“妈,让明泽一个人待在办公室我不放心,你们随便转转,我先上楼找他。”
陈静如闻言,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用正常音量说:“好。不过,妈妈觉得明泽也长大了,你总这么看管得这么紧,他没有自己行动的空间,多憋屈啊。”
方听松摆摆手,表情从容:“我知道了,等他大学毕业一定会给他磨练的机会。”
方政赫点一点头,教育他:“男孩就是要多在外闯荡,你给她那么好的生活也没用。”
陈静如估计是觉得他说的话太难听,在陈明洋面前太落自己儿子的面子,她咳两声,“你少说儿子两句。”
方听松着急走,其实对方政赫的话他早就不以为意了,他老子就是这副德行,不愿意看他享福,觉得男孩吃苦是应该的。
可是,能过好日子凭什么去吃苦?
方听松现在还在独自打拼全是因为他。
换在三年前,方政赫站在他面前说这一通话,他估计能一窜三丈高,现在不一样,方听松心量比海都大,不在乎那些可有可无的话,从咬着嘴唇把火压下去,到如今不在乎——这条路他走了六年。
说来也巧,方听松拐弯上楼的时候路过茶水间,一堆职工都离开工位,技术部的主管也不知去向。
方听松只是监工,凑上前盯着局面看了眼,西装革履的男主管胸口的衬衣都被扯烂半个。
茶水间近台前有一面窗子,张亦楣就扶着窗框站在仅有他脚掌一半宽的窗台上,发丝凌乱,衣衫不整。
主管见多识广,面前拦着的人气质相貌不凡,身穿笔挺的衣着,就是手上的劲没有把握,还是个年轻的愣头青,他尽量将上半身往后仰,保护自己的头部。
毕竟没有哪个中年男人希望在同事面前暴露自己的秃顶,他也一样,伸长胳膊紧紧抵着李业倬,形容狰狞可笑,宛如李业倬要胁迫他。
方听松板着脸遣散围堵在茶水间前的员工,冲里面喊了声“二公子”。
李业倬转身看了眼,从容不迫地整理自己的衣衫,主管就没有那么方便,手臂局促地拢在自己胸前,一脸羞涩与不自然。
方听松想了半晌都找不到稍好一些的措辞,“二公子,您这是?”
李业倬礼貌得体地说:“我原本只是想找张哥出去玩的。结果他不跟我,我又追着问为什么,张哥好像是怕我了,自己一个人站在窗台上不下来。我担心他,结果这个叔叔偏要来堵我,没办法——起了一点小小的摩擦。”
方听松懵懂地听完,又很客气地说:“二公子不如先跟着李小姐回去?改日我做东,请你和李小姐出来叙旧。”
“张哥会来吗?”李业倬说什么都不忘记正事,虽没有转头看张亦楣,但窗台的本人已经能脑补到他阴恻恻、不怀好意的笑,于是,背后恶寒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方听松闻言,抬头看张亦楣,说:“会的,我向你保证。”
李业倬露出笑,不过方听松看起来很无奈还勉强,他只要方的应许,得到了就要按期实行,随后对他接着笑,“那我等方哥的消息。”
李业倬被负责人带走了,收到指派的方听松并不觉得轻松,李家一家人难道都喜欢这样咬着不放?
他十分无奈地看了眼窗台,张亦楣顶潇洒地坐在上面,一脚踩着台子,另一只脚自然落下。
张亦楣在口袋里摸了片刻烟,又记起自己先前不过脑子干的事,又后悔又难受,暗自在心里骂自己冲撞,非要在方听松面前展示自己身为男人的魅力,结果坑了自己。
方听松走过去,见他一肚子恼怒无处宣泄,好心递给他一支烟,说:“戒烟大举还是往后再放两年吧?”
“你真会说笑。”对于方听松的涵养超群,不计较他这一时半会,他由心感激道:“放心,肯定不在明泽面前吸。”
方听松笑着说:“我不在的时候,还少吗?”
张亦楣哑住,迟来六年的夹枪带棒,他实在没有辩解的余地,于是态度很好地问:“你怎么想到来这里?”
