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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同看雪后山10

“你......”半眯起眼,樊龄誉的目光卡在陶茵的脸上。

陶茵将脸压得更低,有这么一瞬间,她是怯弱不想让他认出自己的。

殿外北风忽起,吹得人心里发慌,陶茵指尖有些颤抖的将烛火再次挑燃,似乎比方才还亮了一些。

正当他的目光让陶茵感觉到无所适从的时候,杨京自门外进来,禀报道:“皇上,沈大人入宫了,此刻正在御书房候着呢。”

那人收回神思,将朱笔搁回桌上,而后起身,沈大人他派出去查贪默一案的主审官员,如今此案涉及到驸马,自然要好好商量一番。

对他来说,国事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起身离开,身影自陶茵身前掠过,卷带了他一身的松香气。

身披大氅,才踏出殿门那一刻,樊龄誉的步子便停住了,一直跟随其后的杨京抬起脸来窥着他的神色,不明所以。

迎着北风,樊龄誉忽然转过身来,看向暖阁方向,问道:“方才那个宫女是谁?”

杨京道:“那宫女叫穗安,是前些日子调到殿前当差的。”

持盈殿时常换人,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每个入持盈殿的新人都会确保家世清白,身后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勾当。

可穗安这样的,原本是粗使宫女出身,按理来说持盈殿挑人是轮不到她的,不过都是杨京给张随走了个后门,当然,这段关系杨京替张随隐了,并没有同樊龄誉讲。

闻言,樊龄誉没再多问,继续提步上路,只是隐隐觉着胸口有些不适。

良荷再端着新茶入殿时,正瞧见陶茵双眼发直捧着灯罩站在那里。

“干嘛呢?”她问。

陶茵这才回过神来,将灯罩罩于烛火上,尴尬一笑,“没什么。”

近几日,良荷发现这人时常直勾勾的卖呆儿,也不知道整日里脑子在想些什么,说不机灵吧,也不是,就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很不放心。

见无旁人,良荷好心提醒道:“穗安,我可告诉你,御前不比供奉司,你当差可以打起十二分的注意来,半点错都不能出。”

“若真是出了什么纰漏,张内官可护不住你。”

陶茵自然知道她是好意,她乖巧点头,道了声谢。

“皇上这会儿去御书房见大臣了,怕是要有一会儿才能回来,你手脚利索些,将暖阁中的陈设擦拭一遍吧,”良荷特指了暖阁中的内间,“那里的博古架好好收拾一下,冬日里灰尘多。”

“好。”陶茵应下,即便不愿意干。

内间是平日里樊龄誉小憩的地方,面积不大,却很聚气,陈设也很简单,除了一张拔步床之外就放了一架博古架。

之前陶茵当差时也曾打扫过这里,活并不难干。

她手脚麻利,以最快的速度将内间打扫干净,就是为了赶在樊龄誉回来之前离开这里,着实不愿与他走个顶头。

在将最后一只花瓶擦拭干净之后,将布巾往水盆中一丢,端起盆便往外走,正好听到门口张随的声音传来,隐隐有为难之意,且来者不止他一人。

“太后,皇上这会儿正在御书房,真的不在暖阁。”张随的声音越发清晰了起来,人已经入了暖阁。

“既然不在,那哀家就在此等候。”

这声线陶茵听着耳熟,即便阔别多年,陶茵也绝忘不了那明艳张扬的陈淑妃。

如今樊龄誉登上皇位,而她这位皇帝生母自然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后。

陶茵不喜欢她,因而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脚步便顿在了内间,因内间的门并未关严,以防被那头发现,她的步子还适当的朝后撤了撤。

盼着张随将人劝走,这样不至于打个照面。

“皇上这一去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不如......”

