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公主遭难,你二人在哪里?”楚贵妃声音不高,沉沉的目光落在春花和夏玉身上。
两名宫婢扑通跪地,额头贴着地砖,声音发颤:“娘娘息怒,是公主下令让奴婢们守在未央宫外,奴婢不敢不从。”
“呵,这种时候倒是格外听公主的话。” 楚贵妃冷笑一声:“公主待你们向来仁慈宽厚,忠仆护主的道理你们竟半分不懂,仗着主子仁慈便越发无法无天,哪里还有半点奴婢的样子。”
“公主彻夜未归,你们二人心安理得回凤阳阁歇息?”
“是公主让奴婢回凤阳阁休息的。”她们为自己辩解道。
“为何不去蓬莱殿报信?”楚贵妃声音严厉。
春花和夏玉哀告求饶,泪水涟涟,楚贵妃厌烦地挥手:“堵上她们的嘴,拖下去,杖责三十,让凤阳阁所有宫女太监前来观刑。”
楚贵妃语气森冷:“日后若是再犯,直接打死送去乱葬岗。”
永庆坊的地下赌场,人声鼎沸,看台上的赌客红了眼,酒气和血气刺激得他们疯狂叫喊。
“杀了他!”
“古奴杀了他!”
嘶吼声一阵阵的,几乎要冲破屋顶。
这座地下赌场,专门赌命,无人知晓其幕后主人,也无人知道它始于何时,人们只知道当你走投无路便可以来到这里,以命博钱。
登台者,必签生死状。
上了那方寸擂台,便是不死不休。
赌场东侧,一排雅间专供权贵享用,此刻,常年沉寂的天字一号房,幽幽燃起了烛火。
李承乾慵懒地倚靠在千年雪狐貂的软榻上,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账本上,摇曳的烛火,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男人眉目幽冷,犹如刀锋,不近人情。
下方擂台,两名壮汉殊死搏斗,一汉子穿着粗布短衣,一汉子只穿着犊鼻裈,脸上刺着漆黑的“古”字。
二人双目赤红,招式狠辣,招招直击命门。
古奴将对手死死地按在地上,铁拳如冰雹般砸向其天灵盖,赌客们拍手叫好,洒出大把大把的铜钱,铜钱落在地上,声音清脆。
被压制的汉子也不甘示弱,他双腿猛蹬,孔武有力的大腿如巨蟒般钳住古奴的腰身,一个凶悍的翻身,反压在古奴身上,
古奴口中鲜血狂喷,在熊熊烈火的映照下,泼洒在地面,诡异地反着刺目的血光。
“主子,古奴好像不行了。”王巧娘在一旁提醒道:“要不要叫停?”
古奴是李承乾近期看好的拳手,王巧娘以为李承乾对他有些别的心思,毕竟之前主子没有连续几次压同一个拳手。
李承乾目光淡漠地扫过擂台,如同在看两条撕咬的野狗:“没用的东西。”
话音未落,古奴一拳被人打歪了脸,眼珠爆裂,血一点点流下来。
押了古奴赢的人,发出懊恼的唏嘘声,王巧娘不忍地别过眼神去。
李承乾恶意地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不敢看了?”
王巧娘挤出一个笑,纤纤玉手,捏着梅子干,温柔地塞入李承乾嘴巴中:“只是觉得古奴有些可怜。”
李承乾轻笑出声,带着轻蔑:“逗人玩的玩意罢了,也值得可怜?”
古奴凄惨的死状在王巧娘心头勾起兔死狐悲的寒意,未经大脑,她直接脱口而出:“那奴家呢?我对于主子来说也是逗人玩的玩意吗?”
李承乾抬眸看向她,什么都没说,但眼中**裸的皆是玩味。
王巧娘苦笑一声:“是奴家逾越了。”
“巧娘。”李承乾眸中一片深寒:“日后若无我召见,不可再来。”
王巧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维持住自己的脸色,不显得过于悲伤:“主子,求您再给奴家一次机会,奴家保证,绝不再犯。”
这几日能伴他左右的女人唯有她一个,竟让她得意忘形,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他闲来无事从人伢子手中买来的玩意。
擂台上,打死古奴的汉子喘息如牛,他跪在古奴的鲜血中,目光死寂。
地下赌场的人熟练地拖走尸体,新一轮的打手走上擂台。
李承乾漠然地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厌倦与恶劣:“巧娘你要不下去打一场,赢了日后跟在我身边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王巧娘如遭雷击,扑腾一声跪在地上,面无血色,泪眼莹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木门从外面被人推开,黑奎高大的身影出现,他押着一个没了舌头,满脸泪痕的四岁稚童和一个抖如筛糠的老妇人走进房间。
他们无声地啜泣着,眼中满是恐惧。
李承乾抬眼,指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羊脂玉佩:“啧,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稚童是杨忠的孙子,老妇人则是其乳母,当日杨家灭门,两人藏身灶膛才侥幸逃脱。杀完人,清点名册,发现少了两人,李承乾便命人暗中搜捕。未料,这老妇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还想带着稚童报官,直接羊入虎口被黑奎抓住。
老妇人涕泪横流,额头磕得地板砰砰作响:“求求您,放过小公子吧......他......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承乾声音冷酷:“你想要他活下去?”
