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州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很久,久到烛火燃了半截,滚烫的蜡滴落到他手上,手上传来的刺痛将他的意识拉回。他才发现真的已经很晚了,耳边没有听见洛明棠声音估计早就进入梦乡。
裴砚州才站起身从迎喜送来的衣服中挑了件青衫边匆匆赶到浴房认真洗了个澡,回来细心绞干头发后,才吹了所剩无几的蜡烛,一头扎进被褥中,沉沉睡去。
今天太乱了一切发生的突然他来不及理会,身体已经极度负荷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他想先睡一觉,等明天再说。
迎喜的话不断在脑海里晃悠,等裴砚州摒弃这些杂音后才彻底睡着,睡着后裴砚州做了个梦。
梦里他身处在一个未知的寝殿,屋内明亮干净,周围一切布置瞧着像女孩家的布局,充满了温馨与美好。
裴砚州站在原地仔细打量,企图在脑海里找到关于此处的记忆,最后发现这里他从未来过。
耳边响起一阵欢快的脚步,来人似乎捧着什么,走到门槛处还有意放慢了脚步。
裴砚州抬头望去,看着身穿鹅黄宫装的洛明棠从外面进来,她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红晕,呼吸有些急促,她看见他的时候眼睛一亮,笑着唤他。
“砚砚,你回来啦。”
裴砚州感觉自己灵魂仿佛被困在梦境中的裴砚州的身上,宛如提线木偶般对身体完全没有主动权,只能待在壳子中被动的看着他动起来。
“你拿了什么?”
梦里的裴砚州朝洛明棠走去,自然而然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这动作仿佛深刻在骨子里熟练,而洛明棠亲昵的拉着他的手往罗汉床处走去。
她平日最喜欢窝在那里看书写字。
“你猜,肯定是你喜欢的?”洛明棠故作神秘要裴砚州猜。
“我不知道,是你喜欢的东西吗?”裴砚州老实回答,洛明棠思维大多都天马行空,喜欢想一出是一出,裴砚州总是猜不透她。
“砚砚真笨。”洛明棠撇撇嘴松开裴砚州的手一屁股坐到罗汉床上。
“嗯,那你告诉我好不好?”裴砚州把盒子放到小木桌上,随即将刚出锅不久的枣糕推给洛明棠,“你昨天说要去找这东西一大早就没影了,早膳是不是还没有吃?”
他还贴心的给洛明棠倒了杯牛乳茶,仔细吹凉后才递给她。
困在壳子里的裴砚州震惊了,自己日后会变成梦里这副模样吗?
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人。
“砚砚坐这。”洛明棠没接过茶杯反而拉住了他的手往床边坐。
而他就这样被洛明棠轻轻一拉顺从的坐了下来。
刚坐下洛明棠就不老实的贴了过来,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又拿起一块枣糕,惬意的吃了起来。
香甜的枣糕配上**浓郁的奶茶,好吃的让洛明棠眯起双眼。
“不愧是我能找到这样的的搭配。”她总能乐呵呵的夸赞自己,吃完一块后她也没有忘记裴砚州,顺手给他拿了一块递到他嘴边。
“砚砚,你也吃。”
看样子是要喂他。
裴砚州素来不爱吃甜食觉得这玩意又甜又容易腻味。所以长那么大他都没吃过几次甜食,就连生辰该吃的寿糕也是能免则免。
可梦的裴砚州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就像是这画面每天都会上演。
他和这位殿下日后真的会变成这副模样吗?裴砚州还是怀疑迎喜的话,认为他果然是在骗自己,毕竟他是照顾这位殿下的人,自然对自己家殿下滤镜厚重。
洛明棠越靠着裴砚州越不老实,她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粘着糖油的手朝裴砚州衣裳角落擦去。
被裴砚州发现以后丝毫不担心,坐起身捧着裴砚州的脸亲昵的亲了亲裴砚州的嘴角,占了便宜后还不忘记说一句。
“砚砚好甜。”
这一刻困在里面的裴砚州彻底石化了。
少女身上的甜果香还萦绕在鼻尖,嘴角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她搂着自己的脖间,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他的怀里,而裴砚州的手也牢牢的扶住她想滑落的小腿,把她稳在自己怀里。
为什么不躲开?
裴砚州问梦里的自己。
可惜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他虽然动不了但是能感受到这副躯体最真实的情绪。
即便他再怎么想逃避,再如何想否认,心口处不断传来的悸动是骗不了人的。
他的心在真切直白的告诉他梦里的裴砚州是真心喜欢洛明棠的。
一见到她心脏就控制不住的颤抖,一见到她原本平静的内心泛起层层涟漪。
不该是这样的。
裴砚州绝望的想,他想过与洛明棠虚与委蛇、想过假意顺从、想过暗自蛰伏,却从未想过会爱上她。
他拼命驱使自己逃离这个诡异的场景,可意识被牢牢困在这个壳子里,动也动不了,逃也逃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亲密缠绵。
就像是一个剧外人,站在旁边注视着有一张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和这世间他最不该产生感情的人发生关系。
这如何能逃离?如何能顺利脱身?
