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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烽烟淬墨同心

栖霞院的书房静如深海,新焙的野菊香在铜炉中寂寂吐纳。谢淼指尖微颤,蘸着清水药粉的细绢小心拂过萧策安腕间血痕。铜盆里漾开的浅红纹路,恍如鹰愁涧山岩缝隙渗出的暗泉。

将军稳坐如松,纵使药粉渗入皮肉的尖锐蛰刺也未让他眉峰稍动。灯影描摹着他瘦削侧脸,额角旧疤衬得那双浅褐瞳眸更显渊深。谢淼屏息垂目,布条缠绕的动作忽被一只染墨的手按住。

“够了。”萧策安抽回手腕,随意扣上墨玉护腕。寒甲冷光遮去伤痕,亦如他眉宇间深锁的烽燧关山。“明日卯时拔营鹰愁涧,清剿流寇。府中留铁卫十二人。”

谢淼心神一震!鹰愁涧——地图上他蘸着朱砂圈注“绝地,伏兵险隘”,厉鬼般的悬壁夹着湍急涧水,一线天光难透深峡!京军数次在此折戟,皆因那盘踞山腰的流寇匿如狡鼠,矢石暗箭自峭壁飞坠如蝗……

他豁然起身:“将军!”

“嗯?”

话到唇边陡然凝滞。请战?他连马背都坐不稳;献策?纸上谈兵的炭笔怎抵冷铁刀锋?千言万语化作袖中紧攥的粗麻纸——那上面密密绘着山势暗河、飞石轨迹推算、流寇伏弩射界分布图。纸沿已被冷汗浸得软塌。终于咬牙抽出:“鹰愁涧…涧水响处为东,山风刮石向南。此图或有助将士避些流矢……”

萧策安接过展开。炭痕如老木虬根盘错山壁,朱砂圈点的死角伏兵位如毒蛇眼眸,甚至涧水最急处标着几道炭线箭头,旁注蝇头小字:“水湍礁突,轻舟可横渡,出敌腹背。”一笔一划皆是灯下心焦沥血之作。他指尖掠过那行字,停驻良久。

“留着。”声音淡漠无波,却将那图对折压入怀中。转身大步离去,玄色大氅割开夜色如刀。谢淼怔立原地,只听得风里飘来半句冷硬尾音:“待在府中…守好你的笔。”

——

三日后的鹰愁涧浓雾障天,悬岩铁索桥如断魂索,在湍急水汽中颤抖。涧底喊杀声被罡风扯碎,卷着血腥气撞向崖壁。谢淼勒马立在西坡高地,粗布袍袖被风鼓胀如帆,身侧是赵廷留下的十铁卫。此地可俯瞰整个鹰愁峡战场——他怀中那半卷炭图被指甲掐得稀烂。临行前将军只留二字:“随你。”

山下战况惨烈。山腰乱箭如泼雨,萧策安所率前锋被困一线峡,滚木礌石如巨雷炸响,不断有将士溅血滚落幽涧!

“夫人!北坡敌兵弩箭有异!”一亲卫突然惊呼。谢淼急举目远眺——那并非寻常弓矢,而是精钢短弩连发的疾矢,箭筒形制极似他从鞑靼商队图中临摹过的“九连珠匣弩”!

一张炭图倏然在谢淼脑中亮起:铁勒流寇惯用弯刀,善纵火,何来这等军中难觅的连弩利器?除非……

“贼寇东翼有缺口!”另一亲卫指向东面急湍,“水势稍缓!”

是图中那几道炭笔水箭指引的腹背路径!

热血轰然冲顶!

战马长嘶,谢淼再顾不得畏惧,猛一抖缰绳:“随我下去!搭伤营,清涧口!”

他厉声喝令铁卫分作三拨:一队砍木搭担架绕行东坡接应伤兵;一队速往附近村寨征陶釜煮麻沸水熬止血散;再遣急骑往最近兵站求救。临行前赵廷塞给他的铁哨此刻成了军令号角。尖锐哨鸣撕裂浓雾,炭笔勾描的水路瞬间铺满血肉浮尸,十余名铁卫已架起简易木筏强渡急流!

