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之默默的退了出去。
他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谢淮之第一次飞升时,见到天界的每一个人,恨不得多跑过去给他们打招呼,并且将自己从头到脚都介绍一遍。谢淮之现在想来只是想笑,现在想来,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他退出之后,又是一通乱收,又胡乱进了一个,这次进去,谢淮之心中安心不少,心理想到:“这么安静,多半就这个了。”
这时只听一道声线,幽幽地漫过来:“那位大人,倒是还记得回这重天。”
这声线初闻如浸过雪水的琴弦,清冽剔透,尾音却拖得极慢,像冰棱子在青石上磨出的细响。那清冽里渗着几分凉薄,细品之下,竟似檐角残冰坠落前的颤音,看似无害,却藏着刺骨的锋利。
谢淮之本欲循规入阵,敛息隐于众仙之间,可既有人向他搭话,总不好装聋作哑。何况在这威严的上天庭,竟有神官肯主动与他这寒酸神官攀谈,心底难免泛起暖意。他忙不迭应道:“正是,诸位安好,我又归位了。”
他哪里知道这一问一答后,凡是此刻正在通行证内的神官们,通通竖起了耳朵。
那位神官慢条斯理地说:“殿下,这次飞升真是好大的阵仗啊。”
上天庭里当真是文曲武曲星辈出,王侯将相多如过江之鲫。欲登仙籍者,哪个不是人间一等一的人杰?或有治国安邦之能,或有开疆拓土之功,或具惊世骇俗之才。是以,在这九重天上,国主、公主、将军之流不过是寻常角色,谁不曾是人间龙凤?彼此寒暄时,“殿下”“将军”“盟主”之类的称呼不过是场面话,专捡着好听的说。可偏生这位神官开口两句,味道就有些不对了。
虽然他一个殿下,但是叫人感觉不到他有半分敬意,反倒像是在拿针戳人。其它神官听了,未免感觉背后发毛,浑身不快。
谢淮之也听出了对方的来意不善,但也不想争吵,笑着说:“劳烦挂怀,”谢淮之再度揖手,道袍上的梅花补丁在神光中若隐若现,“不过是些微末之事,倒让大人分了心神。”他话音未落,阵内忽然掠过几缕流光,是自己刚飞升时遇到的那个文官墨卿。
她只说了两个字:“房子。”
谢淮之瞬间明白了。
原来这位就是被自己的神力破坏的神官!
既然如此,那人家生气也就不是没理由的。谢淮之温和的说:“这件事我也知道了,真是万分抱歉,对不起了。”
对方哼了一声,品不出来什么意思。
天界里鸣动响亮的神官有很多位,光听声谢淮之是真的不认得是哪位。
于是问:“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四言语出通灵正理的气氛,顿时凝固了一般,尴尬的气氛让人多不好说什么。
墨卿的指尖轻轻拂过腰间的红梅算盘,算珠发出细碎的清响,仿佛在拨弄时光的弦。他望向谢淮之眼中的困惑,偷偷传音的说:“这位是冽风,五百年前曾是你座下的——”墨卿的话音未落,阵内突然卷起一阵风刃,将他的话尾切成了碎片。谢淮之这才注意到,方才那位声线清冽的神官此刻正捏着一枚风刃,刃口上还缠着半片被切碎的弹劾玉简,而他华服上的冰晶纹路,竟与破庙梁柱上的风纹如出一辙。
“原来……是阿柱?”谢淮之望着画面中猎户腰间的玉佩,那是他用碎银替对方换的平安符,此刻正化作冰晶挂在冽风胸前。他忽然想起,五百年前他们一起修炼的画面,当初本来就身世显赫的人才能修炼,只有王子公主之类的皇室贵族才能去修炼,谢淮之当初的两位侍从,跟他从小玩到大,这位待从也想修炼,于是便求了谢淮之。谢淮之也看的出来,毕竟两个人从小长到大,于是同意一起去修炼,全靠着他一张嘴,便让其他国师破例收他为徒。飞升时谢淮之将他点了上来,两人在仙京时形影不离。
