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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同看雪后山8

张随始终在不远处静观穗安的表现,一方面是怕她初来乍到不习惯,二来是怕她万一出了什么纰漏自己也能想法子替她圆和回来。

细腻如他,也察觉了穗安的不寻常,脸色不好,牙关紧咬,似正在心里下什么重要决定似的。

正猜测她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正要趁人不备寻个借口将她暂时安排去做些旁的,谁知樊龄誉在那头毫无征兆的咳了两声。

杨京见状忙递了帕子上去,曾锦茵亦放下筷子歪着头不知该如何上去帮忙,是否要帮忙。

他将帕子捂在唇边,随着一阵剧烈的呛咳,连脸色都憋红了,那厢陶茵朝他望过来,也算解气,在心里暗骂他活该。

不多时,那阵呛咳终于平复下来,樊龄誉的脸色亦慢慢恢复如常。

帕子再拿下时,白绸的料子上沾了几许食物的残渣,还有一根不算醒目的鱼刺。

杨京大惊,一眼便知方才樊龄誉是被这根未挑净的鱼刺给呛了,未等樊龄誉开口便先质问:“今日这鱼羹是谁端上来的?”

方才验菜的小太监一点懵然,虽不明就理,却见着杨京一脸问责的阵势便慌忙跪了下来,“回、回杨内官,今日是小人验的。”

杨京一点晦气的盯着他,“该死的东西,你是没长眼?这么一大根鱼刺你瞧不见?”

“小人......小人.....”小太监一时慌了神,明明每日上吃食的时候都细细检查过,哪里敢犯这样的错,顿觉百口莫辩。

取一杯温茶净口,樊龄誉又取了干帕子擦拭手上的水渍,这才道:“这般粗心大意的人留在朕身边有何用,拉出去杖毙。”

简短一句话,平静的似在说旁人的事,他半分表情也没有。

闻言,殿中的其他人皆默契将头压低,包括张随在内,因此而震骇的除了陶茵还有席上的曾锦茵。

料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曾锦茵顿时觉着手里的吃食不香了,连咬进嘴里的也变得难以下咽,可皇命难违,她不敢为这小太监求情,只能默默将手中的银匙搁下。

与此同时,陶茵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都没想到樊龄誉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因陶茵站得离殿门边较近,所以她是亲眼见着那小太监如何被亲军卫像拎猪羊一样拖出去的,陶茵不晓得他会被拖到哪里,可她知道,那人必是活不成了。

这件事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不过一条鱼骨又何至于此?

从开始到现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一条命就这样没了,而他却像没事人一样仍旧安稳坐在那里品茶。

从前在府邸时也有做事粗枝大叶的,有人当着他的面打碎碟碗、菜式不合口味这类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对他而言皆是鸡毛蒜皮,他从未过分苛责过府里的下人,只说人是活的,做事哪有不出错的。

多数时候他都是一笑置之,可今日一条活生生的命,他连一眼都吝看。

这还是她陶茵所认识的樊龄誉吗?

眼底是藏不住的错愕翻涌,陶茵自他身上收回目光,亦学着旁人的模样低下头来,她开始回想,外面人都讲持盈殿调人频繁,若都按他今日的杀法,怕是常换常新的。

虽然这么想多少有些调侃的意味,可以她亲日所见,未必不真。

对面的张随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好,着实放心不下,眼扫了樊龄誉与一侧杨京,见无人留意,他便轻步溜到陶茵身旁,小声道:“小厨房煮着银菊龙眼饮,你去盯着些火候,稍适圣上批折子时是要喝的。”

支她去做事,同时也是提醒她警醒一些。

陶茵咬着牙点头,许是今日束腰扎得太紧,亦或是这殿内碳火太足,现下越发觉着喘不过气,胸口憋得难受,在这里片刻也待不下。

心里揣着事,扭身迈过门槛时却忘了自己身着长裙,不慎踩到裙边,重身失衡整个人朝前扑去,那张紫檀托盘咣唧摔到地上,滑出好远。

这一套声响震天,膳席上的人抬眸朝门口看去。

张随吓得不轻,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的想要迈出门去扶他,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才想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天寒地冻,侧殿内碳火虽燃得盛,可地气寒凉,这一下摔的出奇不意,玉砖上的凉意伴随着膝盖上强力的痛楚袭来,让陶茵拧了眉也酸了鼻,尝试着爬起来,可双膝发软,竟有些不听使唤。

这一瞬陶茵甚至在想,那人会不会也下令让亲军卫把自己也拖出去乱棍打死?

“怎么回事?”是樊龄誉的声音。

未等杨京回话,曾锦茵在一旁说道:“我瞧这小宫女方才被裙角绊了一下,冬日衣裳沉冗,行动不便也是正常,这一下子摔得不轻吧,快把她扶起来吧,出去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见她半晌爬不起来,曾锦茵倒莫名觉着有些心疼,亦是怕身边这位再像方才那样将人随意拉出去打杀。

不管怎么说,在曾锦茵看来,这小宫女罪不致死。

得令张随忙前去搀起她的胳膊,陶茵借了他的一把力才能站起身来,瞧她下盘不稳,张随便知她这一样摔的不轻,却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的太明显,只敢小声问了句:“还好吗?”

陶茵咬着牙摇了摇头,心里不是个滋味儿,眼底竟不由自主的泛起潮意,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幸得曾锦茵解围,陶茵活着出了偏殿,直到寒风吹在二人脸上,稍消了身上的冷汗,张随才敢松喘一口气,此刻身旁人脸上的泪痕尚未干却,他本想埋怨几句,可瞧见她这副委屈样,话到嘴边又转圜了语气:“怎么这么不小心?”

