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是个比兰越大上好几倍的大城市,对于我这个第一次出省的人来说,路过的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新鲜,大街上的每一辆车每一个行人都吸引眼球。
薛时绾穿着时髦的吊带和百褶短裙,发梢烫了蓬松的大卷,脸上似乎涂了一层我不知道是什么的化妆品,让她本来就很白的皮肤显得更白皙几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涂了黑色睫毛膏,嘴唇上涂着亮晶晶的粉红色唇膏。
她已经完全融入了武汉这座大城市,像是电视剧里面才会看见的那些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褪去了孩子气的稚嫩,显现出超越年龄的早熟。
薛时绾的新家是一座三层别墅,附带一个小花园,那里有个小秋千,她在信中一直用“杂种”称呼的弟弟正在秋千上晃荡着。
“我回来了,”薛时绾帮我把行李箱从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拎下来,手上甩着钥匙,对花园里正在摆弄茶具的女人喊了一句:“晚饭不用做我的,我和季瑛去外面吃。”
女人抬头,那双漂亮中带着事故精明的眼睛迅速打量了我一眼,然后露出一种精心粉饰过的友善微笑:“小绾经常在家里提起你,好好相处,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
女人的语气像是过期的蜂蜜蛋糕,甜的发腻,话还没说完就被薛时绾的打断了。
“知道知道,”薛时绾语气中透着不耐烦:“有事我就刷薛建国的卡。”
我被薛时绾拽着,一路走上三楼,那里除了她的房间以外还有一件客房,可她却坚持把我的行李箱拎进了她的房间。
我开口问:“刚才花园里的那个……”
“刘艳,”薛时绾解释:“薛建国的野女人。”
我点点头,心里想着,那就是薛时绾现在名义上的继母。
薛时绾的房间的确很大,中间的大床足够躺下两个人还绰绰有余,我把行李打开,这本来是妈妈出差时才用的箱子,这次给我用了,硕大的一个箱子里除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就是被薛阿姨带给薛时绾的东西填满了。
我把东西一件件的掏出来。
“这是薛阿姨给你做的裙子,这个是你之前说月经肚子疼,她找老中医抓的草药,热水泡着喝一个月,以后月经就不疼了,还有这个……”
我拿出来一样,薛时绾就小声嘟囔一句:“我妈也真是的,让你大老远背这些过来干嘛,武汉又不是买不到。”
可我看见了,每一样东西都被她妥帖的收进柜子里,那几件薛阿姨做的裙子,她嘴里抱怨着现在早就不流行这种样式了,但还是用衣架好好的挂起来。
把带给薛时绾的东西拿出来,行李箱瞬间空出来一半,我抱着自己的两套换洗衣服,问薛时绾:“我把衣服放哪里?”
薛时绾盯着我,再看了看我手里那几件半旧的换洗衣服,带着点不敢置信的说:“你要在武汉住一个月,就带了这两件衣服?”
“……很少吗?”
薛时绾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着动物园里的大猩猩,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欲言又止半天,索性把我手里的衣服直接塞进衣柜里,扯着我的手就跑出门。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斗志:“跟我在武汉待一个月,我保证你和从前变得判若两人!”
——————
薛时绾拉着我的手腕,几乎是把我拖进了市中心人声鼎沸的步行街。
七月的武汉像一只巨大的闷热的蒸笼,空气中湿度爆表,水汽沉甸甸的压在皮肤上,黏腻得难受,可薛时绾的掌心干燥温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商场橱窗里摆着精心设计的假人模特,各种鲜亮的颜色,各种流行的款式,这里比薛阿姨打工的地下服装店更光鲜,比兰越市区的商场更时髦,而我像个刚掉进兔子洞里的爱丽丝,在薛时绾的引领下一脚踏入这片光鲜亮丽的世界。
薛时绾带着我,熟门熟路的直奔商场二楼的女装区。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
她的手指点过衣架,眼神挑剔的审视着一件件的衣服,精挑细选的选出几件放在身后的导购手里,带着一种杀伐果断的气势。
穿着职业装的导购笑容满面,亦步亦趋的跟着薛时绾,手里很快抱了一摞衣服,我则站在全身镜前,像个假人模特一样,任由薛时绾把一件件衣服放在我身上比划。
“你个子高,穿裙子会好看。”薛时绾说着,把一条领口缀着蕾丝边的米白色连衣裙拿过来,在我身前比划了一下。
“不行,太素了。”
薛时绾摇摇头,蹙着眉仔细斟酌的样子,不像是在商场里给我挑衣服,更像是在考场里研究一道难度系数拉满的数学题。
“颜色应该亮一些,你这么白,亮色会很显气色。”
薛时绾从导购手里捞起一件薄荷绿的吊带和一条牛仔短裙,塞到我怀里。
“去试试!”