“狗东西,哀家来去还得听你的安排?”张随话未说尽,便被陈淑妃打断,她鲜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显然,这会儿她心情并不好。

陶茵想这会儿出去只怕要让她无故迁怒也说不定,干脆轻轻将水盆搁下,整个人蹲到了门后,想等着她离开后再出去。

好歹也是御前的内官,被人这样一通骂,倒让张随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却也只能尴尬的笑笑,不敢表露半分不满。

见人执意要待在这儿,张随只好吩咐下去给太后上茶添碳。

到底还是陶茵想得简单了,樊龄誉久待不归,这太后也不肯走,陶茵觉着腿都蹲麻了。

太后脸色不好,几乎无人敢贸然进入暖阁,良荷久久不见穗安,还以为她收拾完已经忙旁的去了,倒也没多想。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时,樊龄誉才自御书房归来,自御书房出来便听有人来禀报太后在等他。

若是从前,他会对母亲的到来而欣喜,而如今他知道母亲是为何而来,脸上也见不到笑意。

直到回到暖阁,见到她人的一瞬间,才勉强挤出一丝笑颜来。

“母后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樊龄誉任由宫人退去他身上的大氅,而后大步迈入暖阁之中,细听,语气中竟有些许阴阳之意。

他入门时,太后正坐在窗下贵妃榻上饮茶,也难得露了一抹笑意,语气竟比之前入门时听起来缓和不少,仿似先前那个怒气冲天的人不是她,“总也不见你过去,今日特命人做了些你爱吃的点心送过来。”

这话说得假,假到让樊龄誉心中不屑,皮笑肉不笑的应承了一句:“儿多谢太后挂念。”

“皇上说这话就见外了,母子之间有什么谢不谢的,你是我生的,身上流着我的血,血浓于水。”

“是,儿记住了。”

母子二人目光交锋,表面说着客套话,内里却是谁也不肯相让。

见他半天不吐口,为了女儿,太后算是豁出去了,直接拐入话题,“秋儿是你亲妹妹,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你也不该将她送到规礼司去。”

果然,若不是为了弟弟妹妹,她何尝愿意踏足这持盈殿。

“太后消息灵通得很,朕才送秋儿过去不久,您就得到消息了。”

“倒也不用哀家打听,这会儿宫里上下已经传遍了。”太后将茶盏搁下,身子挺得笔直,“都先出去吧,哀家有话要和皇上单独说。”

稍一抬手,示意暖阁中的人都退出去。

杨京张随默契看向金椅上的人,直到得了樊龄誉的默许之后才敢退出去。

众一时间暖阁中只剩下母子二人,和内间中暂时无人发现的陶茵。

原本陶茵不是有意想卡在这里听墙角,这回好了,想走都走不了,只能继续缩在门后。

“听说皇上要给那顾陌治罪,秋儿与顾陌感情要好,这你也是知道的,顾陌这次有错不假,可罪不至此啊!”太后一顿,讲起话来轻飘飘,“不就是贪了些钱财吗,重罚他就是了,事闹大了,有损皇家颜面。”

一早就料到她会是这番说辞,樊龄誉并不上心,只微微勾唇应付道:“太后此言差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是皇亲国戚便更要克己守身,若是顾念情分而让他轻易脱罪,那才是真正的损害皇家颜面。”

“朕杀他,一来恨他明知自己身份,却仍然搜刮民财,二来也是想给朝廷上下一个警醒,所以顾陌非死不可。”

三句话不到,句句戳太后心窝子,心意未遂,太后也如樊龄秋一样变了脸,“到底是顾陌非死不可,还是皇上想借着顾陌的事报复秋儿?”

“贪墨一案涉及官员多如牛毛,偏生顾陌要被五马分尸,你这不是存心让他们夫妻生离死别?”

樊龄誉抬眼,方才硬挤出的笑意这会儿如烟云散去,眼神冰冷,“太后言重了,朕若想报复秋儿,何需用得着旁人。”

“呵,对,”太后冷笑,“你是皇上,犯不着用这种手段报复,你想要做什么,直接将人关押起来就是了,就像对待重儿那样。”

“看来母后是在为他鸣不平,我当初为什么将他关起来,您心知肚明,”樊龄誉一顿,目光似一柄寒刀,刺得人心凉,“一如今日我为何将秋儿关起来,您也清楚。”

“顾陌一事,就当是朕给他们最后一次警告,若敢再犯,死的便不止顾陌了。”

这番话,在内间的陶茵听得一清二楚,虽不知事情全貌,却也不难品中,此事中仍有隐情,他口中的他们又是谁呢?

“好啊,”太后忽然笑起,望向自己儿子时,眸中没有半分母亲该有的温意,“你是在威胁谁?嗯?”

