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德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万象一眼,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一切生命!你的脑子是摆设吗?自然包括人类。区别只在于,人类的□□很脆弱,可能在熏染就因为精神崩溃而毁灭,或者干脆在畸变完成前,□□就先一步瓦解了。能完整走完三个程度变成蚀孽的人类……不多,但绝非没有。一旦成型,恐怕会比异兽转化的蚀孽更难缠。”
这个答案让万象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张面孔,蚀的威胁原来不止蚀怪的大肆破坏带来的伤害!
灵德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用爪子拍了拍她的胳膊。
“喂,笨象,不用摆出那副表情。你忘了你的能力了?你的净化之力对蚀是特攻。上回在云鸟巢穴里,那滴核心的蚀,你不是也干净利落地净化掉了吗?”
万象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知道。我知道我能净化蚀。我也会尽我所能,做我应该做的事,保护我能保护的人。”
鸿鹄的眉头却紧紧皱着,语气带着明显的焦虑:“但我们完全没办法预测这些蚀怪什么时候会出现,出现在哪里。难道只能像现在这样被动等待,等灾难发生了再去补救吗?”
“有时候有些事情确实没办法,”万象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我们对这些东西了解得太少了。”
她转向鸿鹄,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不过下次我再遇到,一定想办法多留点样本给你!各种零件都捡点回来!”
“好啊,”鸿鹄眼睛亮了一下,“你可千万别忘了。”她想了想,补充道,“我实验室里有特制的样本袋,密封性好,还能一定程度上隔绝辐射。下次我给你拿几个,你随身带着。”
姥姥端着一盘切得大小不一、却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梨块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聊累了吧?来,吃梨,润润嗓子。”
万象一看,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赶紧伸手去接果盘:“姥姥!您怎么自己动刀嘛,跟我说一声我来切呀,万一切着手可怎么办!”
姥姥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哎哟,切个梨能有什么事?你姥姥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呢!再说了,我用的是你上次给我买的那把带锯齿的塑料刀,安全着呢,切水果正好!”
万象一听,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用那个切的啊!那太好了,还是姥姥想得周到。”
她拿起一块梨递给姥姥,“姥姥,那您也一起吃呀!”
姥姥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们吃,你们吃。我最近啊,这副假牙有点不太得劲,啃这梨感觉有点硬,嚼着费劲。”
“假牙不舒服了?”万象立刻关切地说,“那得赶紧去看看啊!明天我没事,我带您去牙科瞧瞧?”
“不用不用,”姥姥连连摆手,“咱东边街口那家就行,我都熟。我自己约了后天,和老李一块儿去,人家赵医生后天有班。”
万象这才点点头:“好吧好吧,那后天您去检查,有什么问题一定跟我说啊。”
“知道啦,啰嗦劲儿。”姥姥笑着嗔怪一句,看着她们吃水果,心满意足地转身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鸿鹄拿起一块梨咬了一口,对着万象发出指令:“干吃水果,把我馋虫都勾起来了。对了,我今天帮你到现在,晚上还没吃饭呢!快,把你的零食都供上来!”
灵德快乐地在地上窜来窜去,跟着起哄:“喵呜!大虾干!大虾干!快把你的大虾干都拿出来!”
万象一拍脑袋,脸上带着歉意和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你看我,光顾着说,都忘了你们还饿着肚子呢!我给你们下个面?还是点个外卖?”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快步走向储物柜。
“先垫垫吧!”她抱着一大堆虾干、鱼片、鱿鱼丝回来,还有几盒梨汁和苹果汁,哗啦一下放在茶几上。
鸿鹄也不客气,伸手就拿起一片鱿鱼丝:“这个就行,饿过劲儿了,反而不想吃正经饭了。”
灵德则已经幸福地逮住了一只大虾干,用爪子捧着,埋头“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吃得十分忘我。
鸿鹄一边嚼着鱿鱼丝,一边再次看向灵德,试探着问:“我亲眼见过龙女修复一切的景象,那简直……违背常理。这到底是什么原理?看起来似乎能起死回生?”
