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匆匆盯着那个巨大的白色储物柜,眼神像扫描仪一样上下逡巡,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如何在不惊动“冰山监工”的情况下,悄咪咪打开它,找到一线联网生机。她的目光过于“灼热”,以至于专注工作的莫寒似乎都察觉到了某种“不怀好意”的射线干扰。
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
莫寒抬起头,那双深邃淡漠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沙发上那个眼神乱瞟、表情变幻不定的小“债务人”。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仿佛在说: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方匆匆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紧收回目光,假装研究自己裹着纱布的手掌,嘴里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嘟囔:“哎,这纱布裹得还挺专业哈……”
就在这时,莫寒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备注名。方匆匆眼尖地瞥见了几个字,似乎是“母亲”之类的称呼。
莫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瞬间的微表情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拿起手机,没有立刻接听,而是站起身,径直走向了阳台的方向。厚重的玻璃门无声地滑开又关上,将他挺拔冷硬的身影隔绝在冬日的晨光里。
阳台是半封闭的,隔音效果很好,方匆匆只能看到莫寒的背影。他似乎在接电话,侧脸的线条依旧冷峻,但方匆匆莫名觉得,那背影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甚至有点……抗拒?
八卦的小雷达瞬间在方匆匆脑子里竖了起来!能让这座万年冰山都显出“抗拒”姿态的电话?内容一定很劲爆!是催婚?还是家族施压?或者是……商业对手的威胁?
她竖着耳朵,恨不得自己有顺风耳,可惜,除了模糊的玻璃反光和莫寒偶尔极其轻微的动作,她什么也捕捉不到。这感觉,就像追剧卡在了最关键的情节!
几分钟后,阳台门滑开,莫寒走了进来。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平静,仿佛刚才那丝紧绷从未出现过,只有眼底深处残留着一抹极淡的、尚未完全平息的暗流。他把手机放回桌上,动作比平时重了一分,发出轻微的“嗒”声。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方匆匆身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审视或评估,更像是在看一件……突然具备了某种可利用价值的物品?带着一种重新计算的冷静和一丝不容错辨的、属于商人的考量。
方匆匆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莫……莫总?您……您有什么指示?” 她心里警铃大作,这眼神,怎么看怎么像屠夫在掂量案板上的肉值多少钱!
莫寒没有立刻说话,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给接下来的话打节拍。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终于,他薄唇微启,声音依旧是那种能冻死人的调调,但说出的话却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方匆匆平静(?)的心湖里轰然炸开:
“帮你,也可以。”
“条件。”
“过年,跟我回家。”
“扮演女友。”
“应付家里人。”
方匆匆:“!!!”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CPU瞬间被这连珠炮似的精准条件干烧了!信息量太大,冲击力太强!她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足足愣了三秒钟,才消化掉这石破天惊的提议!
原来如此! 刚才那通电话!是催婚!绝对是催婚!冰山家里催婚催得紧,他需要找个挡箭牌!而她方匆匆,这个倒霉催的、被困在他家沙发上的“债务人”,就成了他眼中现成的、可以“废物利用”的工具人!“扮演女友”?
一股被算计的怒火“噌”地窜上头顶!好啊!原来“搁这儿等着她呢”!怪不得又是盖毯子又是倒温水,怪不得没把她直接扫地出门!原来是在这儿挖坑呢!资本家果然无利不起早!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连她的剩余价值都精准定位了!
方匆匆瞬间把什么储物柜、什么联网自救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挺直了腰板(虽然扯得膝盖疼),脸上努力摆出严肃正经、绝不被糖衣炮弹(虽然并没有糖衣)腐蚀的表情,义正言辞地拒绝:
“不行!绝对不行!” 她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莫总,您这要求也太……太离谱了!过年我要回家的!我爸妈还等着我呢!再说了,这种事儿,太麻烦了!您家里人那都是火眼金睛,我一个外人,还是个演技拙劣的外人,分分钟就得露馅儿!到时候场面多尴尬啊?对您对我都不好!不行不行!这浑水我可不敢趟!”
她一口气说完,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生怕对方看不出她拒绝的决心。开玩笑!她方匆匆的人生信条第一条:远离麻烦!尤其是这种一看就超级复杂、超级容易引火烧身的豪门(?)家庭伦理麻烦!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攒够五十万,然后拥抱自由!才不要卷入什么假扮女友的狗血剧情!
