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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同看雪后山6

就在腊月初十的黄昏,又下了一场大雪。

持盈殿内灯烛火明,亮如白昼。

近乎批了一天折子的人将头自桌案上抬起,微闭了眼朝身后金椅靠去,稍歇片刻再睁眼时,窗外天色已然都暗了下来。

杨京适时端上温茶,小声提醒道:“陛下,您批了好久了,稍歇歇吧。”

接过温茶,樊龄誉浅抿了两口后又搁下,随即望向穿外,“又下雪了?”

“回陛下,”杨京面带喜色,“瑞雪兆丰年。”

世人多爱雪,可偏生樊龄誉不爱。

瞧着他眼角眉梢沉下的乌色,杨京自知失言,不敢再往下讲,且挑些旁的道:“曾太妃今日特请了曾小姐入宫,白日曾小姐来时,您正和大臣们商议国事,曾小姐便先行去了太妃宫中,这会儿想来也快回来了。”

再过一月半,这位曾太妃的远亲曾小姐,便会成为他们的皇后了。

这些年樊龄誉不近女色,后宫里连个侍妾也没有,直到曾锦茵的出现,他才有所松动,在旁人眼中,这位曾小姐,自是与众不同的。

毕竟能让铁树开花,是问旁人可还有谁。

“嗯,让膳房备下她素日爱吃的点心吧。”每当曾锦茵入宫,樊龄誉连小事都安排的面面俱到。

二人对话传到外廊正值守的亲军卫耳朵里。

今日是何遇安当值。

彼时的少年经过三年的磨炼也长成了大人,颇受樊龄誉重用,而今已是一等亲军卫头领,专职护卫樊龄誉的安全。

说曹操曹操到,曾锦茵在出宫前,还是顶着风雪来见樊龄誉。

一入外廊,正与何遇安的视线撞上,何遇安微微颔首示作行礼,曾锦茵亦轻点了下头,于外廊间由贴身婢女扫下肩上细雪,经杨京通报后,她才大步迈入了持盈殿。

余光瞄见人影与他福身问安,樊龄誉抬眼,盯着曾锦茵看了两秒之后才撑着大腿自金椅上站起身来。

“外面正下着雪,路不好走,怎么还过来?”

“原本是想过直接出宫回府的,但是姑姑说这样不合礼数,我便过来了。”曾锦茵口中的姑姑便是曾太妃。

二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不过是从她回京才慢慢熟络起来。

这话回的,让一旁的杨京直想发笑,这曾家小姐也是个实心眼儿的,怎么想便怎么说,半点儿脑子不动。

换作旁人,又该如何想?

好在樊龄誉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一味朝她招手,“既然来了,就陪朕下盘棋吧。”

樊龄誉行走在前,而后于棋盘前坐下,曾锦茵顺势坐在他对面,手边小几上摆了几道点心,他将其中一道福桃雪蓉糕推到了她的面前,“这是你爱吃的,朕一早便命人备下了。”

曾锦茵望着眼前这道点心,面有难色,只捏起一块轻咬一小口,随后又润了一大口茶。

她明显不爱吃。

最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多数是他问她答,并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可每次他都听得很认真。

二人就这般淡淡的相处,说来奇怪,倒也不似将要新婚的夫妇,讲不出的怪异。

稍适雪稍小了些,一盘棋正好下完,曾锦茵不便多留,便主动请辞。

“也好,时辰不早了,”樊龄誉将手中黑子丢回棋盘上,随即唤来杨京,“送曾小姐出宫去。”

杨京应下,随而做了个请的手势。

曾锦茵福了身,便同杨京一同出去了,樊龄誉目送她的背影离开,眼中尽是落寞。

这是一直以来二人的相处模式,客套、周全、无错处、无趣味,与其说是相会,不如说是走个过场。

一出了持盈殿,杨京便去安排车马,曾锦茵暂且候在廊下,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一侧何遇安。

似是有感,何遇安目不斜视,只专注前方。

曾锦茵眼珠子转了两圈儿,趁着这会儿没有旁人,她后退两步,迅速朝何遇安的手里塞了东西,何遇安一怔,拧着眉相拒,那边人塞了东西后便又朝前走了两步,端起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架势。

手上的东西还留有她掌心的热度,这般小来小去的动作若是让旁人看了只怕他们要大祸临头,气她胡闹的同时目珠飞速朝四处瞄着,见无旁人发觉,才稍松了口气,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因路有积雪,所以马车难行,曾锦茵主仆坐在马车里,晃的头疼。

宫人将马车交与曾家车夫,目送马车出了宫门。

直到里外都是自己人,曾锦茵才松了一口气。

婢女察言观色,不禁问起:“小姐怎么每次从皇上那里出来都不高兴?”