只是,在自己的国家灭国时,谢淮之私自下凡救人,被贬下凡后,那几位待从没有跟随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为他说过,却不想再相见时,对方已成了上天庭里最冷峻的风伯。
“你不会没认出来吧。”墨卿听到这句话,震惊的说。
谢淮之说:“500年没有见过,有很多事情自己也记不清了。”
墨卿又传音说:“他很生气。”
谢淮之说:“嗯。”
墨卿的算盘珠子在指尖转得飞快,广袖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着笑意的眼。他往谢淮之身边凑近几分,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要不让我替你写封《神殿修缮致歉书》?我新学了‘以功德抵扣修缮费’的文书格式,再附上鬼市梅花酥三筐,保管——”
“不必了。”谢淮之望着冽风袖中若隐若现的断剑,那是当年他亲手为阿柱削的木剑,飞升时才换成了神兵。此刻剑穗上还系着破庙小鬼编的红绳,却被冽风用冰晶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半分旧迹。
墨卿挑眉,算珠突然爆出一串金光:“那要不试试‘神力打工’?冽风的风伯殿正好缺个‘善缘风向标’,你只需每日用指尖血续灯,便可——”
“墨某。”谢淮之忽然抬手按住算盘,掌心的善缘流光染得算珠通红,“有些事……不是靠文书和功德能解决的。”他望着冽风背影里隐约的青衫纹路。
“谁他妈!的拆了我的金殿?”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突兀的一声怒吼,让阵内诸位神官的法器齐齐震颤——东极青华大帝的佛珠“啪嗒”掉落三颗,西方白帝的冕旒彻底歪向一边,就连夜游神的招魂幡都惊得抖出了三只凡人的梦呓。满座仙神屏息凝神,目光齐刷刷钉在谢淮之身上,仿佛在等待一场天雷劫的宣判。
“谁他妈拆了我的金殿?!”
这声怒吼如惊雷般炸开时,谢淮之正看见纸鸢的玉简“砰”地炸开金光,无数碎金片里映出一座奢华宫殿的残骸——琉璃瓦碎成齑粉,白玉阶裂出蛛网状纹路,就连殿顶的“天机阁”匾额,都被风刃削成了“天几阁”。
冽风抱臂冷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天机阁的‘金枝玉叶’。”他指尖风刃卷起一片碎瓦,瓦当上“纸鸢亲启”的密文赫然可见,“五百年前你用星盘算出破庙要塌,让我去搬砖,结果呢?”
纸鸢的银铃发饰剧烈震颤,玉简里飞出无数弹劾文书:“结果?若不是你把老娘的占星台当柴烧,破庙的墙能漏风?!”
谢淮之望着灯笼里晃动的破庙飞檐,忽然想起五百年前——纸鸢那时还是个扎羊角辫的小仙娥总蹲在破庙门槛上,用星盘测算他续灯的时辰,嘴里嘟囔着:“等我成了上仙,定要让破庙挂满琉璃灯!”此刻她发间的银铃,正是他用攒了三月的功德换的平安符所化。
“纸鸢……”谢淮之刚开口,便被冽风截断:“他被贬下凡时,你连句‘一路小心’都没说。”冰晶华服下的青衫内衬隐约可见针脚,那是纸鸢当年偷拿仙宫锦缎给他补的道袍。
纸鸢的脸“唰”地通红,玉简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谢神官若遭难,纸鸢定当……”字迹在“定当”处戛然而止,被泪痕晕成一团墨渍。她猛地挥手,碎金片突然聚成一只金色纸鸢,翅膀上驮着座微缩金殿模型:“少废话!我的金殿到底是不是你拆的?!”
