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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深，白日喧嚣荡然无存。
嫌疑人郝自强下榻的旅馆门口，伴随着刘涛规律的呼噜声，朱瑜和李慕聊得有来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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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朱瑜问：“你叫「相遇是缘」，程海洋叫「平安是福」；你头像是荷花，他头像是荷叶。我有点好奇，你们关系那么好吗？”
问题涉及领导**，且有造谣意味，可谓冒昧至极。李慕恨不得敲她脑袋，把各种职场忌讳灌输进去。
可是，明明两人并不熟悉，他却无比确定，她在其他人面前懂得轻重深浅。
她的放肆，只偏爱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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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不再纠结，简单解释：“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前阵子有个传销的案子，我们进群里潜伏来着。还有桃子，他叫「人间正道是沧桑」。”
和他预想的一样，朱瑜无意刺探领导**，而是关心他的安危。她微微蹙眉：“用自己的号？不危险吗？”
“这几个号都是当时为了案子注册的。”李慕故意留下豁口，等下一个问题。
朱瑜果然顺着他的思路蜿蜒而下：“那为什么现在还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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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潜入这个高段位的群，我们提前拿自己的号加了一堆低段位的试水，我和橙子由于发太多垃圾消息双双被查封。”李慕啧一声，“桃子偷懒躲过一劫。”
“好惨。”朱瑜眨眨眼睛，试探着举起一根食指，“最后一个问题，我最后确认一下，你的性取向是？”
他对此早有准备，面不改色：“女性。”
她比个OK手势，笑容愈发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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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轻拂而过，一个塑料袋打着旋儿飘远。朱瑜的心思也在静谧的夜空里飞舞盘旋。
这种行动，真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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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涛悠悠转醒：“聊啥这么开心？”
“桃子哥。”朱瑜拿起中央扶手盒上摆放已久的桃子，“吃桃子。”
刘涛捧着莹润欲滴的水蜜桃，震惊到睁大双眼：“有女同事就是不一样。十年了，我第一次在车上看见水果。”
李慕把自己膝盖上那半盒李子也递过去：“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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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啥买啥，典型激情消费。刘涛脑筋乱转：“下次把金子带来。”
金子，本名金向东，刑侦支队预审专家，和哑巴都能聊俩小时。从业三十年有余，参加抓捕的次数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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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脑筋也跟着乱套：“那嫌疑人呢？关后备箱？”
刘涛挠挠头：“绑车顶。”
朱瑜嘿嘿傻笑。李慕没说谎，刑侦支队好玩得很。
相比之下，检察官助理那种纯文职工作的确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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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自强！”朱瑜小声惊呼，眼神锁定一道远远走来的人影。
“火眼金睛！”刘涛也跟着小声惊呼。此刻黑灯瞎火，他们与嫌疑人之间直线距离超过十五米，别说辨别五官，就连男女老少都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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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紧盯嫌疑人的同时，李慕抽空举起大拇指表达赞许。朱瑜才刚刚坦白过，曾被他看中的“人脸识别”技能掺杂很大水分。
很明显，她低估了自己。
看似不靠谱的直觉，其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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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接近的同时，李慕低声重复已经定好的分工，即他跟进旅馆控制嫌疑人，桃子堵住大门防止嫌疑人逃跑，竹子在车里观摩学习。
分派任务时，朱瑜表达过自己的看法：“我们三个一起出动，直接把他按大街上不行吗？”
李慕解释：“避免引发骚乱，尽量低调。”
朱瑜四周打量：“就算街上没人也不行？”
李慕扁扁嘴，满眼无奈：“年轻人，你这嚣张的性子得好好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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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行动非常顺利。李慕跟随嫌疑人走进旅馆大门，以一声“郝自强”为引，大步冲刺向前，将其按于墙壁，行云流水奉上手铐。
趴在车窗里学习的朱瑜不自觉张开嘴巴，花痴状态达到新的顶峰。
温柔又强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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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抓捕行动的亢奋急速衰退，随之而来的是疲乏和困倦，朱瑜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李慕嗓音温软：“你住哪？先送你回家。”
朱瑜立刻睁开双眼：“凯旋小区，就在桃源区实验高中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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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再一次为改写她的职业规划而感到愧疚。
凯旋小区位于桃源区，在他曾就职的桃源路派出所管辖范围内，距离她报考且上岸的桃源区人民检察院步行大概十分钟。而市公安局所在的滨河区位于城市另一端，单程公交通勤接近一个小时。
消耗多余精力不说，万一加班，赶不赶得上末班地铁都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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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积极寻求解决方案：“我们有宿舍，要不要搬过来？”
朱瑜稍加思索：“行。”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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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我家吧。”和嫌疑人排排坐的刘涛困得直打哈欠，“然后我搬到宿舍，省得你嫂子天天看我不顺眼。”
这明显是玩笑，完全不用考虑，朱瑜立刻答：“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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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旋小区正门口，李慕半个脑袋伸出车窗，看着路边姑娘晶亮的眼睛：“今天加班到后半夜，明天可以下午上岗，算是不成文的规定。”
刘涛补充：“除非早上开大会，或者临时有案子，或者队里给你打电话，或者……”
李慕扯扯嘴角：“别听他瞎说，没那么多事，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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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灯劈开前路，路灯拢住周遭。黑暗逼退到道路边缘，前行的方向清晰得如同白昼。
微凉的晚风中，透着几分若隐若现的温暖。
朱瑜微微笑：“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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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修法学、考研考公，她向来目标明确、敢想敢做。
至于原因，她不清楚。或许是为了美满的生活，或许是为了光明的前途，又或许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让她不敢停歇。
直到遇见李慕，直到借调市公安局，她第一次感到宁静、安稳、心无杂念。
她终于确定，沿途的每一步，都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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