莫寒静静地听着她连珠炮似的拒绝,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者被冒犯的表情。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等她终于喘着气停下来,他才缓缓抬眸,那双过分淡漠的眼睛直视着她,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只有一种纯粹的、陈述事实般的平静。
然后,他薄唇轻启,吐出了五个字,像五块冰砖,精准地砸在方匆匆刚刚燃起的“正义之火”上,瞬间将其砸得火星四溅,只剩下一缕憋屈的青烟:
“那就,呆着吧。”
方匆匆:“……”
她感觉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她差点原地爆炸!
呆着吧?
什么叫呆着吧?!
意思就是:不答应我的条件,你就继续困在这里,每天交二百块沙发费,当个与世隔绝的沙发土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是绑架!是非法拘禁……呃,好像也不对,是她自己“租”的沙发……
方匆匆看着莫寒那张俊美却毫无表情的脸,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那条扑腾的鱼,而莫寒,就是那个拿着刀、慢条斯理、等着她自己扑腾累了认命的厨子!
“你……你……” 她指着莫寒,手指因为气愤(和伤口疼)微微发抖,“你这是乘人之危!是胁迫!是……”
“交易。” 莫寒平静地打断她,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天真”的疑惑,仿佛在奇怪她为何如此激动,“你情,我愿。或者,” 他顿了顿,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裹着纱布、不敢着地的右腿上,如同评估一个残次品的价值,“你走?现在?”
方匆匆:“……”
她看看自己那条依旧疼得不敢使劲的腿,再看看这间连个外卖电话都打不了的豪华牢笼,又想想自己那遥不可及的五十万自由基金计划……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她。她能走去哪?这个高档小区走出去估计得半天。而且她现在身无分文,寸步难行,出去就是露宿街头!她的自由基金经不起这种消耗战!
莫寒不再看她,重新将注意力投回他的笔记本电脑,指尖在键盘上飞舞起来。那清脆规律的敲击声,此刻在方匆匆听来,就像是资本家胜利的号角,充满了嘲讽。
方匆匆像只斗败的公鸡(母鸡?),蔫蔫地瘫回沙发里,把脸埋进那床带着阳光味道(资本家味道)的深灰色羊毛毯里。
完了。自由之路,不仅布满了荆棘和冰山,现在还被冰山砌成了一座豪华监狱!而她,就是那个签了“卖身契”的沙发囚徒!
她脑子里天人交战:
选项A:硬气拒绝,拖着伤腿走出大门,迎接未知的、可能冻死在街头的命运。代价:自由基金计划可能泡汤,人身安全堪忧。
选项B:屈辱答应,扮演冰山总裁的“合约女友”,去应付一群未知的、可能更难搞的豪门亲戚。代价:尊严受损,演技挑战巨大,可能引火烧身,但……能解决眼前的困境,还能……呃,可能还有报酬?等等,报酬?!
『报酬』两个字像闪电般劈开迷雾!等会儿——
方匆匆突然眯起眼睛,像发现金矿的淘金者扫描矿脉般死盯着莫寒的后脑勺。脑中自动弹出计算表:假女友时薪=高级口译时薪×豪门风险系数 肢体接触附加费...
"既然是交易!"她猛地直起腰,纱布包裹的手指无意识搓动,仿佛已经摸到钞票,"根据《劳动法》第十六条规定,临时劳务关系必须明确报酬标准、工作时长和——"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点亮了她憋屈的心灵!资本家想压榨她?没门!她方匆匆行走江湖多年,信奉的是等价交换!童叟无欺!
她猛地从毯子里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仿佛刚才的颓丧从未存在过。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又充满谈判精神:
“咳咳!莫总!” 她挺直腰板,脸上挂起一个标准的、无懈可击的商业假笑,“关于您刚才提出的那个……嗯,‘战略合作’提案,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深入探讨一下细节问题,尤其是……呃,关于‘项目执行费用’、‘风险保障金’以及‘违约条款’的具体细则?” 她故意用了几个高大上的词,试图在气势上不落下风。
莫寒敲击键盘的手指,再次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椅子,正面对着方匆匆,身体微微后靠,双手随意地交叠放在腿上。这个姿态,不像是在面对一个求助者,更像是在谈判桌前审视一个乙方代表。他那双过分淡漠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情绪”的东西——一丝极淡的、近乎玩味的审视。他似乎在评估,这个被困在沙发上的小“债务人”,究竟能拿出多少筹码来讨价还价。
他没有立刻回答方匆匆那一串“费用”、“保证金”、“条款”的问题,只是用那平静无波、却能冻死人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片刻。那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小心思都剖析出来。
就在方匆匆被他看得心里又开始打鼓,怀疑自己是不是要价太狠了的时候,莫寒薄唇微启,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价权,吐出了两个冰冷的字:
“五万。”
方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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