冽风斜睨模型:“就你这用‘凡人虚荣’砌的殿,我一根风刃都嫌脏。”他忽然抬手,阵内浮现出风伯殿的构造图,每一块砖都刻着“善缘”“平安”之类的凡人祈愿,“要拆也是拆这种——”
“够了!”谢淮之看着两人眼底藏着的关切与别扭,忽然轻笑出声,“金殿是我拆的。”他摊开掌心,善缘流光里裹着几片琉璃瓦碎屑,“飞升时神力失控,误触了天机阁结界。”
纸鸢的银铃骤然哑了声,玉简“啪嗒”落地:“你……”
“对不起。”谢淮之深揖及地,道袍上的梅花补丁在流光中明明灭灭,他指尖轻点碎金片,凡人的“谢谢”执念顿时化作琉璃砖,在阵内拼出破庙的轮廓,“不过若你愿意,我可以用善缘流光替你重筑——”
“谁要你赔!”纸鸢猛地转身,发间银铃却悄悄亮起微光,“我……我只是想问,破庙的那盏长明灯……还亮着吗?”
冽风忽然哼了声,风刃卷起片碎金,在虚空中拼出破庙的夜景:盲眼阿婆正往香炉里添香,小鬼们围着长明灯跳圈,灯油里浮着纸鸢当年送的糖霜碎。纸鸢的肩膀猛地一颤,玉简里“金殿修缮清单”自动改写成“破庙补漏材料”。
“下月十五,破庙会煮梅花粥。”谢淮之望着两人僵直的背影,忽然想起五百年前三人挤在破庙檐下躲雨的场景,“阿柱劈柴,纸鸢摆灯,我掌勺——”
“那粥难吃死了。”冽风别过脸,冰晶碎雪落在碎金殿上,竟化作梅花瓣的形状。纸鸢偷偷抹了把眼角,玉简里飞出三只金纸鸢,每只嘴里都叼着块梅花酥。
墨卿摇着算盘轻笑,看满座仙神忽然各忙各的——东极青华大帝在算琉璃瓦的善缘配比,西方白帝用冕旒上的明珠替破庙补漏,就连纸鸢和冽风,都在偷偷用神力加固破庙的梁柱。他忽然明白:有些争吵,不过是久别重逢的糖衣;有些别扭,早被回忆的炉火,烤得暖融融。
“谢神官这补偿。”墨卿用算盘拨弄着凡人祈愿凝成的琉璃砖,“可是比文书管用多了。”谢淮之望着破庙轮廓里亮起的盏盏金灯,忽然轻笑——是啊,比起冷冰冰的功德数字,还是这人间烟火气,更能缝补人心的裂痕。
在这上天庭中,墨卿是掌管文书与善缘测算的神官 ,他手中的算盘,不仅能算出凡人祈愿所化的功德数值,还能推演仙缘的流转。平日里,他总是穿梭于诸神殿宇之间,记录着每一位神官的功绩与善举,同时也为新晋神官们指引着在天庭的生存之道,是个消息灵通、人脉极广的存在。
这回这两位都不敢在他耳边吹凉风,再咄咄逼人就有**份了。
第二日,墨卿指尖勾着木头算盘,笑盈盈地将谢淮之往自己的墨卿宝殿拽。甫一跨进殿门,谢淮之便被扑面而来的纸墨气息撞得后退半步——整座宝殿活像被公文卷轴撑破的糯米团子,青玉砖缝里塞着《功德簿修订草案》,飞檐下挂着《仙界文书格式七十二变》的竹简,就连供人落脚的过道,都被堆成小山的玉简挤得只剩尺许宽,每片玉简上都泛着“加急”“特急”的红光。
“别紧张,不过是这月的文书罢了。”墨卿用算盘拨弄着头顶悬着的《神官行为规范补遗》卷轴,那些竹简突然像被惊动的蜂群,哗啦啦翻页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谢淮之眼睁睁看着一位神官抱着比人还高的《灾后善缘统计册》踉跄出门,脚下被卷角的《祈愿分类法》绊倒,爬起来时脸上还贴着张“逾期未缴功德税须知”,表情堪称生无可恋。
