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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卯时未至,永福寺的乌木山门吱呀着开了条缝。守夜的小沙弥揉着惺忪睡眼,忽见青石板路上驶来一辆青布马车,车帘上绣着褪色的缠枝纹,轱辘碾过露水未干的石阶,堪堪停在寺门前。

一婢女率先从车上下来,利落地摆好木凳,车帘内探出的柔荑搭在婢女腕上,藕荷色袖口粗线绣的合欢花擦过马凳,转眼被晨雾洇得发暗。

一身着粉衣的妙龄女子经婢女的搀扶下了马车。

“萧娘子又来探望令堂了?”小沙弥见了那女子,咧着嘴笑,缺了颗门牙的豁口灌进晨风。

那女子头戴着帷帽,并不多言,只轻轻颔首,发间银簪坠着的珍珠随动作一晃,转眼隐入缭绕的香火中。

主仆二人绕过正殿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后山小径的薄雾里忽地卷来一阵风,却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吹得她帷帽轻纱紧贴在面上。女子微微蹙眉:“可有闻到一股子血气?”

“许是山间宰牲的味儿……”婢女茫然摇头。

萧芊心下暗想:许是她过于敏感了。

正行至小径半截时,三丈开外的石径中央,一团浓墨般的影子正随山风起伏。

“去瞧瞧。”她将佛珠缠紧掌心。

婢女应声向前,提着灯笼凑近三步,绣鞋却在一丈开外陡然顿住,一阵凄厉尖叫传来。

前方老槐树上扑棱棱惊起几只乌鸦,几片枯叶扑簌坠落。

婢女踉跄跌坐在地,颤抖的指尖直指那团黑影:

“小、小姐……是……是个人!”

**

拂晓时分,天还半明半暗,可建康街上已热闹起来,街道上赶工的人影渐次叠在青石板上,喧声如涟漪漫过整条街巷。

街角炊烟早起,李娘子油镬正沸。只见她素手翻飞,将面团擀作薄片,裹馅入油,霎时"滋啦"声响,金黄油条便在镬中翻滚浮沉。

这李娘子早年丧夫,此后便独撑门户,每于昧爽时分便在街尾支起摊子。街坊常见她云鬓纹丝不乱,围裙浆洗得雪白,言语又极是温婉,久而久之,往来行人多要在此驻足。

"李娘子,来两根油条!"几枚铜钱清脆落在柏木案上。林挽歌撩衣坐在矮杌,自提了案头粗陶茶壶斟了盏苦茗。

"好嘞,马上啊。"李娘子应声而动,揉面扯条如行云流水。那油条在沸油里打着旋儿,香气混着蒸笼白雾,直飘到街心去。不消片刻,一碟酥脆油条便呈到面前。

单吃油条未免腻口,建康街上的老饕们必要配着张记豆腐花同食,方称得上"天作之合"。这边油条甫上桌,那边姚楠月已端着两碗豆腐花翩然而至。

"店家,再添副碗箸。"

她将其中一碗豆腐花推到林挽歌跟前,撸起袖子,撩了撩鬓发,径自拈起油条便咬。全无闺阁仪态,倒似市井老手,哪像高门绣户的小姐?

林挽歌眼风微扫,面上却不露分毫。姚楠月尚在咀嚼,便急急道:"蓁蓁,你可知方才买豆腐花时听着甚么新鲜?"

因林挽歌常以林蓁蓁面目示人,故嘱她这般称呼。

"嗯?"林挽歌慢条斯理撕着油条。

"听说今晨有人在城南永福寺发现尸首一具,死状可怖,像是中毒..."话音未落,李娘子过来添置竹箸,打断了话头。

林挽歌却搁下油条:"那尸身可有异状?"

"唔..."姚楠月就着豆腐花咽下食物,"听说是腹部中了一刀……”

*

金銮殿内死寂如坟,蟠龙柱上的赤金纹饰映着摇曳烛火,将满朝文武的影子压得扁平。

元贞帝指节捏得奏折簌簌作响,神情晦暗,忽然,他将奏折合着龙纹黄绫狠狠掼下,明黄色卷轴在案上扭曲翻滚。

"朕的皇宫竟成了贼窝!"他突然掀翻案上茶盏,青瓷碎裂声惊得梁间雀鸟扑棱棱乱飞,"从文华殿到武英殿,层层守卫如同虚设!三日前丢失的先皇钦赐的朝珠至今下落不明,更可笑的是——"

皇帝猛地抓起案上镇纸,轰然砸在阶下青砖上,碎石迸溅惊得群臣伏地战栗,"连贼寇是死是活都探不清楚!路昭,你这锦衣卫指挥使的脑袋,莫不是长在冬瓜上了?"

