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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心如死灰

方听松不喜欢相熟人之间的互吹互捧,全然是在浪费时间,他直接进入正题:“这两个人,谁送给你的?”

钟岁始神色很复杂,显然心里想的是不相干的事,方听松宽谅他,没什么重要的也不必说,谁还没有个秘密。

和钟岁始见面的感觉不怎么好,对方的家境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若需要往其上再添加一些更具体的观点和看法,盛明泽认为可以在这张完美的脸上贴上一条名为“高远到冷酷的智慧感”的词条,并不是标签,而是对钟岁始的真实刻画。

盛明泽很感谢钟总监为人亲切,至少他绅士、彬彬有礼的待人态度就能看出来他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甚至有些软性子。交友的诚恳也不显得矫揉造作,盛明泽盯着他十分友善的笑容,同他握手。

方听松四下打量,看了眼颤颤巍巍有些站不稳的新人模特,身上的稚气未脱,对待镜头还不是很老练,如果不是因为自身携带着神秘的异国气息,镜头中的二人恐怕是怯弱嗫嚅、亟待被整改的混混。

方听松再次发问:“这两人谁送来的?公司没收到换人的提醒。”

钟岁始平坦的眉有了上拢的趋势,他抬头看了眼盛明泽,没有选择回答方听松,而是问眼前的青年:“你今年多大了?”

“刚刚成年。”盛明泽说。

钟岁始的神情看起来是在斟酌一件大事,心不在焉地问:“没想过要入伍吗?”

盛明泽愣了片刻,想好才回答,“想早早帮哥哥的忙,就没想过要当兵。现在征兵的要求很高,我也没有那么优秀。”

钟岁始不相信他的话,他并非终日埋头工作室也不出去和人社交,对方听松深一步的了解都是来自于张亦嵋,他们毕竟是高中同学兼铁兄弟,酒过三巡,情定心意,张亦嵋又是个嘴上不好把门的,他知道盛明泽的身世还是一周前。

那日是阴天,浓重的云拢压着天边的一角,令人也昏昏沉沉得不清醒,张亦嵋发来短信说,约你吃饭,免费请您尝尝当地的烟火气。

钟岁始一身整洁的西装,显得贵气矜持,很有贵家公子哥的气派,他刚在工作室写完策划案,接二连三地审核,由于对摄影作品的内涵深意另辟蹊径,即便完成,甚至已经定下接下来一两个月的行程,他都有可能狠心推翻重立新帜,正是愁眉苦脸、烦躁的时候,偏被司机带到市区与城镇乡区相连的一块野外草坪处。

钟岁始知道自己脸色糟糕透顶,面对嬉皮笑脸的张亦嵋实在没有收敛幽怨怒气的想法——张亦嵋大喇喇趿拉着人字拖,无袖的人字背心还有一条花色短裤,而自己顶着昂贵的头颅却时时抬不起。

张亦嵋嬉笑着举杯,拍拍身旁有年代的大红色塑料板凳,“坐!”

钟岁始冷淡疲倦的面庞起了一丝涟漪,他看得有些入神,仔细端详张亦嵋手指下的劣质、厚硬的板凳,使他联想起——在筒子楼两层相离较近的楼层间夹着两条斜阶梯,因夏季厚重的雨气侵蚀得苦绿的锈斑,空气中浮泛着一股雨后苔藓返潮时的咸腥气味,临近菜市场的街道两侧夹满了人,杀鱼的女人一手抓鱼一手握着刮鳞器,在一片嗡鸣中,极速颤动将带血的鱼鳞飞溅到红色塑料高脚凳上。

张亦嵋自己举着啤酒痛快,斜觑他,又调侃他:“弟弟是不是嫌弃二哥找的地方?还是你当惯了富家子弟,就不懂平常百姓的烟火气?夏天,傍晚,两个人,不来吃点怎么能行?”

“我……我刚刚在想其他的……”钟岁始只会这样解释了,他脖子一低,往板凳前靠近了两分,张亦嵋似乎喝得醉醺醺的,浑身清淡悠扬的酒气,不怎么难闻,和他身上的皂荚香混合在一起,变得像独特香调的扩香。

这种香气具有哄骗性和煽动性,张亦嵋给他灌酒,他就接。来者不拒,一醉不休。

最后,两人脚下放倒了一堆瓶瓶罐罐,张亦嵋脸颊和眼尾都飞了红,钟岁始仍旧整襟危坐,张亦嵋身为二哥没有对应的涵养,伸手要解他胸前的扣子,说你那么拘谨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钟岁始任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吐露心肠,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早些年,三人在一个大宿舍里打地铺睡觉,张亦嵋也是没规没矩往别人身上凑,不是“耳鬓厮磨”就是“唇齿相贴”,手和脚也不安分,掐着方听松的腰,脚要蹭着钟岁始的小腿。