“上个月冽风把风伯殿的修缮报告写成了《破庙往事回忆录》,”墨卿用红梅笔在虚空中圈出几片玉简,谢淮之看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梅花粥的一百种煮法”,“纸鸢更妙,把天机阁的星象报告改成了《谢神官飞升时衣角飘动轨迹分析》——”话未说完,殿内突然传来“轰”的一声,某座公文山轰然倒塌,露出底下缩成一团的小仙吏,手里还攥着半片写着“救命”的玉简。
谢淮之看着满地狼藉,忽然想起破庙那盏摇摇欲坠的长明灯——至少那里的鬼市小鬼们,不会用“善缘转化率”的公式来计算他续灯的速度。墨卿却笑得眉眼弯弯,挥袖召来一群金粉凝成的文书仙童,它们扑棱着翅膀钻进纸堆,瞬间将杂乱的卷轴码成整齐的“书山”,每一层都用红梅书签隔开,上书“待润色”“需驳回”“可存档”。
“瞧见没?”墨卿用算盘珠敲了敲最顶层的《谢淮之神力失控善后纪要》,“你的‘破坏力榜首’事迹,已经被列为‘特殊案例’单独归档了。”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道:“不过别担心,我在后面附了篇《论善缘流动对神殿修缮的积极影响》,保证让裴明旭看了都想给你颁‘创新奖’。”
谢淮之看着殿内此起彼伏的玉简红光,忽然觉得还是被风刃削掉屋顶的风伯殿更亲切些。这时,又一位神官抱着《鬼市贸易规范化建议》跌跌撞撞走过,玉简上的“禁止梅花酥走私”条款被红笔圈了又圈,谢淮之清楚地看见,那神官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疑似被文书逼出的泪。
“墨某的宝殿,”墨卿挥袖洒出一片红梅,将即将崩塌的书山凝成稳固的玉简塔,“其实是三界最温暖的地方——你闻闻这墨香,混着凡人的祈愿,比破庙的灯油还暖。”谢淮之深吸一口气,果然在纸墨味里辨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梅花甜香,那是鬼市小孟婆偷偷塞在玉简里的谢礼。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某个暴躁的声音怒吼:“谢淮之的‘破坏功德’怎么还没算清?!”墨卿挑眉,对着声源方向晃了晃算盘:“裴明旭要是再催,就把他去年私藏凡人糖炒栗子的事写成文书公示。”谢淮之看着这位笑里藏刀的文书官,忽然明白:在这堆满公文的宝殿里,每一片玉简都是人心的镜子,映着仙界最真实的烟火气。
而所谓大信徒,便是对某位神官怀着极其深厚的信仰之人。他们的信仰之力纯粹而浓烈,远超普通信徒。大信徒的祈愿与供奉,能为神官提供强大的神力支持,甚至可以帮助神官在危难之际渡过难关。在天界,神官的威望与神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信徒的数量与虔诚程度,而大信徒更是其中的关键力量,他们的存在,对于神官来说,就如同星辰于夜空,是力量与荣耀的重要源泉 。
“大人,帝君斐明旭有要务相托,不知您可愿助他一臂之力?他近日困于东海洪灾,实在抽不开身。若您肯代他巡视天河闸口,这一季的‘行云布雨功德簿’上,无论记录几何,尽数算在您名下如何?”
