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子一掌如天崩,掌心凝聚的天道规则化作符纹漩涡,撕裂空气,直取苏云清命门。
那一瞬,时间仿佛凝滞,灵台尽黑,心灯摇曳欲熄,七窍渗血如泪。
他无法动弹,连呼吸都被规则锁死——这不是修士之间的争斗,而是执掌天道者对“异类”的抹杀。
可就在那掌势即将碾碎他神魂之际,一道剑光破空而来。
“铮——!”
剑鸣如龙吟,撕裂密室穹顶,碎石纷飞中,一袭玄袍自天而降。
谢无渊立于残影之间,手中长剑尚未归鞘,剑尖垂落一滴血,是他被天道规则反噬的代价。
那一剑,斩的不是人,而是“理”。
剑气横贯,将云崖子掌中符纹生生斩断。
余波震荡,谢无渊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地砖上留下带血的脚印。
他眸色冷极,却稳如寒渊,一字一句道:“你掌中沾的,不止是血,还有青冥三百弟子的魂。”
云崖子身形未动,白发猎猎,眼中却翻涌起惊怒交加的风暴。
他死死盯着谢无渊,又看向苏云清——那个本该在心灯熄灭瞬间化为虚无的“执灯者”。
“你……竟未死?”他声音低沉,似有雷霆在喉间滚动。
苏云清没有回答。
他依旧跪在血墙之前,双手深深嵌入那斑驳的墙面,心灯在胸腔中剧烈震颤,仿佛要冲破肋骨。
方才那一瞬的濒死体验,竟让他的识海深处泛起奇异共鸣——某种被尘封百年的记忆,正随着青絮残魂的消散,缓缓苏醒。
“来……过来……”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是青絮。
她的残魂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化作一道微光,缠绕在血墙最深处的一道裂痕上。
那裂痕中,隐约浮现出一段被血污掩盖的铭文轨迹,如同桥梁,直通记忆的彼岸。
苏云清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将心灯之力缓缓注入墙面。
刹那间,整座密室嗡鸣震颤,血墙如活物般蠕动,浮现出百年前的画面——
风雪夜,一名青袍老者独自立于天衍祭坛之外,手中握着半卷丹经,眉心一点心灯印记熠熠生辉。
正是苏云清的师尊。
他抬头望天,眼中无惧,唯有悲悯:“云崖子,你所守之‘道’,早已被天道腐化。这祭坛不是镇压,是献祭!你们以无辜之命续封印,与魔何异?”
回应他的,是漫天剑雨。
云崖子率领天衍七大长老围杀而来,口中高呼“叛宗者,当诛”。
可那一剑落下时,师尊并未反抗,只是将一枚染血的令纹塞入身旁老执事墨松手中,低声嘱托:“灯在人在,灯灭道殉……待我徒归来,便知真相。”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师尊……”苏云清喉头一哽,热泪滚落。
墨松老泪纵横,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瓶中幽光流转,赫然是一缕残存的魂魄,虽微弱,却与他心灯隐隐共鸣。
“他……一直在等你。”墨松跪下,双手奉上玉瓶,“临终前,他将最后一缕神念封于此中,说唯有‘心灯承命’之人,才能唤醒它。”
苏云清接过玉瓶,指尖轻触,心灯骤然轰鸣。
他毫不犹豫,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玉瓶之上。
血光交融刹那,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清儿……你来了。”
是师尊的声音。
紧接着,无数信息如洪流灌入——关于“天衍玄纹”的真相,关于“玉虚印”的来历,关于那被掩埋百年的封印核心。
原来,“天衍玄纹”并非宗门徽记,而是上古封印符咒的一部分;而“玉虚印”,也不是信物,而是开启祭坛的钥匙之一。
真正的钥匙,需双纹合一——天衍之纹为“启”,玉虚之纹为“承”,唯有二者共鸣,才能激活“承”字真义,触及封印本源。
而师尊袖口那道无人注意的纹路,正是另一半“承”纹!
苏云清猛然醒悟,立刻将玉瓶贴于心口,以心灯温养,以精血唤醒。
刹那间,体内天道之钥第九槽“承”字剧烈震颤,竟“咔”地一声裂开!
