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表情，还没来得及打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贾佳慧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夜宵。她那双精明的眼睛一扫，立刻捕捉到了空气中残留的暧昧和何丽脸上的红霞。“哟，说什么悄悄话呢？谁喜欢师傅？” 她促狭地笑着，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
何丽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跺了跺脚：“没谁！贾姐你怎么这么八卦呀！”
贾佳慧眼珠一转，看着何丽羞窘的模样和李伟憋笑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哦——！”她拖长了调子，恍然大悟般地指着何丽，“何丽！你喜欢康宁？是不是？”
何丽被直接点破，羞得几乎要哭出来，捂着脸：“哎呀！你们…你们怎么这么烦呀！难道我还得挨个解释一遍不成？” 语气里带着嗔怪，却也有一丝被戳破心事的甜蜜和无奈。
李伟见何丽招架不住，赶紧帮腔，对贾佳慧说：“贾姐，何丽是喜欢师傅，可师傅那边…一直没啥动静啊。我觉得这样对何丽不公平，像搞地下工作似的，偷偷摸摸，多委屈人。师傅总得给个准话吧？”
贾佳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放下夜宵，走到何丽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大姐头的强势：“李伟说得对！何丽，你要是真喜欢康宁，咱们就得让他表态！你这三天两头往人家跑，照顾老太太，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一个大男人还含糊其辞算怎么回事？这不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嘛！”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带着鼓励，“别怕！康宁那性子我了解，面软心善，不是那种会乱发脾气的主儿。就是不知道他心里头到底怎么个想法…这样，改天我找个机会，帮你问问他！”
何丽一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刚才的羞窘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声道谢：“真的吗？太好了！谢谢贾姐！谢谢贾姐！”
“客气啥！包在我身上！” 贾佳慧豪气地一挥手。这时，加班的同事陆续回来，办公室热闹起来。贾佳慧和何丽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地不再提这事，各自回到座位忙碌起来。
第二天下午，下班铃声刚过，同事们陆续离开。康宁还在电脑前修改着申报文件的最后几个图表。贾佳慧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磨磨蹭蹭，直到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贾姐，你也加班？” 康宁听到动静，抬头问道，顺手保存了文档。
“是啊，弄点收尾。” 贾佳慧笑着走过来，很自然地拉过旁边工位的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康宁，看你最近挺忙的，忙什么呢？还是原来那些？”
康宁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苦笑一下：“没忙啥，瞎忙呗。我那点活儿，贾姐你还不知道？老样子。”
贾佳慧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真诚的关切：“康宁，不是姐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把大好时光都耗在那点…嗯…‘锦上添花’都算不上的小项目上。你得为自己想想，找个机会跟徐老师好好聊聊，争取换个有奔头、能出成果的项目。不然，再过两年，新人一**上来，手里没点硬货，真怕你…” 她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这话如同戳中了康宁的心窝子。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积压已久的焦虑和共鸣瞬间找到了出口，声音都有些发涩：“贾姐！你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再这样下去，别说两年，我看一年半载我都熬不住了！这项目…就像嚼了三个年头的甘蔗渣，精华早没了，剩下的全是纤维，食之无味，弃之…我又不敢弃！鸡肋！纯粹的鸡肋！” 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
贾佳慧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唉，理解。就怕徐老师那头…他未必同意你换项目，除非你自己能拿出点有分量的东西来，让他觉得换得值。”
“想法…我倒是有。” 康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透点风，“之前跟徐老师提过一嘴，想试试别的方向。他当时就一句话：‘先把手上这摊子收拾利索了再说。’ 也不知道他是真有安排，还是…就是推脱。” 他眼神黯淡下去，声音低了些，“贾姐，说实话，我这心里头不踏实。把自己的前程，全押在别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上，悬！太悬了！”
贾佳慧看着他，眼神锐利起来：“康宁！别丧气！把那些‘可能不行’、‘大概没戏’的想法都收起来！咱们得自己争气！积极性提起来！把那些患得患失、瞻前顾后的心思都放一放！想要的东西，就得靠自己去拼、去闯、去争取！天上不会掉馅饼，机会都是自己搏出来的！我们各自努力，顶峰相见，那才叫本事！”
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子江湖儿女的豪气，让康宁心头一震，血液似乎都热了几分。他感慨道：“贾姐，你说得对！成功就像一座塔，得靠一块块努力的砖石垒起来，壮观，但也脆弱，哪一块松了、塌了，整座塔就完了。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我手里搬的这块砖，它到底离那座塔有多远？它到底有没有价值？我…我看不清啊！” 迷茫和无力感再次浮现。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 贾佳慧忽然话锋一转，身体又往前倾了倾，脸上换上一种促狭又认真的表情，单刀直入，“你跟何丽…到底怎么回事儿？”
“啊？” 康宁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回事？不是挺好的吗？” 他下意识地想含糊过去。
贾佳慧可没那么好糊弄，眉头一挑，带着点不耐烦：“少打马虎眼！人家何丽亲口跟我说的，她喜欢你！就是摸不准你啥心思！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问你。可你看看，人家一趟趟往你家跑，照顾你妈，那份心意瞎子都看得见！康宁，咱做人得厚道，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总得给人家姑娘一个痛快话吧？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康宁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完全没料到贾佳慧会如此直白、如此突然地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这段时间，他所有心思都扑在项目上，对何丽的感觉，更多是感激和一种被照顾的温暖，那份朦胧的情愫，还没来得及细细梳理。事情来得太快，太急，他毫无准备。
“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
贾佳慧没给他思考的余地，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甭想那么多！生活里除了爱情，还有责任！但遇上了，就得珍惜！珍惜这份遇见，珍惜这份心意！爱情要的就是个痛快！真诚！勇敢！藏着掖着、含糊其辞、畏畏缩缩，那算怎么回事？那不是伤人吗？何丽那么好的姑娘，你忍心让她这么悬着心？”
这番话像锤子一样敲在康宁心上。看着贾佳慧咄咄逼人的眼神，想到何丽每次去家里时母亲舒心的笑容，想到她红着脸给自己递水杯的样子…一股冲动涌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脱口而出：
“当然愿意！”
话一出口，康宁自己都愣了一下。答应得太快，快得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心里随即涌上一丝慌乱和后悔：这就…确定了？感情是这么简单的事吗？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工作一团糟，项目前途未卜，现在又…他感到一阵眩晕。
贾佳慧可不管他内心的翻江倒海，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大大的、满意的笑容，一拍巴掌：“好！痛快！这才像个爷们儿！行，那我可就去跟何丽说了！你记住啊，以后别人再问起，大大方方承认就完了！谈恋爱又不丢人！”
“那…那怎么承认？直接说‘是’？” 康宁还有点懵。
“对！就这么简单！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贾佳慧利落地站起身，“我这就给何丽打电话报喜去！” 说完，她风风火火地抓起包，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门“咔哒”一声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康宁一个人。刚才的喧嚣骤然退去，寂静得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图表，又低头看看自己微微发抖的手，脑海里一片空白。贾佳慧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何丽羞涩的笑容在眼前晃动…良久，他才长长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贾佳慧一回到家，立刻拨通了何丽的电话，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邀功：“何丽！搞定！我刚跟康宁谈完！”
电话那头，何丽的声音紧张得发颤：“贾姐…你…你怎么跟他说的呀？是不是太直接了？他…他什么反应？我以后怎么见他啊？太尴尬了！”
“嗨！这有什么好尴尬的！” 贾佳慧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直接问的：‘康宁，何丽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她男朋友？’ 你猜怎么着？人家想都没想，直接回我：‘当然愿意！’ 就这么简单！痛快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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