说话的仙吏攥着浸透水汽的玉简,指尖还滴着天河冰露。他身后的云纹官服皱得不成样子,显然是从水灾现场一路疾飞而来。玉简上“紧急”二字的红光映得他脸色发青,却在触及谢淮之腰间的梦呓灯笼时,忽然多了几分恳请的暖意。
谢淮之赶忙接过了卷轴说:“当然。”
说实话,此时的谢淮之这个破烂仙人的香火并没有多少,所以说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多少法力,也就足够保平安会实现一些简单的任务。
“要不要我为你提供一些帮助。如果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借给你。”墨卿思索片刻说。
“我如今是没有什么法力,如果你们能请几个神官来助我一臂之力。”谢淮之说。
墨卿自有考量说:“我且试试。”
墨卿的算盘珠子转得飞快,红梅广袖扫过书山,竟从《仙界人力调配指南》里抖出张泛黄的“破庙旧部联络图”。谢淮之看见图上用朱砂圈着冽风的风伯殿、纸鸢的天机阁,还有一处标着“鬼市夜游神分部”的模糊印记,忽然想起五百年前三人在破庙结拜时,曾用梅花酒在墙上画过类似的“三界地图”。
“先说清楚,”墨卿用红梅笔在虚空中勾勒出三道流光,“冽风那家伙正在修补破庙漏风的后墙,纸鸢忙着测算下个月的凡人许愿潮,至于夜游神……”他忽然轻笑,“此刻怕是在鬼市偷喝孟婆汤。”话音未落,第三道流光骤然碎裂,露出里面裹着的半片醉醺醺的招魂幡。
谢淮之望着碎流光里晃出的鬼市灯笼,忽然开口:“不必麻烦他们了。”他摸了摸腰间的梦呓灯笼,灯光里映出盲眼阿婆在破庙熬粥的场景,“凡人的祈愿虽然微弱,但聚沙成塔……”话未说完,便被墨卿用算盘敲了敲脑袋。
“傻了?”墨卿挥袖召来三个金粉仙童,往谢淮之怀里塞了叠玉简,“这是《行云布雨速成手册》《水患应急符咒大全》,还有……”他压低声音,“裴明旭私藏的《天河闸口构造图》——那家伙每年都用这图偷藏糖炒栗子。”
谢淮之翻开构造图,果然在闸口缝隙处看见“糖炒栗子藏匿点”的标注,旁边还画着个流口水的小仙吏。墨卿见状,无奈摇头:“别光看这些,重点在第三页的‘善缘导流法’——用凡人的‘感谢’执念加固水闸,比神力管用。”他指尖轻点书页,上面的糖炒栗子图案竟化作流动的金光,显露出真正的法术纹路。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呼啦啦”的风声,冽风的冰晶华服裹挟着几片破庙的稻草闯了进来:“听说你要去修天河闸口?”他袖中掉出半块没吃完的梅花酥,“用这玩意儿当楔子,比你的指尖血结实。”谢淮之望着酥饼上的牙印,忽然想起五百年前两人分食酥饼时,冽风总说“咬过的才叫分享”。
纸鸢紧跟着飞进来,银铃发饰上挂着几缕星盘碎光:“给你这个。”她往谢淮之手里塞了个金纸鸢,“里面装着凡人近百年的‘风调雨顺’祈愿,关键时刻能当盾牌用。”金纸鸢翅膀轻颤,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凡人字迹,谢淮之看见其中一条写着:“谢神官的灯油味,比娘亲的桂花糕还暖。”
墨卿摇着算盘轻笑:“瞧瞧,大信徒的力量来了。”他忽然指向谢淮之腰间的梦呓灯笼,“你以为这灯笼只能照破庙?但凡有凡人对着它许愿,灯油里就会凝成‘善缘结晶’——”话音未落,灯笼突然爆发出柔和的金光,无数细小的光点飘出,在谢淮之掌心聚成枚透明的菱形晶体。
“这是……”谢淮之望着晶体里映出的凡人笑脸,忽然想起东极青华大帝说的“人心即津梁”。冽风哼了声,用风刃将晶体切成薄片:“笨,当补丁贴在裂缝上。”纸鸢则掏出星盘,算出最佳修补时辰:“子时三刻,天河星象最弱,适合偷梁换柱——”
“是修缮!”墨卿无奈纠正,却在看见谢淮之认真点头时,忽然轻笑出声。他挥袖洒出红梅花瓣,在玉简堆里铺出通往天河的传送阵:“去吧,记得把裴明旭的糖炒栗子全换成善缘结晶。”谢淮之踩着花瓣 stepping into 传送阵,听见身后传来冽风和纸鸢的嘀咕:
“当年破庙漏雨,他用我的木剑当撑杆。”
“现在天河漏雨,他该不会用梅花粥当填料吧?”
玉简堆里的星夜流转,谢淮之忽然觉得,比起上天庭的庄严肃穆,还是这群人凑在一起的“混乱”更让人安心。他握紧手中的善缘结晶,灯笼里的凡人祈愿化作引路的流萤——原来最强大的神力,从来不是雷霆万钧,而是千万声“谢谢”凝成的、足以缝补天漏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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