一道从未显现的字符,缓缓浮现——
“心”
与此同时,心灯之光暴涨,如破晓之阳,穿透层层地砖,直射祭坛最深处。
尘埃落定,密室死寂。
唯有那道新现的字符悬浮于空中,与前八字隐隐呼应,仿佛即将拼凑出一句亘古誓约。
而在地底极深处,九重锁链缠绕之中,一颗漆黑如墨的核心正缓缓搏动,如同沉睡的心脏,被这“心”字轻轻叩响。
九字符文在空中缓缓流转,金光如丝,勾连天地——“心渊归愿誓承心”。
每一个字都仿佛自远古而来,带着沉眠万载的回响,回荡在密室穹顶之下。
那最后一个“心”字落下时,整座祭坛猛然一震,地底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被遗忘的意志正从长夜中苏醒。
心灯之光如利剑破雾,穿透层层石砖,直抵地脉最幽暗的渊底。
那里,一颗漆黑如墨的核心静静悬浮,被九重泛着银灰色符纹的锁链层层缠绕。
它缓慢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引动空气中的灵机紊乱,仿佛不是血肉之心,而是吞噬命运的黑洞。
而当那“心”字的光辉照入其上,核心表面竟浮现出一道熟悉的纹路——与苏云清和谢无渊掌心交叠处的“双心契”印记,一模一样。
云崖子瞳孔骤缩,白发无风自动,眼中第一次掠过近乎恐惧的震颤。
“你竟敢……引动‘心魇之核’!”他怒吼出声,声音已不复先前的威严,而是夹杂着某种被颠覆信仰的狂乱。
他抬手再起一掌,天道规则凝聚成一座虚幻的山岳,掌未至,空气已扭曲崩裂,仿佛要将整个空间连同苏云清一同碾为虚无。
可就在那掌势落下的瞬间,一道剑光横亘身前。
谢无渊单膝跪地,手中长剑已布满裂痕,却仍死死撑起一道剑意屏障。
他抬头,目光如寒星,直视云崖子:“你镇压的,从来不是灾厄——是你不敢面对的真相。”
“天道镇压!”云崖子冷喝,掌中符纹暴涨,化作万千锁链虚影缠绕剑身。
只听“咔嚓”一声,谢无渊的剑寸寸碎裂,剑气反噬贯穿肩胛,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身形一晃,几乎跪倒。
可他没有退。
他用残剑拄地,撑起残破之躯,挡在苏云清身前,如同一座不肯倾塌的山。
苏云清伏在地上,七窍渗血,心灯摇曳得几乎熄灭,可他的指尖仍在颤抖中向前爬行。
他望着那道与双心契共鸣的黑色核心,忽然笑了,笑得悲悯而决绝。
他猛然撑起身体,将心灯从识海中抽出——那是一团温润却炽烈的光,如初生之阳,藏于胸臆百载。
他一把将它按向自己掌心的双心契纹路中心。
“我不是来求证的,”他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钉,“我是来翻案的!”
心灯轰然爆燃!
第九字符文“心”自他体内冲出,化作一道金色烙印,狠狠砸入地面。
刹那间,地脉震颤,那被九重锁链束缚的“心魇之核”表面,竟浮现一道细微的裂痕——仿佛天道法则在此刻出现了一瞬的迟滞,一道“漏洞”被强行标记。
云崖子一掌落空,反被那心灯反噬之力击中胸口,身形剧震,踉跄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道黑血。
他抬手抹去,指尖颤抖,眼中首次浮现出动摇与惊疑。
“你……竟以情愿为引,触碰天道之隙……”他喃喃,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这不该存在……‘双心契’不是钥匙,是封印才对……”
苏云清跌坐在地,咳出一口鲜血,却仍仰头望着他,唇角扬起一抹虚弱的笑:“你说我毁太平……可你可曾问过,这太平,是为谁而存?是为天道,还是为人?是为秩序,还是为命?”
他声音微弱,却如惊雷滚过密室。
心灯虽已黯淡,却仍未熄灭,在他掌心微弱跳动,如同不肯屈服的火种。
而地底深处,那颗黑色核心的裂痕,正悄然蔓延。
祭坛开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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