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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晚风从窗口涌入,吹不散室内攀升的热度。
李慕默许亲吻密密麻麻落在自己脖颈间,默许双手肆无忌惮游走在自己上衣内,却迟迟不给出回应。
他就只是立在原地,除了耳朵泛红一点,心跳加快一点,气息粗重一点,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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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踮起脚尖,与他平视:“去洗澡?”
李慕后退一步,垂眸躲开热切的眼神:“我回去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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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稠的空气像道屏障,将两人分隔两侧。
朱瑜不满地哼哼唧唧,试图突破屏障:“你舍得抛下我一个人?”
下定决心似的,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我觉得进展有点快,我们稍微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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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伸出右手,呈握手姿态:“同志,我完全尊重你的想法。”
李慕没想到她会放弃得如此轻易,轻轻捏住她的指尖,上下晃动两下:“谢谢。”
“不客气,我很擅长等。”她话锋一转,“但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你能不能尽量不要穿制服?”
他无奈到发笑:“制服就那么好看?”
“配上你才是绝杀。”
“行,我尽量不穿。”
“而且我意志力薄弱,经不起考验。”
“这一点我倒是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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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面已是第二天一早。朱瑜下到二楼,刚好碰到出门的李慕,于是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
刚走进倾洒的日光,两人就听到一声用词极其不文明的惊呼。
不用回头,朱瑜都认得出这个声音,是前一天热衷于用“支队长”称呼调侃她的那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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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卓三步并作两步疾速靠近:“你这个榆木脑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支队长都让你搞到手了!”
朱瑜坚信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敢情你昨天没看出来,这个洞察力还好意思查案呢?”
秦卓激动得感叹号接连从头顶往外冒:“我以为那他娘的是伪装呢!谁能想到这榆木脑袋不声不响放个大招啊!怪不得抛弃桃子那个老油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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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浮夸,李慕却不得不承认话有道理。
短短几天,他和朱瑜结伴的意愿已经超过桃子那个老搭档。她反应快、干劲足、情商高,专业技能上的欠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和她在一起,每分每秒都是享受,哪怕加班到深夜也是神清气爽。
看见桃子,他困得想打哈欠。
看见朱瑜,他美得想转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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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路上,秦卓绘声绘色地讲述“榆木脑袋”的过往:“三年前,我刚来市局那阵子,领导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叫雯雯,宣传科的,圆脸萌妹。俩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食堂,他跟饿死鬼似的,头也不抬地吃饭,我们看热闹的都傻了。但是人家雯雯不仅不介意,还很热情,三天两头跑楼上看他。结果你猜他说啥?”
朱瑜捧哏似的:“他说啥?”
“说案件涉密,让人家别再上去了。”
“然后呢?”
“然后哪还有然后?你以为谁家姑娘脸皮都像你这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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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认真回味:“我觉得没有很呆啊。”
秦卓音调抬高:“你别急啊,还有下一个呢!”
朱瑜连连点头致歉:“对不起,您讲您讲。”
旁听的李慕一脸无可奈何,当着他的面议论他,这俩人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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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卓清清嗓子:“之后黄姐又给他介绍一个。黄姐你知道吧?我们队的。我们问她为什么有姑娘不给我们介绍,非得便宜一个外人,她说我们看着不靠谱。你说句公道话,我看着不靠谱吗?”
朱瑜敷衍道:“靠,然后呢?”
“你现在这个态度就很不靠谱。”
“对不起,我重说,您看起来十分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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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差不多。”秦卓满意一笑,长长的眼睛画成弧,“我接着讲,黄姐介绍那姑娘是她外甥女,叫娜娜,盘靓条顺,如花似玉。为了防止李慕放人家鸽子,黄姐亲自把他押送到饭店。我们都觉得这次稳了,但是你猜他怎么着?”
朱瑜积极互动:“跟饿死鬼似的,头也不抬地吃饭?”
“嘿,真就错了。他说没钱买单,连口水都没喝。黄姐给他好一顿骂,说还不如把外甥女介绍给我们自己人呢。老卫真信了,美得冒泡,等了两年。结果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今年年初,吃上喜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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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拿手臂戳戳身边男人:“你还挺招长辈喜欢。”
秦卓抢先接起话茬:“可别提了,我们陈队天天念叨,说我们有本事的没规矩,有规矩的没本事,没一个能像李慕一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你是有规矩的还是有本事的?”
“我本事大大的,你呢?”
