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正厅堂,只有李姈,楚昭文,楚玉隐,楚玉辰,以及他们的嫡母刘婉凝。
刘婉凝在一旁抱着楚玉隐默默流泪。
“我可怜的儿,你怎么就被那大皇子迷了心窍,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你该怎么嫁人。”
她抬起手帕轻柔地为楚玉隐擦去脸上的泥土:“都是娘害了你们,要是娘没有让他们来相府便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得知大皇子就在相府门口,刘婉凝立马带人前去迎接,并派人给楚昭文传信。
大皇子一路温文尔雅,却在见到楚玉辰时变了脸色,长剑出窍,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剑,甚至还将剑身旋转,差点剜下他的肉来。
要不是楚玉辰的贴身护卫如意,舍身救主,她的儿恐怕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青天白日,李承乾就敢上门行凶,相府护卫一层层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偏偏此时楚玉隐闯了进来,让李承乾挟持她,还扬言非他不嫁。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李姈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三倍。
“表兄,你疯了,抢大皇兄的地。”
楚玉辰躺在屏风后,大夫刚刚为他包扎伤口,叮嘱他平躺,暂时不要活动。
他一边倒吸凉气,一边为自己辩解:“大皇子都去兖州了,京郊的地再次成为无主之地,我抢过来怎么了。”
“而且,表妹你抢这个字用得不正确,是户部尚书拱手将地送给我的,这地过了我的户,便是我的。”
“只是没有想到大皇子那么小心眼,五年前的地还记着,你说他人都去兖州了,怎么还惦记着京郊的地,他不会还有异心吧?”
李姈心想,这一次楚玉辰还真的说对了,李承乾岂止有异心,将来天下都是他的,只是她现在不能明说让他们去讨好李承乾,不然她就是皇弟身边的叛徒。
“你把地还给李承乾。”李姈说道。
“不可能,他都捅了我一剑,我怎么能把地还给他,还给他,我这一剑不就白挨了。表妹那可是两千顷土地,你知道这两千顷土地给楚家带来多少银子吗?”楚玉辰一听到李姈说让他把地还给李承乾,也不痛苦地哀嚎了,直接开口拒绝。
“两千顷?”李姈眉头微皱:“父皇即位后实行得是均田制,京郊哪里来得那么多无主荒地?”
楚玉辰的声音稍微有些中气不足:“这我怎么知道,兴许是那些贫农耕不起地,于是京郊便有了大量荒地。”
李姈越听越不对劲,她快走几步,越过屏风直接走到楚玉辰面前:“楚玉辰你确定这荒地是百姓自动放弃的吗?”
楚玉辰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扯住衣裳遮挡自己。
“你这是干嘛?你快出去,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我还没娶娘子,你别毁了我的名声。”
李姈一双杏眼瞪得很圆:“如若不是,你知道自己犯得是什么罪吗?强占田地,轻则鞭笞,重则流放。”
楚玉辰的眼睛往旁边撇去,他气势稍弱:“就算是强占,我也没有强占贫农的,是强占的大皇子的。”
“而且哪里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我的同窗们都这样做,我也就跟着他们一起做,表妹你不要来吓唬我。”
李姈听着他无辜的语气,犹如一口气卡在喉咙中:“表兄,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把地占了,失去地的百姓怎么生活?”
楚玉辰原本的答案在触及到李姈阴沉的脸色时,连忙转换成其它三个字:“没想过。”
他为自己求情道:“表妹,这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千万别告诉姨母,也别告诉你父皇。”
李姈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抢地的事情,舅父知道吗?”
“我没有告诉父亲,但父亲应该是知道的,我名下的两千顷地是托管家找人管理的。”
李姈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楚玉辰,忽然觉得一切都好陌生,她眼中只知道吃喝玩乐混日子的表兄竟然成了强占土地的恶霸,而她向来被外人称赞公正廉洁的舅父竟然默认了此事,还找专人打理。
楚昭文慢步走到李姈身后,声音稳重:“十六公主,这两千顷地哪怕不挂在辰儿名下,也会挂在其他人名下,辰儿没有做强占土地的恶举,他唯一的错误就是接受了这两千顷地。”
李姈震惊回头。
“我会教训辰儿的,十六公主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你继续在皇宫当不谙世事快乐无忧的小公主就好。”楚昭文循循善诱道
李姈僵硬地扯出一抹笑:“舅父你别拿我当稚儿哄。”
“这两千顷地,既然名不正言不顺,我们还是把它还给百姓。”
楚昭文抬手摸了摸李姈的头,似是感慨:“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李姈杏眼微怔:“我不是什么都不懂,是这件事情楚家做错了,要是让父皇知道,他最信任的丞相拉帮结派,欺良压善,父皇会放过你吗?。”
楚昭文儒雅地笑了两声:“我知道这两千顷土地的存在后,立马就想要将他们还给百姓,可惜附近的百姓已经搬家,找不到了。”
“找不到,这地也不能便宜大皇子。”
“无可奈何,我只好默认户部将两千顷地登记在辰儿名下,等找到失去土地的百姓,再还给他们。”
......