心里烦,悲从中来,泪水彻底模糊了双眼,她愣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只抬手用袖子蹭了脸上泪珠子,一味在心里怨恨自己没出息。

见她哭成这样,张随只以为她是吓的。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对持盈殿内的人造成什么影响,曾锦茵心不在焉的用完了早膳,净手之后眼珠子一转便同樊龄誉道:“凛冬之时,听说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臣女想去转转。”

“嗯,去吧,朕还有事在身,便不陪你了。”这不过也是攀龄誉的客套话罢了,试问与曾锦茵订亲这么久,他又单独陪过她几回。

二人碰到一处,顶多便是吃饭下棋品茶,旁的便再没了,平淡的似一泡水。

得令,曾锦茵似对这持盈殿与他这个人没有半分留恋,几乎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看上去要比来时轻快的多。

这微妙的情绪变化又如何能瞒过樊龄誉的眼,只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随着婚期将近,他觉着好似快瞒不住自己了。

或许一开始就是他想错了。

曾锦茵根本不是她。

杨京跟了他许多年,他的心事自是清楚,自打他见了曾家小姐,便动了成亲的心思,可这里面到底掺杂了什么样的情愫,杨京也能想的明白。

樊龄誉心里有个女人。

“这是岁贡青松点雪,加了两片腊梅,隐有幽香,皇上您尝尝吧。”杨京适时奉上温茶。

“距婚期还有多久?”一旁的茶盏樊龄誉连看都没看一眼,只身朝身后金椅上靠去,一脸的疲色。

婚期越近,他就越发演不下去了。

好在这种事儿杨京替他想着呢,杨京脱口而出,“回皇上,还剩一个半月整,一天不差。”

“一个半月......”樊龄誉闭上眼,剩下半句他并没有喧之于口,只是在心里默念,“你何时才能回来......”

因这份亲事痛苦纠结的何尝仅有樊龄誉,距离婚期越来越近,曾锦茵心也一日慌过一日。

今日入宫不过是个幌子,她更不是来看梅花的,而要向一个人要一份答案。

雪停后,天气干冷,寒风透骨,才于梅园中站了没多久,身上便被风吹透了似的,丫鬟在一面四顾环望,一边揣着手跺着脚,每讲出一个字嘴里的白色雾气便不停的往外冒,“小姐,他是不是不会来啊?”

“会,”曾锦茵将斗篷裹得严实,鼻头却也冻得通红,可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一定会来的,今早他才下值,走得开。”

“可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丫鬟忽然眼前一亮,强压着嘴里的兴奋,不敢声张却急急提醒,“小姐,他来了!”

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也终在此刻落进肚里。

直到来人站停在曾锦茵的面前,丫鬟才曲膝行礼而后离开,她得去为自家小姐把风,世家小姐与御前亲军卫私下见面这事儿如果传出去,可大可小。

“对不住,我来迟了。”那日曾锦茵在持盈殿的门口给他递了一张纸条,约他几日后于梅园相见。

这约他不该赴,昨夜焦灼了整夜,近乎没睡,硬生生的自天亮捱到现在,可最冬腿脚仍不听使唤,他还是来了。

何遇安眼下乌黑,一见就是没休息好,曾锦茵是个通透人,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心里倒生出几分甜意,嘴角也忍不住翘起,“你是不是觉着你不该来赴约?”

何遇安抬眸看了她一眼,随而再次将眼皮垂下,没解释那便是默认。

对面姑娘笑意更甚,“可你还是来了。”

“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是无心。”

被戳中心思的人有那么一瞬的慌乱,却也还不忘记辩驳道:“再过月余皇上大婚,曾小姐这种话还是不要再说了,对你对我都好。”

“你知道我根本不想嫁皇上,你也知道我喜欢的根本不是他,我喜欢的是......”

“曾小姐!”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何遇安硬生生将她的话打断,“你我生来便不是无牵无挂的平头白丁,一朝行差踏错,拖累的是整个家族。”

少女心思永远怀揣着无限的炽热,何遇安所说的话她又何尝不懂,当现实摆在她们的面前,将她和真正喜欢的人隔成万水千山,那些甜意便成了苦涩,将她嘴角生生压下来。

她一眼不眨的望向眼前的心上人,回想初回京时,见到何遇安的第一眼,她便喜欢。

那少年亦对她很是重视,二人相识相知,默契十足,可一道婚旨下来,便什么都变了。

世上无人能违抗皇命,除非去死。

“我知道,你不能拿你的家族冒险,我亦不能,但我曾锦茵若是不把心里的想法通通告诉你,这件事就会成为我的心病,我一生都不会好过的。”

“何遇安,这辈子,我嫁不了你了,可下辈子,你能不能早些娶我......”

这时的曾锦茵想,许这时,便是她此生最放肆的一次了,往后再不会有。

而她不知道的是,当问出这句话时,何遇安头脑发热,心跳加速,险些没有把持得住,有那么一瞬,他有无限的冲动想要冲上去抱着她,然后拉起她的手逃到天边去......

然,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他们赌不起,他们身后的家族亦赌不起。

她没想得到什么答案,她只是想自己问个痛快罢了。就在曾锦茵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那人竟开口道:“好,下一次,我绝不会再迟了。”

一字一句,郑重犹如盟誓。

仅这一句,少女热泪盈眶,每眨一下眼睛,碎玉似的泪珠子便落下来一颗,笑意悲怆却幸福,“有你这句话,便够陪我一生了。”

“何遇安,再见。”

她后腿两步,锦袍撞到梅枝上,蹭落梅花片片,直到退无可退,她才扭身跑开。

何遇安盯着她方才所在之处,仅剩落梅花瓣若干,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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