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辗转,他们终于找到了回去的路。张玉源遥遥地看见两艘飞船行驶过来,一时大喜过望。她还以为郑晓武成功把花蛇捉了回来,花蛇的飞船也没有损坏。
等他们降落时,张玉源才发现后面跟着的这艘飞船有些不一样,她定睛一看,赫然是联盟里有名的风雪号。
她心里先是一惊,随即欣喜起来。很快,也有联盟里的人认出了这艘飞船的主人,纷纷惊呼起来。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那艘新的飞船,眼里充满希冀——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郑晓武拉着一个人出来了,那人身穿军装,模样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屡次登上报纸头条的中将秦络依!
一时间许多人悲喜交集,竟流下眼泪。他们为能脱离这样的环境而欣喜若狂,回望过去的那些年,心里又满是苦楚。他们一个个归心似箭,此刻全一窝蜂地拥上来,迫切地想和秦络依说些什么。
秦络依将人群扫视了一番,客气地做了个止的手势,避免场面混乱。紧接着他又从飞船里又拖出一个人,大家伙一看,好家伙,正不是私自开飞船逃走的花蛇么!
花蛇脑袋上的伤没好,腿脚也不利索,众目睽睽之下,显得狼狈不堪。
一时间,又有人要过来打骂花蛇,张玉源连忙阻拦道:“诶诶诶,不都查清楚了吗?那事儿不是花蛇做的,是水里的东西有问题……”
有人反驳道:“那他为何私自开着飞船走?要是没干坏事他跑什么?飞船是我们的公共财产,他凭什么自己开走?”
“花蛇不服从组织纪律!”
“对啊,他侵占集体资产!”
“……”
见大家都骂起来,花蛇一句话三咳嗽地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还有良心吗?谁救的你们?而且我要是不出去这么一趟,能遇到秦中将,让联盟知道我们的位置吗?”
花蛇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讲这一番话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连脸都被憋红了,不停地喘着粗气。
张玉源双手抱胸,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人家来还不是为了找郑晓武的,又不是抓你一个逃犯的。”
秦络依听到后淡淡地说:“我不是只为了找郑晓武,我是来带所有人回去的。我来的路上都做了标记,沿着标记走,大家就能回火星了。”
话音刚落,人群就爆发出一阵欢呼。众人的热情一浪高过一浪,有人激动地大哭,有人激动地大笑,众人抱在一起,感叹来之不易的回家。
郑晓武咳嗽一声,让花蛇从后面先偷偷离开,又问张玉源道:“那几个人的中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玉源正色道:“老大,问题就出在那些黑色的东西上。我们之前喝的是浅水层,您看见的那种生物的卵啊,排泄物啊,含量较少。现在渐渐喝到深水层,就开始有了一些刚孵化的那些生物。这种生物的卵也排泄物都没毒,自己本身也没毒,可就是他的眼球有毒。”
“就是您之前看见的那些白色粉末,显微镜下就是一只又一只眼球。那种眼球里含有一种毒素,摄入超过一定含量就会呕吐、昏厥甚至休克,或者像那几个人一样高烧不退。”
郑晓武皱眉道:“那我走的这段时间,没有别人出事吧?”
张玉源摇摇头道:“你不是和我说可能是食物出问题了吗?大家就都不喝那黑乎乎的东西了,就找一些别的配料吃,甚至烤衣服……储备粮里的东西已经全部吃完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咱们现在怎么办?”
秦络依听完说道:“我的飞船里带了很多营养针和果腹丸,应该够大家撑到回火星的时候。一会儿我去看看还有多少,你通知一下大家,让他们今晚来领吧。”
张玉源欢呼一声,一把握住秦络依的手,差点流下眼泪来,“中将,你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鬼知道我忍这里的东西忍多久了,我都快饿晕过去了呜呜呜。郑晓武你真是靠不住,开始不是说五天回来吗?这都几天了?”