黑奎抬手,吹了一道嘹亮口哨,脆亮的马蹄由远及近,两匹汗血宝马停在他们面前,二人翻身上马,马首高扬,发出阵阵嘶鸣,如旋风般疾驰而去,彻底消失在街尾。
“王爷,咱们接下来去哪里,要进宫面圣吗?”黑奎骑着马狂追李承乾。
李承乾讥笑一声:“面圣?夺地之仇还没有报完,岂能进宮,老不死的只怕见到我就要收兵权。”
“到时候束手束脚,不痛快。”
黑奎听得心惊,他小小的眼睛,左右乱瞟,生怕自家王爷的话,被有心之人听到。
李承乾目光阴沉,令人不寒而栗。
他不过就任兖州五年,这京都真是翻了天,一堆见风使舵之徒,皆以为他会困死兖州,纷纷投诚十七和他背后的楚家,竟然都敢拿他的东西去孝敬,他的东西,哪怕他不要了,烂在手中,也不能让别人染指分毫,尤其是楚家人。
想当初他为了京郊这块地,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楚玉辰这头肥豕真是好胆量,敢抢他的东西。
他也清楚如果没有老不死的推波助澜,朝中局势不会变化如此之快,他和楚贵妃倒是情真意挚,用尽一切手段为十七铺路。
除了老不死的自己,大魏的太子、皇帝,历来都是嫡长子,他成了例外,也想给十七特例吗?那就要问问他手中的剑答不答应,兖州三十万将士答不答应。
魏文帝李璋乃是一宫女所生之子,自出生后便在后宫受尽欺辱,一次机缘巧合与李承乾的母妃,京城双姝之一,高家大小姐高静桐相识相恋,借此与九大世家达成合作关系,后经历九子夺嫡。失败后,被魏武帝李瑨流放北疆,此后同甘共苦十几年,高静桐始终不离不弃,而魏武帝则在即位后,痴迷道学,寻求长生不老之术,在天下寻求炼丹术士,炼制长生不老药,时则北海术士王田献长生不老药,魏武帝食之暴毙,膝下无子,九大世家拥护李璋即位。
李璋即位后,封高静桐为徳淑皇后,连开三年选秀,天下美人尽被纳入后宫,自那时起,帝后之间便有了嫌隙,后他又强娶臣妻楚氏,逼死新科状元郎沈临,重用寒门楚家,是以楚氏妖妃之名传天下。
李璋在位三十二年,共生下十三子,四女,五年前徳淑皇后自缢未央宫,大皇子李承乾就藩,三年前李璋身体出现问题,立十七子李承泽为太子,就在众人以为储君之争落下帷幕之时,没人想到,李承乾竟又奉召入京。
两匹骏马行至平康坊,一户三进三出的四合院。
黑奎下马轻扣门扉三声,两长一短,红木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
为首的女子身着烟粉色高腰襦裙,胸口处绣着一对交颈鸳鸯,两个玉团挤在一起,引人遐想。
“爷回来了!”女子声音闪过一丝惊喜:“我以为爷今日不会回来找我。”
她生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眉目间媚意流转,亲昵的眼神紧紧盯着李承乾:“自从爷五年离京,奴家千盼万盼就是等着爷回来得那一天。”
李承乾漫不经心地将手臂搭在女子肩膀:“巧娘,五年不见,你保养得不错。”
王巧娘自然地揽上男人的腰:“你这冤家,五年不见,第一句话就挖苦人家。”
“我知兖州,荒凉艰苦,每半旬便派人送信给你,从未见你有一封回信。”
李承乾笑得风流倜傥,没有解释,只是拥着王巧娘往正房走。
王巧娘眼中闪过失落,却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他们的开始结束,从来都不是她说了算,她费劲心机才入了此人的眼,怎么能奢望独占他一人,只是偶尔午夜梦回,她也是怨恨的,怨恨此人没有心,视男女之爱为消遣俗物。
黑奎和一众丫鬟默不作声地退下。
屋内。
李承乾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账本,王巧娘立在男人身后,为其按摩肩膀。
男人神色淡淡:“巧娘,你将绮春阁打理得很好,与其他男子相比也不逊色丝毫,将来绮春阁依旧由你打理。”
王巧娘面色羞红:“只要想着是为你打理经营的,我自然事事尽心。”
李承乾抬手拉住王巧娘的柔荑,慢悠悠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他深邃的目光落在王巧娘的眼睛,女人眼中万种风情,欲拒还迎。
李承乾看着她,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浮现另一双眼睛,水漾漾,直白的眼睛。
“巧娘,你同我说说绮春阁的变动。”
王巧娘低头掩下情绪,温柔的声音一点点充斥在房间。
深房曲室,矮桌上摆放香炉,滚烫的灰烬一点点熏烤着香盘,女子的纤纤玉手,时不时试着炭墼。
王巧娘将绮春阁这五年的发生的事情尽数说给男人听,有哪几方势力想要抢绮春阁,她又是如何将绮春阁抢回来的。
她不知男人是何时睡着的,等她讲完,将一旁的蜀锦披风批到男人身上,悄无声息地从房间中退出。奉诏入京,他未入宫面圣,便来她这里看她,心中总归是有她的,将来他入主太极宫,身边有她的一席之地,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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