大臣们齐齐低着头,不敢发一言。

路昭扑通跪地,额角触地时带起微尘:"陛下容禀,臣一时疏忽致贼人脱逃,然幸得线报,已寻得蛛丝马迹。只是..."他喉间滚动,却欲言又止。

元贞帝不耐,手上不停转动扳指的动作越发快了。

"但说无妨!"

"臣正要缉拿嫌犯,却被谢佥事以赤鎏金令阻拦,言称要循法办案……"路昭垂眸时余光扫过谢徵微绯红官袍上的獬豸补子,殿中沉香萦绕间,似有暗潮翻涌。

谢徵微立于朝臣之中,广袖垂落,闻言只淡淡掀了下眼皮。

沈御将目光移至谢徵微身上:"谢徵微,你可有话说?"

谢徵微撩袍跪落,腰间玉珮叮咚作响:"陛下明鉴,路指挥使仅凭市井无赖片面之词,便要拘拿良民。无论是皇城司还是锦衣卫,办案都需讲究人证物证俱全,岂可因一时急躁坏了法度?"

路昭冷笑出声:"谢佥事倒是巧舌如簧!那张朗亲见贼人身影,事关大乾安危,捉拿礼亲王一党余孽迫在眉睫,自当从严从速!谢佥事屡屡横加阻拦,莫不是..."他忽地压低嗓音,"与那贼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元贞帝看着谢徵微,目光沉沉。

户部尚书苏伯棠在一旁暗暗使眼色。

众人皆将目光放在谢徵微身上,他仿若未觉,端的是一派波澜不惊。

这时,萧崇文才不慌不忙叩首,袖中取出一小匣子,朗声道:"陛下,臣在今晨城南永福寺后山发现了一无名男尸,此人腹插短刃,七窍黑紫,怀中正是那枚朝珠!"

话音未落,沈御转动扳指的指节发白。他垂眸望着萧崇文,喉结微动将情绪咽下,片刻后才道了一声:“呈上来。”

下朝后,谢徵微方出了太和门,便被户部尚书苏伯棠拦住:“谢佥事,你等等……”

苏伯棠年逾不惑,将及知命,这般快走两步就已累得气喘吁吁。

谢徵微见是苏伯棠,停了脚步,向他作揖:“苏大人。”

“唉……映尘啊,你说说你,怎么就不能服服软呢,眼下陛下正在气头上,就算你行事不错,可那路指挥使先发制人,你这般硬骨头,这违背的不是路指挥使的面子,是陛下的啊!”

苏伯棠对于这个后生还是非常欣赏的,只是这脾气太倔,眼下陛下一时看重他,可就这般行事,怕是不能长久,因此他这才来好言相劝。

岂料,谢徵微听后,似笑非笑:“谢某行事但求无愧天地,法度纲常又岂是能被几缕阴风吹折的?”

也不知他到底嘲讽的谁。

苏伯棠长叹一声:"唉……映尘啊,话不能这么……"话音未落,便听见谢徵微传来几声轻咳,这才抬眼望去,只见他面色发白,不由得心下一紧:"映尘,你……"

谢徵微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却透着疏离:"无妨,不劳苏大人挂怀。"

言罢,谢徵微便欲先行一步,岂料萧崇文又挡了去路!

苏伯棠见话不投机,又有萧崇文在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向萧崇文打个照面,随后离去。

“谢大人刚刚的一番话可真是大义凛然啊,萧某着实佩服!”萧崇文眯着眼看他。

谢徵微面不改色,答道:“此番多谢萧大人相助,谢某方能逃过一劫,萧大人之恩,谢某铭记在心。”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

萧崇文却仿若未闻,似是觉得无趣,道:“行了,本官现在要去面见圣上,就不与你在这里多费口舌了。”

不待谢徵微作答,便飘然离去。

谢徵微斜倚在青竹油壁车中,檀木车窗半卷,露出他苍白却依旧清隽的面容。车辕停在谢府朱漆门前,铜铃轻晃声里,还未下车,却见蒋政羽立在垂花门前,剑眉紧蹙,神色难看。

"何事?"谢徵微拂开绯色广袖下车,腰间玉珮轻撞发出清响。

"她来了……"蒋政羽面色难看,指节捏得发白。这位平日里镇定自若的侍卫统领,此刻竟难得露出几分狼狈,"翻墙而入,连个通传都没有!"