他看着梦里的自己用指尖轻轻推了推洛明棠的脑袋,无奈的说。
“还是白天呢?你注意些。”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又提起洛明棠的兴致。她又不知足的凑过来,捧着裴砚州的脸又啪啪亲了几口,满意的看着。
“砚砚真好看。”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圆润可爱的杏眼下只倒映出裴砚州一个人的模样。
“白天又如何?我喜欢砚砚自然是无时无刻都想和砚砚在一起。”
她的话直白又大胆,待在裴砚州怀里也不老实,小腿直往裴砚州身上蹭,仿佛格外喜欢这样亲密的接触。
引的裴砚州眼神一暗,低头就把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上。
柔软的触感裴砚州也能感受到,他快疯了。他都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真的在亲吻洛明棠,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变的妩媚动人。
亲到洛明棠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裴砚州才放过她。
她无力的靠在裴砚州肩上,双手环住他,小口小口的喘气。
“砚砚,你好过分。”
又菜又爱玩的洛明棠扯着他的衣襟控诉道。
“呵。”
耳边传来裴砚州轻笑,他的脸贴在洛明棠鬓发旁,温柔的来回轻蹭,语气充满了诱惑。
“明明是棠棠先来招惹我的,怎么还先告状。”
裴砚州伸手拭去她嘴角旁边的湿润。
“你不是说给我带东西了吗?不打算打开看看吗?”
被裴砚州一提醒洛明棠才想起来她的目的,她从裴砚州怀里坐起拉过小桌上的盒子。
这是藏书阁用来放书的盒子,洛明棠起了一大早去藏书阁找书。
“当当当!”洛明棠扣开盒子上的锁扣,露出里面的东西,得意洋洋的说,“你不是说想看前朝某位大家的书稿嘛,我特意去藏书阁**区找了好几天,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
洛明棠献宝似的拿出书递到裴砚州面前。
提到藏书阁的**区裴砚州突然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画面,想必是梦里的裴砚州知道,所以被困在这里的他也能想象出来那里的画面,他左右不了他,却能感知到梦中的他的任何情绪和想法。
**区那里常年无人打理,很多古籍收入库后便丢在角落里,长年累月下积满了灰尘,若是去找书得遭好大的罪,没个十天半月可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
裴砚州没有先接过洛明棠手里的书,而是顺着洛明棠的手望去,才发现她袖口处灰扑扑的。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洛明棠以为他不喜欢,失落的垂下手,她委屈的背过头,有些生气。
“你不要就算了!”
越想越委屈的洛明棠觉得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从来都是她不主动他就不动,愣的像块石头。
人家捂冰山都还能融化,她倒好捂的是块石头,沾上她的体温后才会稍稍变暖,否则不管他就是一块又冷又硬的臭石头。
千恩万宠的六殿下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一秒都不想在裴砚州怀里多待,她爬起身想要离开。
“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你去找了!”
结果还没有坐起来就被裴砚州一把扯过怀里,他把头闷在洛明棠的脖颈处,紧紧搂着她,拼命汲取她的温暖,喉间干涩的挤出。
“怎么会…………”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洛明棠挣扎,美男计对她来说不管用。
“我只是……”裴砚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反复思量还是先说,“我只是太喜欢了。”
“真的吗?”
洛明棠狐疑,他这模样看不出来喜欢啊。
“嗯。”裴砚州点头。
“好吧,下次你可要回答我快一点喔,不然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就早点告诉我,我就不用去白找了,你是不知道那里可脏了,我和阿仞找了好几天才找到你想要的。”
洛明棠可好哄了,她心又大,不愉快的事情很快就能过去,见裴砚州这样她也没有怀疑,他情绪一直不就是这样嘛,阴晴不定。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就是。
裴砚州的怀里太过温暖,再加上他搂的很紧,给洛明棠有一种被一块大被褥裹住的错觉?这几天天天起早让爱睡懒觉的她睡眠不足,所以她很容易就感到困倦。
洛明棠窝在裴砚州怀里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瓮声瓮气的说。
“我好困哦,砚砚给我靠会。”
不等裴砚州回答就沉沉睡去。
听见怀里人安静的呼吸,裴砚州才松开手,看向洛明棠的目光充满了复杂。他短暂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他抱着洛明棠,看着她毫无防备睡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心乱到了极点。
他与她才刚相识,连名字都未曾告诉他。可在梦中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洛明棠。
真真人如其名,是一朵明艳灿烂的海棠花。
他都不知道这只是他的臆想还是未来的某天,他们真的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
可他只是想利用她,积贫巷的夜太冷太黑了,他在里面困顿了多年,当初的傲骨早就不复存在,为了往上爬为了不再遭受饥馑,裴砚州觉得他没什么不能做的。
她提出那样惊世骇俗的要求的时候,他其实短暂的考虑了一下就很快接受了,为了离开积贫巷为了能再次站在阳光下,他需要洛明棠,需要南庆六殿下这只高枝。
梦里这个真诚善良的洛明棠将他内心的黑暗衬托的格外丑陋。
是了,他想。
裴砚州,这样的你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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