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阳光似乎比昨天暖了一点。方匆匆依旧窝在沙发上,看着莫寒穿着舒适的灰色家居服,端坐在餐桌旁,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他神情专注,侧脸在晨光下勾勒出冷硬的线条,仿佛在指挥一场无声的金融战役。
方匆匆眼珠子转了转。咦?这位爷都不去公司的?昨天没去,今天也不去?她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点讨好的狗腿:“莫总,您今天……不去公司啊?”
莫寒头也没抬,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声音清冷无波:“在哪办公,都一样。”
哦豁!居家办公的资本家大佬!方匆匆心里的小算盘立刻噼啪作响。他不出去,意味着……自己也被困在这冰巢里?不行不行!她的自由灵魂在呐喊!
“那个……”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辜又可怜,“莫总,您看,您在这儿办公,我也帮不上啥忙,干坐着还影响您效率不是?要不……您行行好,送我回那小破出租屋呗?” 反正离过年还好几天。她眨巴着大眼睛,努力释放“我很懂事”的信号。
莫寒敲击键盘的手指顿都没顿一下,目光依旧黏在屏幕上,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不能。”
方匆匆:“……” 笑容僵在脸上。为啥?!她在这儿就是个人形空气净化器(还是带伤的那种),有啥不能放的?!
“为啥不能啊?” 她忍不住追问,带着点小委屈,“我呆在这儿又没事干,又无聊,还……还浪费您家这宝贵的沙发位资源!您送我回去一下下嘛,很快的!” 她试图用“资源浪费论”打动资本家。
莫寒终于舍得从屏幕上移开视线一秒,那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她,然后,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像无数根冰针扎在方匆匆的心尖上:“你收了预付片酬。”
方匆匆:“…………”
绝杀!五雷轰顶!
她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对啊!她收了人家一万块“卖身钱”!虽然只是预付,但合同(口头)已经生效了!她现在,理论上,已经是莫总“专属的、待命的、乖巧女友(临时工)”了!金主爸爸没发话,她这乙方能擅自离岗吗?能吗?!
“呃……呵呵……” 方匆匆干笑两声,瞬间蔫了,像被戳破的气球,老老实实缩回沙发里,“您说得对!对!收了钱就得有觉悟!觉悟!我……我就在这儿,好好待命!绝不乱跑!您忙!您忙!” 她立刻化身最乖巧的背景板,连呼吸都放轻了。
资本家逻辑,无懈可击!她认栽!
然而,人总要生活的啊!她身上这套衣服,还是昨天夏银巧紧急送来的,昨晚当睡衣凑合了,今天总不能还穿吧?而且内衣总得换啊!想到要在这冰巢里穿着脏衣服“待命”好几天,方匆匆就觉得浑身刺挠。
她鼓起勇气,再次探头,脸上堆起十二万分的谄媚笑容:“莫总,金主爸爸!您看,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绝对服从安排!不过呢……您看我这身衣服……” 她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角,“都穿两天了,味儿都快出来了!万一影响您办公环境,或者……过几天去您家演戏的时候,穿这身也不太合适吧?显得您这甲方多没排面,是吧?”
她观察着莫寒的表情(虽然基本看不出变化),小心翼翼地抛出请求:“那个……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开车送我回趟我那出租屋?就一会儿!我飞快地拿几套换洗衣服!绝对不超过……半小时!不,二十分钟!” 她伸出两根裹着纱布的手指,信誓旦旦。
莫寒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她身上那套确实有些狼狈的衣服上,又看了看她裹着纱布的手和腿,眉头似乎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整洁度和后续使用价值。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空调微弱的风声。
就在方匆匆以为又要被“片酬警告”堵回来,准备开始思考要不要网购几件便宜货让夏银巧送来时——
“嗯。”
一个极其轻微、几乎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单音节,却如同天籁!
方匆匆眼睛瞬间亮了!成了?!冰山居然同意了?!
她还没来得及欢呼雀跃,就听见莫寒那毫无起伏的补充指令紧随而至:“现在。行动效率。” 说完,他合上笔记本电脑,动作利落地起身,走向玄关拿车钥匙。
行动效率!又是效率!
方匆匆此刻却觉得这四个字无比动听!她立刻像打了鸡血,从沙发上弹起来(牵动伤处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了),一瘸一拐却无比麻利地朝着门口蹦去:“哎!好嘞!保证效率!金主爸爸您放心!我拿衣服,光速!”
只要能逃离这冰巢一会儿,让她用那粉蓝色的儿童勺再吃三顿饭她都认了!