灵德从虾干里抬起头,胡须上还沾着碎屑:“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那是龙女的职责范畴,我只知道,她的愿望并非无所不能,是有极限的。”
“极限是什么?”鸿鹄追问。
“极限在哪里?这方面你也别问我了,”灵德低下头继续啃虾干,含糊地说,“龙女自有她的判断标准。”
鸿鹄拿起一盒梨汁,插上吸管,猛吸了好几口。冰凉的果汁滑过喉咙,让她冷静了不少。
她放下果汁盒,表情坚毅:“来日方长。看来想从你这里问出点什么关键信息真的太困难了。没关系,我会自己想办法研究,该拿到手的,我一样都不会少。”
干掉一整包鱿鱼丝的鸿鹄拿起平板,指尖飞快地滑动着屏幕,最后总结道:“所以,现阶段结论是,万象需要持续净化受蚀污染导致屏障失效而掉落到这个世界的异兽,阻止它恶化为更危险的蚀孽,并通过击败它们,获取战利品,向瀚海龙女许愿,修复破坏,维持表世界的稳定。而这一切的背后,是一个名为天痕的宇宙创伤在持续泄露蚀。理解无误吧?”
“她不复原也没关系啊,这个愿望是奖励”灵德绕着正拿着扫帚清理地上的零食碎屑的万象走来走去,完全是个猫型障碍。“复原只是万象自己喜欢而已”
万象笑着用扫帚柄轻轻挡开它,眼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干劲:“明白啦!就是打怪、捡材料、交任务、修复地图!保护大家,保护城市!对吧,灵德!”
鸿鹄收拾好她的录音笔和笔记本,站起身:“今天的运动已经严重超载,我需要回去整理今天收集的样本和……重塑一下我的世界观。”
万象像小时候一样准备邀请鸿鹄姐留下住宿,就被一个胖胖的温暖的怀抱轻轻拥住。
百里鸿鹄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没什么起伏的响起:“……听着,万象。如果……我是说如果,再遇到那种非日常的事情,觉得搞不定,或者害怕了,一定要立刻、马上来找我。”
“知道啦,鸿鹄姐!动感二人组,所向披靡!”万象笑嘻嘻地比了个V字手势。
她的话还没说完,鸿鹄已经松开了她,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冷酷的白光:“毕竟,你们可是我独一无二的研究万象科研工作室首席观测对象,数据完整性至关重要,我可不想我的样本出什么意外。”
“……”万象那点感动瞬间化为哭笑不得,她夸张地捂住胸口,“是啊是啊,我知道!你都把我们做成表了!时刻监控!”
送走鸿鹄,万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低头看向又开始抱着裤子磨爪子的灵德,蹲下身,戳了戳它软乎乎的肚子。
“喂,灵德,虽然天痕啊、蚀孽啊听起来很可怕,”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是,有你在,有鸿鹄姐在,有我在……一定会守护好这一切的。”
灵德磨爪子的动作停了一下,抬起碧绿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别说大话,先好好练习怎么控制你的力量吧,连只鸟都差点捅穿的笨象。”
第二天清晨,阳光给招牌镀上一层暖金色,包好吃还是人头攒动。
就在这一片和谐的忙碌中,靠近门口的一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低声训斥。
“快吃!把包子吃了!一点蔬菜不吃能行吗!”一位看起来有些焦急的妈妈,正压低声音对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手里拿着半个尖椒茄子包,用手一点点把里面深绿色的尖椒末往外拨,小脸皱成一团,身体在椅子上不安地蹭来蹭去。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嘛……”小男孩小声嘟囔。
“挑食!说了多少次了要营养均衡!你看都快几点了?马上上学要迟到了,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赶紧吃了!”妈妈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躁和无奈。
小男孩被妈妈一连串的催促说得眼圈发红,嘴一瘪,金豆子眼看着就要掉下来,带着哭腔反抗:“就是不好吃!味道真讨厌!我不要吃!”
周围的食客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妈妈感到有些难堪,脸色也更急了。
万象端着包子经过,看到了这一幕。她笑着走过去,把点餐放在旁边桌上,然后转身蹲下,视线与小男孩齐平,温和地说:“哎呀,小朋友不喜欢尖椒的味道呀?没关系的,阿姨小时候也有好多不吃的东西呢。”
小男孩抽噎着,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个笑容亲切的大姐姐。
万象继续柔声说:“小孩子的舌头呀,比我们大人灵敏多了,尝到的味道也更强烈,觉得尖椒奇怪、或者某些味道冲,是很正常的。等我们长大了,味觉会变的,说不定到时候就喜欢吃了呢。”
这时,旁边一位经常来光顾的老大爷呷了一口豆浆,笑呵呵地搭话:“可不是嘛!小象小的时候,可是一点吃不了海菜馅的包子,说里面的熟蒜太难吃了!她妈为了让她吃,想了多少办法改配方,减蒜末、换香料,可这小祖宗就是不肯买账,哈哈!”