“我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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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路边花圃里刻着“人民公安”那块大石头,两人才后知后觉讨论起手头的案子。
唐佳妹住所那边,赵天明和卫宏图翻找一整晚,没发现任何线索。市局那边,监控和石宇辰两个切入点都未理清头绪。夜店这边,行动大概率已经打草惊蛇。
当下,侦查完全没有方向,整个专案组只能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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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问:“手机和电脑里什么都没有?”
秦卓答:“手机和电脑一个也没找着。”
朱瑜举起大拇指:“好样的。”
秦卓解释说,考虑到唐佳妹的工作性质和文化水平,没有电脑是正常的。手机这个东西,有肯定是有,警方平常怀疑的方向是被有心人隐藏或销毁。但唐佳妹这个人,邋遢得可怕,意外丢失的概率还真就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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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五专案组的办公地点是禁毒支队的小会议室,三人进门时,王翀、赵天明、卫宏图正紧盯着各自的电脑屏幕。
李慕垂头丧气:“不是要看一天监控吧?”
王翀抬起疲惫的眼睛:“那你说,还能怎么办?”
李慕稍加思索:“我们去唐佳妹家看看。”
赵天明打个寒战,抬手抱住自己:“顾的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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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宏图看向朱瑜,笑容满面:“妹妹,留下看监控不?我给你找个电脑?”
秦卓一巴掌拍过去:“别开屏了,支队长跟榆木脑袋是一对。”
“大家都是同志,怎么还分你我呢?”卫宏图意识到不对,“等等,是一队,还是一对儿?”
秦卓语气夸张:“一对儿!‘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儿’那个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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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众人调侃,李慕和朱瑜准备赶往下一站,有“地狱”美称的唐佳妹家。
朱瑜问:“桃子哥呢?”
李慕说:“请一上午假,去医院。”
“生病了?”
“没说,但是听着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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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灵光一闪:“嫂子怀孕了?”
李慕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那你不说?”
“只是猜测,而且这个东西太早说不是不吉利吗?”
“有道理,你这榆木脑袋还挺周到。”
“你这学坏的速度也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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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驶离停车场,朱瑜发现门卫处的不寻常:“宋济川和于美华。”
“八成还是为了妈。”李慕靠边停车,“下去看看。”
朱瑜勤学好问:“过来也没用啊,趁着月黑风高直接偷走呗,咱也犯不着为了这么大点事追责吧?”
利用职务或专业犯罪果然可怕,李慕一阵头疼:“你这辈子就留在市局好好改造,不许出去当律师。”
“好的师父,麻烦你多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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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的猜测完全正确,宋济川声泪俱下,说前一晚老母亲托梦,害怕得直发抖,要求离开闹出人命的案发现场。
朱瑜知道“都是死人,怕个锤子”这话不能说,乖乖站在一边听李慕讲解相关规章制度。
于美华涕泪涟涟:“小伙子,你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呢?”
宋济川更是悲痛欲绝,视线被汹涌的泪水模糊,腰都被无形的重量压垮:“我们要见你领导,你们领导家里有老人吧?”
李慕见怪不怪:“这是法律规定的,见谁都是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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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偷偷戳李慕一下:“这种烫手山芋,丢给程海洋啊。”
任劳任怨,有事还自己扛,这么优质的榆木脑袋,哪个领导不想留在手里?
怪不得轮番给他介绍对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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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提议之下,李慕打电话和程海洋进行沟通,并一路护送烫手山芋到会议室与之汇合。
关上会议室大门那一刹那,李慕长舒一口气。
转移矛盾不道德,但感觉真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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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脾气好好哦。”朱瑜眼眸晶亮,洒满星星。
“所以呢?”李慕认得这副花痴的神情,她准是又有什么鬼主意。
“所以就算我做很过分的事,你也不会生气的,对吧?”
“你打算做什么很过分的事?”
“涉黄,我不好意思说。”
“那……就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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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李慕再次开口:“我买了套房子,在半湾花园,刚开始装修,你有空的话帮我参考参考?”
朱瑜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摸不着头脑。
明知道她无论如何都愿意付出一切,他为什么要交出底牌?
脑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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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不语,李慕解释说:“在涉黄这个事发生之前,我想给你一个交待。”
他深吸一口气,重启混乱的语言系统:“我对待这段感情是认真的,我这辈子跟大富大贵应该是没什么缘分了,但会努力让将来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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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
朴实无华的语言,居然有这么大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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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摸摸她头顶,言语笨拙又努力:“还有,那谁说我抠门,我辩解一下。是因为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工作,怕给人家姑娘留下想发展的错觉,话只能说得难听一点。我其实没有那么抠门。”
朱瑜边哭边笑,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走入那段过得去的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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