我抱着那堆带着崭新标签的衣服,被薛时绾推进试衣间,几分钟后换好衣服出来,我站在全身镜前打量着面前这个有些陌生的自己。
合身的剪裁勾勒出我从前从未在意过的身体线条,薄荷绿的颜色果然衬得脸色亮了些,牛仔短裙下露出两条细瘦笔直的腿,这感觉有些奇怪,我像是换上了新装的旧洋娃娃。
实话说,大概每个女孩都曾经对着镜子幻想过自己天生丽质,我也不能免俗,现在真是的看见镜子中打扮过焕然一新的自己,我忍不住一时恍惚。
“就这套!”
在我恍惚的时候,薛时绾根本没等我发表意见,直接拍板定下,利落的抽出几张粉色钞票递给导购:“包起来。”
“等等!”我按住她的手,心里迅速想着拒绝的理由,说太贵不行,薛时绾肯定不听我的我只能绞尽脑汁的想出一个借口。
“我不喜欢吊带,”我扯扯衣服:“着两根带子太窄,会把内衣肩带漏出来……”
“可以穿无肩带的内衣呀,”薛时绾下意识打断我,又反应过来,紧接着说:“哦对,宋阿姨应该没给你买过无肩带内衣。没关系,一会儿我们去三楼给你买两件。”
好了,这下拒绝的理由没被采纳,甚至又多了两件内衣的开销,我干脆不再说话,只是记住吊牌上的价码,想着回头再把钱还给薛时绾。
“季瑛,”薛时绾很认真,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我,语气斩钉截铁:“你来武汉,就是到我的地盘上了,都听我的!”
薛时绾说这话的时候仰着头,像个呼风唤雨的大姐大。
我还想争取一下:“可是……”
“别可是了!”
薛时绾不容分说,把我身上的衣服付了钱,转身又带着我扎进三楼的内衣专卖店。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就像个提线木偶,被薛时绾指挥着看了一件又一件各种款式的内衣,那些内衣都带着繁复精致的蕾丝,点缀着小蝴蝶结和亮晶晶的水钻,在商场的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在我过去十六年的人生中,贴身内衣都是越简单越低调越好,我看着面前那些各种颜色,张扬又精致的内衣,根本无法想象它们穿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最终是薛时绾受不了我,直接选定一款无肩带的内衣,让导购去找我的尺码。
我再次被推进更衣室,比划着把薛时绾选的内衣套在身上,精致的蕾丝装饰让我有点不敢用力,双手伸到背后尝试了好几次也没有扣上扣子。
我犹豫几秒,决定还是张嘴求助一下:“薛时绾,能不能进来一下?”
一直守在更衣室外的导购十分有敬业精神,立刻想要进来帮我,这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没有做好**上身面对一个刚见面不到一个小时的陌生女人,说话都结巴了。
“不不不不用了,那个薛时绾进来帮我一下就行……”
过了两秒,薛时绾推开了更衣室的门,只是看了我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背后扣子不好扣是吧,”薛时绾熟练的绕到背后,帮我把扣子扣好,顺便整理一下:“这个底围是不是有点小?你前面觉得勒不勒?”
说着话,薛时绾扶着我的手臂让我转了个身,我撞上她的视线,脸上控制不住的开始升温,迅速低下头想要躲避这样坦诚相见的局面。
可是低下头,我看见的是薛时绾那双白皙纤细的手在帮我调整内衣,青春期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本来就十分敏感,我的视线再次逃走。
可是视线转向左边,那面摆在更衣室内的巨大落地镜又把我和薛时绾全部囊括在内,我的视线四处逃跑,最后只能停留在更衣室唯一的角落里,盯着角落的纸箱发呆。
“季瑛,看着我。”
薛时绾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用两根手指扶着我的脸颊,让我不得不把头转回来,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
“我在帮你整理衣服,”薛时绾笑着:“你怎么当着我的面走神,昂?”
我没说话,十分庆幸更衣室内灯光不好,还可以暂时遮掩一下我滚烫的耳朵。
我度日如年的试完内衣,最后走出商场的时候,耳朵上的潮红都没消下去,分不清心里奇怪的感觉到底是尴尬还是其他的什么,就连最后薛时绾付钱的时候也没想得起来阻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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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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