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街一间客栈挂着大红灯笼,几个大字东篱客栈,客栈后院,一个布衣高大的男人背光恭敬地束手而立,隔着屏风,一个清润悦耳的男声传来,“出什么事了?”
布衣男人沉声说:“奴才看见了燕将军夫人了 。”
忽明忽暗的烛火,映出屏风后影影绰绰一个白袍男子,身材颀长,如松如竹,处变不惊,“他认出你了?”
“燕将军夫人认出奴才了,一直跟着奴才,奴才绕过几条胡同回来的,是奴才的错,奴才大意了,请主子责罚。”布衣男人伏地请罪。
屏风后无数人影晃动,一个高大威武络腮胡子的男人手握剑柄,中气十足的声道:“请主子离开。”
布衣男人说:“奴才从这里出去,燕少夫人多半能猜到主子就在附近。”
烛火照不到的地方,暗影里一个略弓腰驼背的精瘦的中年男人开口,“看来这里不安全了。”
白袍男子平静的声音,“无妨。”
弓腰驼背的男人嗓音嘶哑,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主子还是小心为是,燕将军可是统辖北地军队,自古夫妻一体,不得不防。”
“请主子离开。”屋里的人异口同声说道。
白袍男子手臂抬了抬,背对着众人薄唇微微上扬 ,“如有异动再离开不迟。”
络腮胡子还想再说,被坐着的弓腰的男人制止。
燕府门前停了几辆马车,袁昭玉骑马,带着家丁,护送母亲和妹妹,燕老夫人亲自送袁夫人到府门,两人私下里说妥袁二娘给燕云清做平妻,袁夫人估摸自家老爷是愿意的,她做得老爷的主,两家人亲亲热热。
燕玉娇拉着袁二娘的手,依依不舍,燕玉娇撒娇地对燕老夫人说;“袁姐姐什么时候嫁到我们家?”
燕老夫人宠溺的嗔道;“你这孩子就是没有二娘懂事,嫁人是姑娘家一辈子的大事,焉能草率,三书六礼,且得些时日。”
听燕老夫人如此说,袁二娘心中欣喜,燕玉娇偷眼瞄着宋宝璋,燕老夫人身旁的宋宝璋视而不见,朝袁三公子颔首,袁三公子会心一笑,袁昭玉和贺麟一见如故,袁昭玉洒脱,贺麟豪爽,两人合作一桩买卖,已经初步敲定。
贺麟在北地有袁家做后盾,盘子做大,袁昭玉欣赏贺麟的经商头脑,两下里一拍即合,在商言商,各取所需。
燕玉娇瞧见,心生妒意,白了宋宝璋一眼,看向袁昭玉露出甜甜的笑容,“昭玉哥哥,回头来送亲,我二娘姐姐嫁给我哥,我们两家就是亲家了。”
边说瞄着宋宝璋,故意挑拨,宋宝璋并不理睬她。
袁昭玉神色淡淡,并不接话,燕玉娇悻悻的,斜睨着宋宝璋,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看着袁氏母女上了马车,离开府门,燕家众人回到福寿堂,燕老夫人对大少夫人庞氏说;“二郎和袁姑娘的婚事由你张罗。”
庞氏似笑非笑地看看宋宝璋,“二房娶平妻,弟妹是二房主母,我这个嫂子越俎代庖,二弟的婚事还是由弟妹张罗吧。”
庞氏看二房的热闹,存心给宋宝璋添堵。
“你说的也有道理。”燕老夫人对宋宝璋说;“二媳妇,此事交由你来办。”
众人瞧宋宝璋的反应,宋宝璋微微一笑,“给袁家的聘礼母亲说个章程,儿媳好照办。”
燕老夫人想了想,道;“当初二郎娶你时的聘礼单子,比照少一半。”
旁人没说话,燕玉娇却不满,道;“母亲,袁姐姐嫁过来是平妻,怎么也要一样对待,聘礼少了一半,不给袁家面子。”
燕老夫人道;“你嫂子是嫡妻,袁姑娘的平妻是自家府里承认,在外名分是妾室,本朝律法,你哥的官声,焉能娶两个妻子,袁姑娘怎么能跟你嫂子的聘礼一样。”
燕老夫人又问庞氏和卫氏,“你们说呢?”