(场景转换:方匆匆的出租屋楼下)
莫寒的黑色轿车如同一个被流放的贵族,极其不协调地停泊在方匆匆那栋破旧居民楼狭窄的入口处。坑洼的路面、斑驳的墙皮、电线杆上层层叠叠的小广告,与那辆线条冷峻、一尘不染的豪车形成了荒诞的撞色。空气里弥漫着楼下小饭馆浓重的油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垃圾发酵气息。
方匆匆推开车门,一股裹挟着人间烟火(或者说底层生存气息)的寒风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嗯,自由的味道(虽然有点呛人)!
“莫总,您……就在车上等我?我很快!” 方匆匆赶紧关上车门,隔绝了车内的洁净空气,她实在不敢想象莫寒踏入她那“狗窝”的后果,那画面足以让任何洁癖患者当场窒息。
车窗缓缓降下一条缝,莫寒冰冷的声音透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十五分钟。超时,按误工计费。” 说完,车窗又无声地升了上去,完美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方匆匆:“……” 资本家果然不会放过任何算账的机会!她立刻化身单腿斗士,忍着膝盖的刺痛,以最快速度(蹦跳 扶墙 龇牙咧嘴)冲进了黑洞洞的单元门。
爬上狭窄昏暗、散发着潮湿霉味的楼梯,掏出备用钥匙打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泡面的余韵、旧书的尘埃、还有一丝淡淡的……嗯,大概是长久疏于打扫的“生活痕迹”。(毕竟天天想着搞钱,房间卫生是奢侈品!)虽然简陋,但此刻充满了“我的地盘我做主”的踏实感。
效率!金主爸爸的倒计时在滴答作响!
她旋风般冲向衣柜,目标明确。保暖内衣、厚毛衣、牛仔裤、舒服的卫衣……内衣袜子直接抓一大把,一股脑塞进那个巨大的帆布旅行袋里。一边塞一边盘算:莫家老宅听着就阴森,肯定冷!多带点厚的准没错!演戏冻成鹌鹑像话吗?万一感冒发烧……算不算工伤?能不能找莫扒皮报销?
就在她使出吃奶的劲儿,试图把一件能当被子的厚羽绒服强行塞进已经鼓胀如河豚的旅行袋,拉链卡在半截死活拉不上,她正跟拉链较劲、憋得满脸通红时——
门口传来一个低沉、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超时预警。”
方匆匆吓得一哆嗦,羽绒服“啪嗒”掉在地上。她猛地回头,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只见莫寒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狭窄的门框里!
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将门口堵死,昂贵的黑色羊绒大衣与这布满灰尘、杂物散落的简陋空间形成了惨烈的阶级对比。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眉头紧锁,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速扫过床上堆成小山的衣服、地上碍事的羽绒服、那个濒临爆炸的旅行袋,以及整个房间的“盛况”——堆满杂物的书桌、墙角孤零零的泡面桶、椅背上那条不知挂了多久的牛仔裤……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对“无序深渊”的极致排斥。他站得笔直,脚尖甚至没有完全踏过门槛线,仿佛门框内是异次元污染区,多进一寸都是对生命的亵渎。
方匆匆尴尬得能用脚趾在水泥地上抠出三室一厅!赶紧解释:“马……马上就好莫总!我这不……这不寻思着多带点,去您家不能给您丢份儿嘛!您看这……” 她指着地上碍事的羽绒服和卡死的拉链,一脸“我也很绝望”的表情。
莫寒的目光在她、羽绒服、以及那个塞得面目狰狞的旅行袋之间逡巡片刻。就在方匆匆以为他会直接下令“扔掉”或者“你自己扛下去”时,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方匆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举动——
他,竟然,向前,极其勉强地,迈进了半步!仅仅半步!脚尖堪堪点在那条象征着“污染区”边界的水泥地上。
然后,他伸出两根修长、骨节分明、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带着一种仿佛在触碰放射性物质的极致谨慎和嫌弃,极其精准地捏住了地上那件厚羽绒服的一小片衣角。他甚至没有弯腰,只是微微俯身,手臂伸得笔直,最大限度拉远自己与“污染物”的距离。
方匆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用两根手指,像拎着一只死老鼠,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将那件沉重的羽绒服从地上“提溜”了起来。整个过程,他屏着呼吸,眉头拧成了死结,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接着,更魔幻的事情发生了。莫寒的目光转向那个卡死的旅行袋。他似乎在内心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与洁癖的终极对抗)。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赴死的决心,用那两根戴着手套的手指,极其快速地、蜻蜓点水般地在旅行袋鼓胀的表面几个关键受力点戳了几下,同时另一只手(同样戴着手套)极其嫌弃地、用指尖捏住了拉链头,以一种快准狠的力道猛地向上一提!