原来蒋政羽本在院中演练剑法,银刃劈开晨雾,忽见墙头上掠过一抹绯色衣角。他剑光未收,那人已轻盈落地,腰间酒葫芦晃出一串清脆声响。定睛看去,竟是个红衣女子正倚着太湖石,指尖转着他遗落在石案上的令牌,眉眼含笑:"蒋统领的剑,可比前几天迟钝了些。"

谢徵微神色未动,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径直从门口走了进去。

‘林挽歌’从姚楠月那听到这件事,便猜到了是他所为,自然也猜到了他的打算,虽说她已经设法掩盖了此事,但贼人一日不现身,此事便一直不能了结。如此也好,只是她很好奇他是如何让皇帝信服这具死尸就是那贼人。

正自沉吟间,忽觉身后寒意侵脊。回首时,便见谢徵微立于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林挽歌’委实吓了一跳,踉跄后退了两步,莫名心虚起来——这人踏雪无痕的功夫,倒像极了勾魂的无常。

她不自在摸了摸鼻头,“我敲了门的,没人应,你家里怎么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不过……”说着,眼朝外瞟了一眼,落在了院子里的墙头上,几只栖鹊在檐角上,忽又飞走了。

“……好在墙头不高。”

“……”

言归正传,‘林挽歌’正色道:“那尸首的伪证可已妥当?”

“你消息知道的倒快。”

听到这问题,谢徵微并不惊讶,以她的能力猜到是他所为并不奇怪。

白汐正侍于一侧,见谢徵微并无隐瞒之意,便接话道:“倒瞒不过姑娘的耳目。那李昱曾为礼亲王麾下死士,亲眷俱殁,唯其身份尚有迹可循。少主已命人摹得密信副本,料想足以乱真。”

“你们竟将密信内容和盘托出?”

“此信若现世,于某些人而言无异于催命符。他们恨不能将其付之一炬,岂会昭告天下?更何况……”谢徵微唇角微勾,神色冷淡。

林挽歌见他住口,也不追问。

萧氏与路昭本就势同水火,两家累世龃龉颇深,如今更在朝堂分庭抗礼。此番借刀杀人,待他们鹬蚌相争,我等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妙哉?

‘林挽歌’黛眉微蹙,想了想又好奇:“你究竟如何诱得萧家入局?”她久居南疆,于大乾朝堂波谲云诡之事,所知甚少。

白汐见谢徵微并无阻拦之意,敛衽一礼,娓娓道来:“萧家视嫡子萧逸才为掌上明珠,庶出子女皆不受宠。萧崇文侍妾曹氏,育有庶子萧芃、庶女萧芊,兄妹二人在府中不受待见,相依为命。此前曹氏触怒侯府主母王氏,被罚至永福寺忏悔。那萧芃一心欲得父亲青眼,其妹萧芊每逢朔日必往寺中省母。少主算准时机,命人将尸首弃于永福寺后山小径——此乃萧芊必经之路,又伪作李昱逃亡至此、毒发而亡之状……”

‘林挽歌’接口,猜测道:“萧芊素以兄长马首是瞻,必速速报与萧芃。那萧芃急欲在他父亲面前邀功,定会即刻禀明萧崇文。”

白汐见她已洞悉关节,便住了口,颔首示意。

“可萧崇文为何会将此事上报朝廷,难道不怕引来皇帝猜忌?”‘林挽歌’不解。

谢徵微终于开口,“此番动静不小,想必已经传开,他若不主动上报,只会引来更多猜忌,更何况萧、路两家素来水火不容,积怨已久,两相争力,萧家这般作为自是要压那路昭一头,萧崇文如此不避讳,萧家当年卷入的是非,远比表面看到的复杂得多。”他话音微顿,眼中闪过一丝凛冽。

“贵府对别家阴私琐事,倒探听得这般详尽。”‘林挽歌’轻转腰间的酒葫芦,似笑非笑道。

谢徵微抚过茶盏,淡淡开口:“世间最锋利的刃,往往藏在这些家长里短之中。看似琐碎,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林挽歌’听闻此言,心中暗自惊叹,他倒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还在陛下面前营造了个清正廉明的好形象。

正想着,却觉得头脑有些发晕。

‘林挽歌’看向谢徵微,不知思索着什么,欺身近前,皓腕轻抬。谢徵微本能地欲往后躲开,但动作略一迟缓,就被她指尖轻触额间。刹那间,他如被点穴般僵在原地,凤眸微瞠,怔怔望着眼前人。

白汐见此情景,忽然发觉自己好像有点碍事,只觉满室空气都似凝固了一般。她慌乱垂眸,往外张望:“方才恍惚记起灶上煨着的羹汤该收火了……”话音未落,人已疾步退出门扉,顺手将门重重阖上。

“你做什么?”声音从谢徵微喉间溢出,声线却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暗哑。

‘林挽歌’恍若未闻,指尖轻轻摩挲过他滚烫的肌肤,黛眉微蹙。待触到他后颈灼人的温度,不由得轻叹:“谢徵微,你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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