老妇人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她重重磕头,脑袋都磕破了,在毡毯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求求您,求求您……”
男人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下去比一场,赢了他活。”
老妇人在杨府做乳母,身形尚算丰腴,只是连日惊恐让她憔悴不堪。
可与下面的汉子对打,她无异于以卵击石,完全不够格,只怕刚上场就会被人虐杀。
老妇人沉默片刻,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佝偻着背,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泪如雨下的小公子,决绝地朝擂台走去。
“呦,怎么上来一老妇人,老妇人你知道这是干嘛的吗?”
“这比赛有什么看头,老妇人一定会输。”
“仁兄此言差矣,万一老妇人有奇招能赢呢?”
“我就押老妇人,万一赢了岂不是赚翻了。”
“......”
老妇人步履蹒跚地踏上擂台,用尽全身力气朝对手撞去,蚍蜉撼树,对手拧笑着,轻而易举地将她按倒,重拳落下。
赌客们热闹的喧嚣声淹没了头骨震碎的声音,
被人按在地上,脑浆都被打出来。
老妇人老妇人双目圆睁,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压低的穹顶。
王巧娘背后已被冷汗浸,她依旧楚楚可怜地望着李承乾,却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让自己继续留在他身边。
黑奎蒲扇般的大手按在稚童脑袋上:“主子,这个小孩儿怎么办?”
李承乾的目光掠过那惊惧的脸庞,淡淡开口:“扔下去吧。”
崇文馆最严厉,留课业最多的赵熙,赵太傅生病了,一连几日,那枯燥的四书课都停了。
李姈大病初愈,刚踏进崇文馆,周正己便迫不及待地迎上来分享这个喜讯。
“赵太傅不来,真是轻松许多,没有那么多课业要写了。”周正己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公主你真是生病的不时候。”
李姈附和地点点头,崇文馆这么多夫子,她最害怕赵熙,他完全不看人下菜碟,不管你是皇亲贵胄还是权臣子弟,只有没有完成课业,一律戒尺伺候。
那戒尺又沉又硬,打在手心钻心地疼。
卫景煜将手中的画临摹完:“五公主他们要去探望赵太傅,我们去吗?”
周正己翘着二郎腿晃了晃:“去呗,她去,咱们不去,背后定会有人说咱们闲话。”
李姈补充道:“要是咱们不去,赵太傅病好了回来会阴阳咱们的,他本来就不待见咱三。”
她目光转向埋头书案的李承泽:“皇弟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李承泽放下笔,温声道:“皇姐,赵太傅病倒第一日,我便去探望过了。”
李姈一双杏眼睁得圆溜溜的,心底涌起一股“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慰,又夹杂着些许微妙的酸涩,她皇弟什么时候这么会处理人情世故了。
崇文馆里的石板路被一整日的日头晒得暖烘烘的,李姈、周正己、卫景煜三人凑在一起,手里提着各自的礼品,结伴往太傅府邸走去。
巧得是,五公主一行人几乎与他们同时抵达。
太傅府门前,两拨人是谁也不让谁,都想着先进入太傅府,推推搡搡,挤作一团。
李姈风寒刚好,没有挤一会儿便觉气力不济,率先败下阵来。
她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让你们先去好了,先去后去有什么区别,只要咱们探望赵太傅的心是真的就好了。”
周正己在李姈耳边说道:“区别大了,好话都让他们说尽了,咱们仨进去说什么?”
然而五公主那边人多势众,李姈他们实在挤不过,只得认命地排在了探病队伍的最末尾,倒一倒二倒三。
赵太傅精神尚可,在正厅接见的他们,一众学子围坐一圈,从左到右依次对赵太傅病情表达痛惜及关切。
“太傅,您怎么就病了,定是为我们日夜操劳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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