郑晓武心虚地挠了挠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不是事故频发吗?我这一路上别提有多背了……不过遇到络依真是撞大运了。我都在想怎么会这么巧,好像他在那等我似的,你说对不对——不对。”
郑晓武本想借势撒个娇,忽然想起自己前几天给中将下的“冷战书”,便收回了后面要说的话,瞧了秦络依一眼,然后对张玉源说道:“我不能和他说话,他对我都不坦诚。”
张玉源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哈中将,你也有今天啊。这郑晓武明显恃宠而骄嘛,你不理他几天看看,说不准是谁先着急呢。”
秦络依也勾了勾唇,看着郑晓武笑了笑,“是他耍赖,本来说和他坦白三件事,前面的账就都一笔勾销。他非说我坦白的不算秘密,得是他不知道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张玉源知道对面两人是在彼此**,还“不理你”呢,估计背地里都不知道亲多少回了。这恋爱的酸臭味勾起了她的上古回忆,想当初她在火星的时候日日笙歌,每天都有小鲜肉送上门来任君采颉,可现在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飞船上的年轻人真不多,只有一群说教味很重的中老年男人。有几个小青年也被这样的环境折磨的不成样子,憔悴地像是急着投胎的饿死鬼,不中看也不中用。就连她自己在这样艰苦卓绝的环境下也减了几分风采,等她回去后一定要找前男友好好叙叙旧,说自己这两年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郑晓武帮着秦络依整理营养针和代替吃饭的药丸,越整理他越发愁。虽然秦络依带的量很多,可也架不住他们人多。这些东西能够他们吃三天就不错了,可他们回火星起码要一个星期的车程。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望向花蛇。花蛇见状恶狠狠地说:“怎么?不用我了就把我扔在一边弃之如敝屐,用我了就用这种眼神看我,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秦络依淡淡地看着他道:“你不把那些食物拿出来,只能从你的伙食里克扣。放在马上就要回火星了,你的那些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花蛇看着秦络依道:“我拿出那些食物,能给我减刑吗?”
“我又不是法官。”秦络依说,“或许吧,但你不拿出来,恐怕连监狱都到不了。”
花蛇和秦络依对峙片刻,再次妥协了。因为他知道,即使他不主动说出那些食物的位置,秦络依也会逼他说出来。他还不如主动上交,还能给自己减刑。
花蛇交代以后,郑晓武马上带人去清点食物总量。秦络依思忖片刻,问张玉源道:“那你们这几天吃的是什么?这种黑色物质完全不能吃了吗?”
“也不是,只要把这东西放上几天,等那个眼球失活了,也是能吃的。”张玉源说,“我可是冒着死的风险以身试毒了。这也是那天只有一部分人中毒的原因——有些人吃的是放了几天的,有些人吃的是新鲜的。新鲜的里面有毒物质没有完全变质失活,所以引起了中毒。”
秦络依颔首,对张玉源道:“那麻烦你给我拿几瓶你们的食物来。”
张玉源点头,拿了几瓶放了好几天的瓶子递给秦络依道:“一般放三天就会失活,这瓶已经放了七天了。刚刚也做了显微镜检测,理论上是可以食用的,只是……”
“只是什么?”
张玉源咽了口口水道:“您要是看见了它在显微镜下的景象,您就不会想吃了。”
秦络依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接过了瓶子。
可巧郑晓武也点完了花蛇藏的食物数量,走了进来。
他冲秦络依摇摇头道:“花蛇那边剩的吃的也不多,恐怕只够吃一天。”
秦络依颔首,拿起手中的瓶子道:“那我们就准备一些这种液体上路吃。”
张玉源小声嘟囔道:“行是行,反正我宁可饿着也不会在碰这恶心玩意了。”
秦络依把那个装了黑色液体的瓶子拿在手里把玩,问郑晓武道:“你们这两年,天天吃的就只吃这种东西?”
郑晓武犹豫地点点头,连忙说:“不过你还是不要吃了……毕竟,嗯,有点恶心。”
秦络依却是打开了瓶子,闻了闻,又问郑晓武道:“什么味道?”
“其实喝起来还可以,像燕麦酸奶,只是……”
秦络依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说:“的确挺像的,可以给我多备几瓶。”
郑晓武岂会不知道秦络依的意思?他自己多喝几瓶,就有更多其他的吃食分给众人。想到这里,他咬牙,舍命陪君子道:“那……那也给我备几瓶。”
张玉源瞪大了眼睛,“嚯,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有牺牲精神,那我……”
秦络依拍了拍郑晓武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陪着我,和大家一样吃饱腹丸就行了。我对吃食没什么讲究,而且我没见过这种东西在显微镜下的样子,也不会感到恶心。”
“那怎么行……”
秦络依莞尔,“怎么不行?我就当是喝酸奶燕麦粥……”
话没说完,秦络依忽然脸色一变。下一刻他就转身去了卫生间,并马上将门反锁了。
曰归曰归,心亦忧止。选自《诗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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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上帝之死(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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