累,心累,和樊龄誉在一处,她总觉着不自在。

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持盈殿外的那个英俊的少年,“红玉,你说皇上为什么要娶我呢?”

这件事她始终想不通。

曾氏一门并非旺族,她的父亲不过是一名没什么军功的武将,她的容貌也不算出挑,自打去年父亲从外地调到京中任职后,于宫宴上被皇上见了,便要册她为皇后。

与京中诸多贵女相比,论家世才貌她皆不算上层,却又为何偏偏是她呢?

“自然是因为皇上喜欢你啊,这可是人人皆知的事啊,小姐您怎么了?”红玉捂着嘴笑道。

“他喜欢我吗?”对此,曾锦茵始终觉着是个迷,歪着头回想,樊龄誉待她的确不错,可谓关怀备至,但有时她又觉着他的好是那样的疏离客套。

就好比她的喜好他好像从来都不太放在心上,就拿今日那道点心来说,她曾不止一次讲过她不喜甜食,可每一回见面,桌上必有那道福桃雪蓉糕。

“我总觉着......”曾锦茵双手一拍,突然寻到了合适的形容,“我总觉着,他好像是在透过我的眼睛,看另外一个人......”

感情这回事,当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在旁人眼中,樊龄誉这棵铁树是非曾锦茵不可,可当局者最清楚这其中的微妙。

曾锦茵是武将之女,自小活的松意爽快,虽没什么心机,却不代表她愚笨。

至少在这件事上,她几乎猜对了。

樊龄誉就是透过她的眼,在看另外一个人。

在他看来,曾锦茵的下半张脸,与那张画像太像了。

就是陶茵离开前留给他的那一张,是她亲自提笔照着她本来模样画下的那张。

奈何未等他打开一瞧,陶茵的血便将那纸染了大半,唯留下半张脸。到头来,他还是没有看到她的真容。

以至于连想念都不是完整的。

这三年他等啊等,就是盼着或是某一天,她会像从前那样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以什么身份都好,可日复一日,她仍然没来。

许是时间久了,连他也恍惚了,以至于初见曾锦茵时他惊住了,加之她名中亦有一个茵字,他不止一次猜测,是不是她回来了。

即便相逢不识,之前她借用何皎皎之身回来的时候,不也是时而记不起他吗?

他可以等,等到她想起来的那天。

然,即便他哄着自己去相信,也终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小几上那几道点心仍未撤下去,他看着那只被咬了一小口的福桃雪蓉糕,苦涩一笑,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那是曾锦茵,根本不是陶茵。

当然,此时的樊龄誉更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人自张随那里转了一圈儿之后,次日便被调到了御前。

这对于彼时的穗安来讲难于登天,在供奉司当差的最末等宫人即使是能调得出去顶天也是花坊织造之类去所,更别提御前。

可这从来不受重视的女子偏偏就凭着那张脸乘着张随给的东风凭空一跃成了持盈殿的人。

不过是一句没放在心上的玩笑话,竟没想张随竟真的遂了她的愿,她可以选择接受或不接,可一想到所有在供奉司那些常人无法接受的苦楚,她便选择的抓住这溺死人旋涡中旁伸的树枝自救还有救榴月。

可惜的是,榴月不能与她一起,虽张随是御前的人,但他亦在杨京的手底下管事,破格调任一个最末流的宫女,杨京可以看在与他的交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多一个怕是连杨京也不能同意,毕竟御前侍候的差事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

不过好处是榴月被调到了花房当差,照比供奉司的差事,不知要轻松多少。

因从前穗安是粗使的宫女,即便是被调到了持盈殿也不可能马上让她去片御前伺候,因而只能在边缘处先做些杂事,这已经是张随能给她的最大帮扶了。

在这里,陶茵已然不必再住杂物间了,而是与其他两个持盈殿的宫女同居一室,今夜另两位宫女在持盈殿值夜,房里只剩下陶茵一个人。

入夜时,将蜡烛燃起,房里终于亮了起来,对她来说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样一个安静的夜,反而让她陷入了无限的恐慌。

将窗子推开,令她安慰的是,在这里已然能够看到持盈殿了,可她若是想要堂堂正正的站在那个人的面前,怕是还要再走一段路程。

而今,她日思夜念的少年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已经有了心爱的未婚妻,而她前世竟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宫女,想来,若搁前世,两个人至死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可命运捉弄,她一路辗转,从他身到何皎皎,竟又回到了自己前世的身上。

离他越近,心里的酸楚便越来越浓,空无一人之时,她也会酸鼻子,说到底,她还是气,气他喜欢上了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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