“刺啦——!”
拉链居然被他强行拉上了!旅行袋瞬间从一个圆滚滚的河豚变成了一个被勒紧的粽子,虽然形状诡异,但总算闭合了!
做完这一切,莫寒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迅速退回到门口的安全地带(那半步也收了回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副价值不菲的皮手套,眉头皱得更深了,仿佛它们已经遭到了不可逆的污染。他极其克制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走。”
方匆匆全程石化状态,大脑CPU已经烧糊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莫冰山不仅踏入了她的“领地”(虽然只有半步),还用他尊贵的手套碰了她的衣服和包?!这简直比她一夜暴富还玄幻!
她如梦初醒,赶紧弯腰想去拎起那个被“封印”的沉重旅行袋。膝盖的刺痛让她动作一滞,龇了龇牙。
就在这时,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越过她,精准地抓住了旅行袋的提手。
方匆匆惊愕地抬头。
只见莫寒不知何时又踏回了那“污染区”的边界线(依旧是脚尖点地,仅限门口),他眉头紧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仿佛抓着的不是行李,而是一袋随时会泄露的生化废料。他甚至没有看她,只是极其僵硬地、用那只戴着手套的手,将沉重的旅行袋从地上……提了起来!
是的!他提起来了!虽然那姿势别扭得像在拎一桶滚烫的开水,手臂伸得笔直,身体尽可能地向后仰,试图与袋子保持最大距离。旅行袋的形状被勒得更加诡异,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肥鹅。
“走。” 莫寒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他提着包,率先转身,以一种极其不协调、但又异常迅速的步伐(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酷刑),朝着昏暗的楼梯口走去。他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此刻因为极力远离手中“污染物”而显得有些滑稽的僵硬。
方匆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彻底宕机。他……他居然帮她提行李?!虽然那嫌弃的表情和僵硬的姿势,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把这包从楼梯上扔下去!但这……这绝对是破天荒头一遭啊!为了效率?还是怕她这个“伤残乙方”耽误时间?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一瘸一拐地跟上。狭窄的楼道里,莫寒高大的身影在前方开路,他提着那个饱受嫌弃的旅行袋,步履生风(逃命风),每一步都踩得楼梯咚咚作响,仿佛在用脚步声驱散周围的“污染粒子”。方匆匆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恨不得离包八丈远的背影,以及那袋在重力作用下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爆开的行李,心惊胆战。
刚下到一楼楼道口,莫寒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目标明确地直奔后备箱。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开后备箱门,然后以一种投掷标枪般的迅猛姿态,手臂猛地一甩——
“砰!”
那个饱经蹂躏的帆布旅行袋,像被抛弃的垃圾一样,重重地砸进了后备箱的最深处,还因为惯性弹跳了一下。
莫寒立刻像甩掉了什么致命病毒一样缩回手,看都没看那袋子一眼,“啪”地一声用力关上了后备箱门,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解脱的快感。
方匆匆:“……” 她看着那紧闭的后备箱,仿佛能听到里面旅行袋委屈的呜咽。行吧,好歹是放进去了。
然而,莫寒的净化仪式并未结束。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动作极其迅速地脱下了那副“饱经风霜”的皮手套,看都没看,直接精准地扔进了旁边一个敞口的旧垃圾桶里(仿佛那是什么生化垃圾)。接着,变戏法似的掏出那个精致的银色消毒喷雾瓶。
在方匆匆再次陷入呆滞的目光中,莫寒开始了他的净化仪式:
1. 先是对着自己刚才踏入“污染区”的那只限量版手工皮鞋鞋尖,“呲呲”两下。
2. 然后是对着刚才拎包的那只手(即使隔着手套,他显然也觉得不够保险),“呲呲”喷了好几下,还用另一只干净的手套仔细擦了擦。
3. 最后,隔着后备箱门,对着后备箱的方向(尤其是他扔包和关门的区域)象征性地“呲”了一下。浓烈的消毒水味再次弥漫。
做完这一切,莫寒才像是完成了最后的净化,收起喷雾瓶,看都没看旁边已经石化的方匆匆,径直拉开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车门关上的声音,带着一种“世界终于清净了”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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