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预示着你近期将有好事发生，可能会收到好消息或者是撞大运。”前桌黄千听闻他们的对话，立马加入。
覃漾没太在意，“借你吉言。”
黄千听他语气，明显是不信自己的话，“你别不相信，百度上说的。”
覃漾闻言笑了，“你还信百度？”
吴郝学听着也笑了，立马对黄千竖起大拇指，仿佛在说，缓和气氛还得是你。
覃漾没心思跟他们说笑，他清楚列车上种种与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非只是一场噩梦。
而纪媛……他现在很想知道纪媛的状况如何。
他脑海中将梦境中的一切联系起来，看不到尽头绵延至天边的公路，不断往前行驶的列车，列车内设学校，只能进不能出……坚硬的铁质墙壁，无法突破的车身外壳，毋庸置疑这是一座牢笼……列车内只有秦山一位老师。
秦山。
其实列车内的一切似乎与覃漾没有太大关系，他更像是个旁观者。
梦境的主角应该是纪媛。
覃漾有如醍醐灌顶，内心瞬间明朗。他像是进入纪媛梦境的探索者一般，寻求答案。
可是，纪媛有关于梦境的记忆吗？
通过梦境可以确定纪媛的事与秦山脱不了干系，种种迹象表明，秦山是施暴者。然而在现实中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秦山所为，即使是纪媛可以指认，想要给秦山定罪并非易事。
他原本的目的也只是想证明王建成的清白，但他亲眼看到纪媛死在他面前，即使只是在梦境中。纪媛的死状给他带来的冲击不小，他害怕梦境中发生的变为现实，害怕纪媛真的死在他面前。
现在的他也想为纪媛做点什么。
但他力量太过薄弱，于是找到纪媛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王建成。
王建成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意外覃漾的状态，“你怎么这么凝重。”
覃漾往常都是吊儿郎当的，认真的时候也是散漫的，但当他知晓缘由以后了然，以前的覃漾确实没遇到太过棘手的事。
“老王，纪媛还好吗。”覃漾开门见山，不绕弯子。
“和之前一样，老太太没让我进去，也不松口。”王建成耸耸肩。几经拜访无果，他现在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从纪媛身上入手似乎是一条死路。
“她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吧？”覃漾试探着问道，脑海中是纪媛倒在他面前血流不止的画面。
“没有，身体情况是好的。”覃漾对这件事的执着程度王建成全看在眼里，找到真相固然重要，但死磕到底的成本实在太高，而且他们现在完全没有别的办法。他不得不对覃漾进行劝说，“覃漾啊，你听我的，别管了，这个事情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你现在作为一个高中生，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你现在为这事弄得整天紧绷，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你完全放松的样子了。”王建成正色说道。之前的不正经作派全然消失，此刻站在覃漾面前的只是一位称职的师长角色。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需要真相的可能只是你和我，纪媛和她的家人可能并不需要？我拜访几次了，每次一提到这件事，老太太立马往外赶人，纪媛一家给我的感觉就是只想息事宁人。”
“不是的。”所有人都需要真相。
早料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王建成无奈地笑了。
很容易妥协的，就不是覃漾了。
“秦山。”覃漾平静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王建成不由得一愣。
“秦山有问题。”覃漾语气笃定，王建成听闻更懵了，同为数学组的老师，他与秦山鲜少共事，对他了解甚微。之前对这人的印象停留在表面，上了年纪不苟言笑 ……印象最深的不过是常听到学生将二人的上课风格做对比，当然是自己完胜。为此王建成很是得意。
他怎么也没想过秦山与纪媛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能联系到一起。
王建成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覃漾，很多时候我们不能片面地做出判断，这样很不负责。”
“我知道。”覃漾当然知道这很不负责，如果单单是凭直觉就给某个人定罪，那他就和贴吧上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诋毁王建成的人没什么区别了。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是秦山吗？”
“不能。”覃漾下意识拒答。
王建成笑了，“你得给我一个理由，我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就去调查这个人。”
“他现在是七班的数学老师，我观察他很久了，他很不对劲，对女同学的态度模糊……”覃漾有所隐瞒，并没有如实道来。他总不能说自己是通过梦境得出的结论，这样的说法任谁听了都会发笑，搞不好直接叫他去医院看脑子。
覃漾要是说自己认真听课了王建成是不相信的，但他认真观察某个人的可信度很高，毕竟这人学习以外的事，都挺上心。