小叔子娶平妻用的公中的钱,当然越少越好,庞氏道:“母亲说得在理,尊卑有别,不能乱了规矩,让外人看笑话。”
卫氏没说话,燕老夫人问:“三媳妇,你的意思呢?”
卫氏不知想什么,没听见老夫人问话,贴身丫鬟忙提醒,“老夫人问主子的意思。”
卫氏茫然,燕老夫人看她的目光晦暗不明,“三媳妇最近像丢了魂似的,你是那里不舒服?”
卫氏回神,忙道;“过年这几日闹腾晚了,没休息好。”
“没毛病就好,我看你精神不济,你自个要注意身体,不然怎么照顾老三。”燕老夫人被这一打岔,忘了方才的话头,说;“你看我也是老糊涂了,竟忘了方才说到那了?”
庞氏解说,“母亲说袁姑娘的聘礼比照二弟妹的聘礼少一半,袁姑娘名分上是平妻,自己府里承认,外面身份是妾,母亲问三弟妹的意思。”
“我听母亲的,母亲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没意见。”
卫氏有点心不在焉,燕老夫人道;“那就这么办,花销二媳妇你到帐房支银子。”
又问庞氏说;“二郎娶妻时,都是你一手操办的,使了多少银子,你是知道的。”
又对宋宝璋说;“聘礼提早准备吧,待袁家老爷一点头,就上门下聘。”
宋宝璋应是,又道;“媳妇还有一件事要同母亲商量,上次说的请黄神医给三弟看病,媳妇想这两日去一趟,请黄神医到府上给三弟诊治。”
燕老夫人道;“我也正寻思这事,你和二郎都说这个大夫是个神医,准错不了,你辛苦跑一趟,你三弟的病若治好了,你三弟和三弟妹感念你的情。”
卫氏对请大夫给三爷看病置若罔闻,神不守舍,燕老夫人看她皱了皱眉,说;“老三媳妇过继子嗣就先缓一缓,若三郎的病神医真治好了,你们有自己的子女,省的过继别人的孩子,隔层肚皮隔着心。”
宋宝璋道;“媳妇明日便去。”
燕老夫人道;“多带点人,如今北地不太平。”
回房后,宋宝璋和春喜几个丫鬟准备出门带的东西,玉坠最高兴,想起在杨柳镇江氏医馆那段日子,过得最是舒畅,这燕府总令人不安,时刻小心,提防有人害主子。
把带的冬衣用玉绸包袱皮包上,说;“主子,给江爷爷和秋燕姑娘带什么礼物,明日就走,太仓促了,什么都还没准备。”
宋宝璋一样样数着,“江爷爷的酒,江姑娘的礼物我从京城一路买的小玩意,还有…….”
“楚公子”
楚公子的腿已经好了吧,能像常人一样走路了吧。
离开半年多,她很想念杨柳镇,江爷爷祖孙俩,那个性情古怪的黄神医,还有……楚臻,秋伯。
次日一早,天刚放亮,宋宝璋穿戴整齐,带着丫鬟春喜和玉坠,走出燕府大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贺麟骑在马上,跟着几个小厮,马车和马车夫都是贺麟带来的,宋宝璋不相信燕家的人。
贺麟下马,宋宝璋走过来,贺麟低声说;“魏老五有信了,魏老五贼夫妻跑到石头河一带。”
宋宝璋迈步上马车的脚步顿住,说;“泰叔还没回来,魏老五俩夫妻竟然跑了,难道察觉我们再找他,害怕了跑出那么远。”
贺麟望着西北方向,天空阴云密布,好像要下雪,说;“我派去的人说,魏老五欠了赌债,连夜跑了,赌场的人也在找他,我的人已经赶去石头河一带。”
宋宝璋思忖片刻,说;“表哥,我们去石头河。”
贺麟望着宋宝璋,眼底尽是关切,“快立春了,北地还冰天雪地,表妹的身体可吃得消。”
宋宝璋抿唇一笑,“放心吧,表哥,你送来的大补之物我吃了浑身发热,三九天一点不觉得冷。”
一行人转道去石头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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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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