——

一线峡口的碎石已被血染作赤褐色。萧策安横槊格开滚木,虎口早已崩裂。左臂钉着一支精钢短弩箭,血水渗透护甲滴落尘土。崖顶敌人箭雨稍缓——有哨音在急流处回响,敌阵显出片刻慌乱。

“是夫人!夫人带人渡了东涧!”满身血污的副将嘶喊。

萧策安猛回头。血色迷雾中依稀可见东岸人影闪动,一支箭垛正被掀倒!那炭线所指的要害路径竟然被他闯通!

喉间一股腥甜翻涌。

就在此时,一声凄厉箭啸贴耳擦过!萧策安旋身急避,箭镞擦破肩甲带起一溜血花!但见更高处山凹里竟架着一台重型车弩,三支长矛般的巨箭寒光刺目,赫然对准了崖下激战的谢淼!

“谢淼——!”惊吼冲喉而出!

几乎是本能!谢淼闻声猛扑向身旁中箭垂危的小兵!轰然巨响中巨石崩落,一支巨箭擦着他背脊贯入山壁,碎石飞溅割破他脸颊!另一支却狠狠扎进他护住少年的右肩!

剧痛海啸般炸开!眼前天旋地转,耳边传来小兵撕心裂肺的哭喊“夫人——!”

血色视野尽头,萧策安如狂龙出渊,一骑绝尘踏过尸山血河直扑弩机高台!长槊破空怒啸,持弩贼寇连人带弩被劈作两段!

——

暮色沉落,西坡临时伤营里血腥与草药气混杂。军医冷汗淋漓地剪开谢淼肩头浸透血污的布衣,精钢箭镞倒勾深陷骨隙,稍动便是钻心剧痛。

“箭头有倒刺…怕要磨骨取之……”军医声音发颤。

谢淼咬住布巾,冷汗浸透鬓发,眼前人影浮动,唯见一盏灯被持到榻旁。光晕温柔移近,照亮萧策安冷硬如石刻的侧脸。他接过军医手中短匕在火上来回燎灼,声音沉如磐石:“忍着。”

利刃切入皮肉闷响,刮骨声在死寂营帐里刺耳惊心。谢淼痛得蜷缩痉挛,齿缝间溢出的呜咽被一双冰冷却稳定的手捂在掌心。腥热血水染透将军的战甲,那人却纹丝不动,专注剜出残箭倒刺的动作稳如磐石。

箭头终于“当啷”落进铜盆。谢淼几近虚脱地瘫软下去,模糊视线里,瞥见萧策安松开捂他嘴的手——那掌心赫然印着两排深深带血的牙印。

营帐内灯影昏黄。药香弥散,萧策安倚在榻边矮墩上,膝头摊着血迹斑斑的鹰愁涧地图,谢淼蜷在厚毡间,肩裹药纱还渗着浅红。炭笔沙沙声细碎如春蚕食叶,谢淼伤臂悬吊,右手却仍执拗地在残稿背面勾画:简易木筏搭法、巨弩机栝拆解详图、伤兵分级急救条陈……笔锋因疼痛发抖,字迹便歪斜如蚯蚓。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上他笔杆。

“不急。”萧策安声音低沉,将那页污损图纸抽走,“此役斩首三百二十七级,伤者一百零四,亡者……十九。”灯影在他眉间深沟里摇晃,“若无那幅炭水图与九连珠弩记号,伤亡……十倍不止。”

谢淼怔忡垂眼。帐外夜风呜咽如羌笛。萧策安却自怀中抽出一物,轻轻置于他未伤的掌心——赫然是那支黄杨木嵌银管的炭笔!笔尾“戈壁落日”刻痕磨得温润,尖端削得锐利如新。

“夫人善此笔,”将军指腹抚过他裹着伤纱的右肩,目光深似寒潭映星火,“当续写其志。待伤愈……随我行军帐。”

炭迹斑斑的残稿堆叠,火苗在铜灯芯尖儿上轻跃。长夜浸透药味墨痕,一杆带血的笔,竟在这风雪边关筑出一方不摇的灯台。

大帐一灯如豆,暖意却漫过鹰愁涧千仞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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