“没想到你上心到这种程度。”王建成一面感到欣慰，一面又实在心疼覃漾。
他继续说道，“尽管如此，我们也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证明。”
“对，所以我需要你。”覃漾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不是很会找监控吗，试着找找。”
这任务下达得有些猝不及防，王建成只能无奈笑道，“不是，你怎么就使唤上了。”
王建成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不会以为调监控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吧，就算是高一那会你出事我找的监控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你想调哪的监控？”
“最好是秦山的住宅区。”覃漾想当然地说，脑子里浮现的是案例中的男人把女生带入居所的画面。
“调住宅区的监控！你在说什么？我有那个权限吗！”王建成只感觉不可思议，覃漾真是天真得烂漫。
“我只是叫你试试，至于能不能做到，你得试一试才知道啊。”覃漾看他这反应也没忍住笑。
第二天的下午覃漾接到了王建成的电话。王建成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巧了真的，刚好我一个朋友跟秦山住一个小区，不过只能调到小区门附近的监控，还真有发现。22号下午五点看到有女生从他车上下来一同进入小区，看身形并不是纪媛，但穿着校服，也是个学生，不排除只是顺道载一下的关系。”
“再前一些的监控查不到。”
“没关系。”
“好小子，这秦山还真有问题，你观察能力可以啊。”王建成语气中满是称赞。
覃漾只是笑笑。
我作弊了，我很会做梦。覃漾在心里答道。
“但这些远远不够，你知道的，我们仍然没有实质性证据。”王建成语重心长道，“我们甚至不能确定监控所见是否可以当做证据。”
“继续查，可以立案就够了。”覃漾明白其实最简单的办法是通过纪媛指认，但这条路行不通，只能另辟其径。
”之后的事就交给警察。”
“也对，我还有一个发现。那一片寸土寸金的，秦山背景不简单，那消费水平不是一个普通公立学校教师的消费水平。”王建成继续说道。
覃漾了然，也夸了王建成一句，“我就说你能行。”
“我当然能行。”王建成也不谦虚。
事情有所进展，覃漾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些。
电话的最后真诚地跟王建成道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差不多，我也是受害者不是吗，这事本来也不用你管，你这么走心这我真没想到。”
“我还是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动机。”王建成带着笑，认真地发问。
“我……”覃漾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还是用上了之前那套话术，“还是那个游戏，我想通关。”
“那个游戏也和纪媛有关吗。”王建成语气里并没带疑问，几乎是肯定地发问。
“可能和成千上万个纪媛都有关系。”
”你真是，越来越深沉了。”他不肯说实话王建成也只能作罢，笑道，“你以前多阳光一大男孩。”
“通关我就能阳光回来了。”
挂掉电话，覃漾呼出一口气，王建成不好糊弄，作为盟友他应该对他说实话，但……他会相信自己吗？会相信那些线索是通过梦境所得吗？
太荒谬了，任何一个人这样说覃漾都会觉得好笑。
道出梦境更像是糊弄，让这件事情显得更加儿戏。
但他还是想试一试有没有被相信的可能，于是第一个就拿自己的母亲试验。
“宋女士，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能力。”覃漾看着对面的母亲，试探性地故弄玄虚。
宋盛雨直勾勾盯着他面无表情，似乎在说，有屁快放。
“一种能够通过梦境预知未来甚至是找到现实中种种不为人知的真相的能力。”覃漾说得绘声绘色。
“怎么你梦到发大财了？还是梦到其实你不是我和你爸亲生的？”宋盛雨懒得和他瞎掰扯，毕竟他这儿子一直都有点神经兮兮的。
当然不是，覃漾瞬间垮掉，至于亲妈说的这个他是没梦到的。
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没水平的梦。
见他没话说，宋盛雨立马拿话噎他，“一天少神经兮兮的，给你那雅思书你看没。”
“没。”覃漾如实道。
“我就知道。”
“你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夸赞我，很诚实？怎么专挑坏的说。”覃漾也没给她好脸色。
“我这不是想让你上进一点。”宋盛雨语气软了下来，她也不想总对自己的儿子恶语相向。但没办法，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他没什么本领以后她和覃爸归西了他自己喝西北风。宋盛雨想着又看到自己儿子那副无所谓的嘴脸，气一下子又上来了。
覃漾并不想继续和她进行无意义的争吵。说实话他是很伤心的，并不是伤心母亲对自己处处贬低。而是难过她根本就没有认真听自己的话，只当他在胡闹。
可他明明很认真，并不是胡闹。
宋盛雨的关注点永远都是那些。
她太过实用主义，十七岁的覃漾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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