方听松看了眼时间,还有一条新来的消息,标明“明泽小宝”的聊天框下出现了留言:哥,你能来救我吗?我要孤独死了。
他知道眼下不着急,大概也猜到是因为什么事,便又扫了两眼和盛明泽的聊天记录,不过是些日常的琐碎小事,可他就是觉得幸福又平淡。
他莫名就笑了,张亦楣手指夹着烟,正燃烧着的烟头往远处靠了靠,剩下的手指撩起他额前的碎发,张亦楣得逞后笑得很灿烂,“头发长长了。”
方听松和他树规矩,“别有事没事往我身上靠。在孩子面前注意影响。”
张亦楣并不理会,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什么影响?我跟你之间能让明泽有什么误会?又不是高中一起上学睡大床的时候,换在那个时候,我晚上都把你当抱枕搂在怀里的。”
说这话是有意提醒和刺激他,方听松推开他的手,“你真够够的了。”
“嗯。”张亦楣的语气忽然轻松起来。
方听松和他相对而立吸完一整根烟,张亦楣拾起刚才的话题:“好端端的,怎么下来了?”
方听松眼神突然就凌厉起来,“明泽刚刚发现了他们放在会议室的监听器,市面上还没有大面积生产,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同时具备‘录音录像和收听’功能。”
“星途智能虽然是造车的,但是也生产零件。我曾经找人打听过,公司里面至少有一半零件是从其他制造公司进购,就是眼下AI真的很普遍很火,去大街上转转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一辆无人驾驶汽车。况且他的成本太高了,如果仅凭这样,公司还能在上市的一个月之后保证无亏盈利,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张亦楣说。
方听松省去客套与吹捧的话语,“你的意思是,星途不仅仅卖车,私底下还有其他的来钱渠道?”
“我知道现在不少公司都追求多面发展,多个方向多个出路,只是……”他又瞥了眼张亦楣,悄声问:“正规的,还是违法的?”
张亦楣没有直接说,而是含蓄地告诉他:“高盈利高风险,但是就是有人不害怕冒这个险,你说对吧。”
方听松眉头紧皱,陈静如女士似乎对陈明洋的印象很不错,再加上他是陈女士妹妹的亲骨肉,如果两家闹翻脸,他心里真捏不准主意。
张亦楣问:“要不要挑个时候去见一下你小姨?”
“你觉得有必要吗?”方听松问:“我怎么跟我妈交代?”
张亦楣说:“你别觉得阿姨是个教师就不懂商场上面的事,但凡是个女人,稍微往里面渗透一下,立刻就能领悟里面的道理。而且我看方叔只是在你面前很凶,在阿姨面前可不一样,往身后一战,什么时候都不说第一句话。别人不懂的以为是女人替丈夫摆笑脸,知道的还不是清楚里面压根没有方叔说话的份。”
方听松看了他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这些年我不在家,家里很多事我都不清楚。”
他把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张亦楣就真以为他没半点事,“你好好想想,这六年反正没见过。估计你跟你小姨的缘由就是小时候还在你光屁股的时候抱过你。”
“去,少在我跟前嬉皮笑脸的。”方听松立刻说:“跟我去办公室,监听器你先别对外说。今天晚上找个机会跟几个可靠的高管约顿饭,那些不稳定的或者已经投靠别人的就别约了。费劲不讨好,傻子才白送饭可怜他们。”
张亦楣很没脑子地说:“别管顺昌了,跟我过日子吧。我肯定对你和明泽好好的。”
方听松也不着急,慢慢解释:“第一,我不愿意;第二,明泽不会跟你的。”
“真算下来,我顶多就不是捡他的人,剩下哪一点不如亲生父母?”张亦楣说,“思想工作我也会做,你等着吧。”
方听松走的很快,不计较他口无遮拦,“明泽没那么好动摇。”
站在办公室门前,方听松敲了两下门,盛明泽在里面闷闷地说“请进”。
但看见进来的是方听松他一下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哥!”
给了桌子上那个只在他咬出纸条的一刻闪过红光,之后就再没有动静的监听器一眼,方听松平静地拿起来,给张亦楣,示意说:“销毁吧。”
张亦楣点点头,出去了。
盛明泽终于松了口气,连身体都放松不少,下一秒——
方听松坐在他腿上,倚着他的肩膀,“抱着我,去关门。”
盛明泽不明白,身体一度僵直,“哥,哥哥。你怎么了?”
方听松有气无力,“明泽,先别多问,去锁上门,好吗?”
“···好。”盛明泽咽了口唾沫。
让方听松放松坐在他有力的臂弯里,走到办公室门前,“咔哒”锁上门,方听松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捧着他的脸吻起来。
盛明泽几乎不敢动,靠着门任他发泄情绪。
分开后,方听松眨了眨带水的眼睛,问:“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张亦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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