那时他只当张亦嵋是风流成性,甚至还为他的婚姻担忧过,结果三人是一个德行,都已经奔三,也都没有成家。

钟岁始依稀记得,方听松警告过他对待兄弟随便怎样都好,在外面断不可以粘花惹草,他不清楚张亦嵋有没有听在心里,事实证明方听松的担心是有根有据的,张亦嵋会将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像是已经准备好后事,就算他消失了有人来整理他的遗物也合情合理。

但他的行踪向来不稳定,也不能被预判。他是个古怪的人,喜欢捉弄人,搅扰他人的生活,令他人心神不得安宁,张亦嵋不是凡夫俗子,虽然他没有亲口承认过自己的身世,钟岁始也不难发现他对刀叉运用的熟练程度是他人不可及的。

钟岁始和方听松讨论过张亦嵋,说他有思想有头脑,只是对生活没有热情——方听松认为,他只是热衷于捉弄人。

他记得,张亦嵋生在寒冬腊月里,人总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张亦嵋说是春天生,倒不如说生在雪堆里,钟岁始跟他提过这句话,张亦嵋散漫枕着手臂,仰起头,和大爷似的靠在摇椅上,蒲扇掩着脸,上空那处残缺斑驳的墙角上挂着电线,线杆上落了胖麻雀。

他蒲扇一拿,不正经地笑着说:“人啊,还是多看看三伏天的景致才好,小桥流水人家,白墙黛瓦清江,江上摇着小船,天上飞着麻雀,看一眼就能静下心来。”

张亦嵋眼睛很明亮,无欲无求,甚至连捉弄人的时候都是无所欲求,钟岁始惴惴不安起来,人越是没有**就越是跟死亡离得近,他从张亦嵋身上看到了很浓重的死亡气息。

方听松跟他说:“你趁早找个人,拉着你拽着你,八成能给你救活。”

张亦嵋一改轻浮,庄重地说:“我就是放心不下你们两个,一直挂念在心,睡觉都睡不好。”

钟岁始当时被吓得七魂五魄都不归位,方听松甚至亲自盯着他睡觉跟日常活动,结果他也只是缺心少肺跟愣头青似地乐呵两句,压根没往心里去。

盛明泽身世的事算是他酒后说漏嘴,张亦嵋说的很清楚——方听松调查了盛明泽亲生父母一周,各种线上线下的会议都挪到下一周进行,工作进度严重滞后。

钟岁始直言:“没必要,方哥把这件事看得太重要了。”

张亦嵋说:“我是故意不小心打给明泽他爹的,就是想推方哥一把。他这人啊……心里太会藏事,什么都不愿意说,与其让他一直担惊受怕,哪天亲生父母会找上门,还不如主动去联系去想办法。”

钟岁始沉吟一声,道:“话说的漂亮,你怎么知道他父母不会立刻就上门找着方哥要这个孩子?”

张亦嵋很笃定,“不会,永远不会。”

钟岁始再想问什么,对方已经醉到无力辨析他的话,方才的话又像是张亦嵋自导自演出的奇思妙想,他压根没有机会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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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泽的脸型很流畅,棱角分明,眉骨与眼窝间的凸起和凹陷都令人舒服,钟岁始捏着他的下巴打量,转头说:“方哥,孩子借我用用,有意见吗?”

方听松搭着手臂,盛明泽以为至少需要软磨硬泡,但对方的态度十分随意,像对待一个可有可无的战利品之中最不起眼的那个。

钟岁始再精致矜贵的模样都让他觉得是自高自大,他打扮时髦,方听松态度随和不在意,盛明泽愈是愤懑,愈是能从方听松身上察觉到一丝要松手的征兆——他极其厌恶退出方听松世界的任何可能发生的状况。

但,对上方听松那双看起来温和,带有深意的眼睛,他的不甘、气愤、悲凉又心如死灰地扑灭,手脚开始冰冷到麻木,他的痛苦源于自身的惯性思维,源于他对掌控感与归名感的渴求。

钟岁始无心照顾小孩的喜怒哀乐,叫来小助理带盛明泽去换服装,特意叮嘱要偏小码的西装——盛明泽正处于生长期,身型偏清瘦,骨架较大,肌肉总紧绷着贴伏在筋络上。

盛明泽被人带走之后,方听松从钟岁始的上衣口袋内夹出一根烟,带有审视的口吻,“谁送给你的?和送人来的是同一个?”

钟岁始对这个话题始终兴致缺缺,轻拂开他的手,眼神也不坚定,“一个不懂事的小朋友,不用你在意。”

方听松用道具火柴点燃烟,咬在口中狠吸一口,由于一周的惨淡生意,他当下吸烟的技巧不得要领,在一阵呛咳中有些喘不匀气,三秒钟过后,他皱着眉淡淡地扫了眼钟岁始,“岁始,你和小张都走我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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