“你大权在握,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残杀手足了吗?哀家算是听明白了,你这不是在报复他们,你是想要剜哀家的心。”

“残杀手足的人,从来都不是朕,到底是谁,母后您心知肚明,何必全都将错加在我身上。”又是他习惯的语调,多少年了,他的生母,总是将所有的错都归咎于他的身上,不明是非,颠倒黑白,在她的眼中,好像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

“先帝在时是如何同你说的?你全忘了?他让你保全兄弟!”许是那秋儿的性子大半随了这位陈太后,三句不妥便点火,在讲出这句的时候已然怒拍了桌子站起,指着樊龄誉的鼻尖指责。

“父皇的确让朕保全兄弟,可他还说,若兄弟真有不臣之心,朕亦可斩杀!”今日樊龄誉的心情不太好,先是樊龄秋,后是太后,明明是来求人的,却一句好话也不肯同他讲。

樊龄誉的确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既话已说到此处,他也不愿再云里雾里,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顾陌于泰州养了三年的私兵,他是为谁养的,母后当我不知?”

“顾陌性子软弱,可秋儿却凌厉,秋儿让他做的事,他自是不敢不做。”

话一出,陈太后明显一怔。

显然,这才是顾陌非死不可的原因之一。

若只贪财,或仍可留一命,可养私兵,那不就是有不臣之心?

陶茵这才听明各种原委,樊龄誉只对外宣称是顾陌贪财,却对此事绝口不提,便已是为他们留了颜面,那个他们......自然是陈太后以及她心疼的另外一双儿女。

陈太后被噎得哑口无言,方才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荡然无存,亦不能再拿先帝的话来作文章。

樊龄秋命人养私兵的事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却并非她主使,彼时她曾劝说过,可秋儿的性子太倔强,如何也不肯听。

“朕知道母后不在意我,所以我不再奢求什么,只求母后不要再得寸近尺,您也别再费心送人到持盈殿了,您送一个,朕杀一个。”樊龄誉从来都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做出这些事,不是他所愿。情绪平复下来的人,在这样偏心的母亲面前竟有几分哀求的意味,他重新坐回金椅之上,朝外吩咐道,“送太后回宫。”

裹挟。

明明没有人爱他,却仍然要拿那些空泛的亲情裹挟他。

养私兵,送眼线,明明都是他们做的,却往他的身上扣了一顶好大不仁不义的帽子。

累。

樊龄誉只觉着累。

陈太后被请走后,暖阁重新恢复了平静。

樊龄誉的目光投向窗前小几上阁置的茶盏,那是陈太后方才用过的。

她甚少与他见面,每每去请安也皆寻了借口将他挡在门外,更没有来持盈殿看过他,今日来,却又是如此。

回忆起,自御书房出来时听张随来报说太后在此,他竟还抱着一丝的侥幸,母后是来探望他的。

然,哄着自己回来之后又是如此,与往常每一次并没有不同。

他自嘲般的摇头笑笑,只觉着周身疲惫,目光望向角落处的内间。

昨夜处理政物只浅睡了两个时辰不到,方才接连闹了这么两场,让他觉着身心俱疲,难受得紧,眼皮也开始发沉。

最后干脆自金椅上站起身来,大步走向内间。

怪的是,今日内间的门竟是虚掩着的。

直奔窗下罗汉榻,樊龄誉撩袍坐了下来,身上有片刻的松散,亦同时舒了口气。

这会儿内间中静得可怕,似仅能听到樊龄誉的呼吸声以及陶茵的自己的心跳声。

还没寻到机会出去,那人反而进来了,陶茵一时无处躲藏,只好急急忙忙藏到了博古架旁的垂帘后,此处空余不大,窝下她一个人倒也不算难。

二人仅隔着一条帘子,借着丝帘的间隙,陶茵勉强能看到樊龄誉的侧脸。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着他周身似有一股子忧意。

这感觉一如从前她初见他时。

她也不晓得为何要躲,只是她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勇气光明正大的站到他的面前去。

从前是愤恨,方才听了他与陈太后的一番话,便成了愧疚。

她以为的心狠手辣,以为的性子残暴,原来都是误解。

回想今日以前,她同所有人一样,都觉得他成了一个性情古怪,阴晴不定,随意杀人的人.......

“出来。”

陶茵正因对他的误解而自责的时候,樊龄誉的声起,这一声,似一把剪刀,一下子剪了她此刻所有的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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