老大爷的话引起了其他老顾客的共鸣,大家都善意地笑了起来,焦急地母亲也轻轻笑起来。
万象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话道:“对对对,我妈后来也没办法了,就说算了算了,反正咱家包子口味多,不吃这个还有别的呢。结果您猜怎么着?我现在啊,最爱吃的就是海菜馅儿的!”
她说着,去拿出一个白胖的包子,递到小男孩面前“来,尝尝阿姨这个,白菜猪肉粉丝的,粉丝滑滑的,我小时候就爱吃。这个不算钱,是阿姨请你的。”
小男孩的妈妈连忙摆手:“哎呦,老板,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一个包子而已。”万象开心地笑着,直接把包子塞到了小男孩手里,“孩子能吃高兴了最重要。”
小男孩看着手里热乎乎的包子,又抬头看了看妈妈和笑容温暖的老板姐姐,犹豫了一下,小小地咬了一口。
松软的面皮,多汁的白菜猪肉馅,还有滑溜的粉丝,味道果然很好。他咀嚼了几下,害怕和厌恶的表情从脸上下来了,又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看到孩子终于肯好好吃东西,妈妈长长舒了一口气,焦急化为了感激和一丝愧疚。她赶紧从钱包里掏出钱,非要付包子钱。
万象连连推拒:“别呀姐,都是老顾客了,真不用!”
“哎呀老板,你就别推辞了,我这……我这也要谢谢您,是我太心急了,逼孩子逼得太紧。”妈妈说着,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时间真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去学校了,要迟到了!做买卖么,别推辞了!”
她一边道谢,一边拉着已经吃完包子、心情明显好转的孩子,匆匆赶往学校。
忙过早高峰的万象出门上楼,脚步轻快。推开家门,看见姥姥正坐在窗边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一个旧相框,用软布一遍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阳光照在相框玻璃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晕,也照亮了照片里那个穿着素雅长裙、眉眼温柔、笑容明亮的中年女性——那是万象的母亲。
“姥姥,我出去一趟。”万象凑到姥姥耳边,大声说。“啊?要下雨啦?我收衣服!”姥姥立刻起身。
“不是!我去看妈妈!”万象无奈地笑着,更大声地重复。
姥姥动作顿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晰的哀伤,但很快又被惯常的迷糊覆盖:“哦……给小晴带点她爱吃的麝香葡萄豆乳奶油巴斯克 ……别买太小的,她吃的不过瘾……”
万象愣住了。
麝香葡萄豆乳奶油巴斯克?这名字又长又拗口,不是最近才流行起来的网红蛋糕吗?妈妈在世时,有这东西吗?不是姥姥看了短视频想吃吧?
“姥姥,这……这种玩意儿不是您爱吃吗?妈妈她……吃过这个?”万象忍不住问,心里那点被勾起的哀伤里,混进了一丝哭笑不得的疑惑。
姥姥摆摆手:“不重要,不重要~”
万象挠了挠头用力抱了抱姥姥,“噔噔噔”的走下楼梯。
姥姥喃喃着,注意力又回到了相片上,布满皱纹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中女儿的脸颊。
她安排好在店里和姥姥,然后抱起还在用奇怪姿势转圈的灵德,第一站是隔壁的花店。
万象推开隔壁花店那扇挂着风铃的玻璃门。
一股清新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不算大的店面里,高低错落地摆放着各种花卉。从娇艳的玫瑰到素雅的百合,从翠绿的叶材到各色叫不出名字的配花,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色彩搭配得十分雅致,让人一进来就感到心情舒畅。
花店老板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棉麻围裙,里面是件藕荷色的针织衫,宽松剪裁的卡其色阔腿裤,和她挽起的发髻,随性又不失格调。
“兰阿姨,帮我准备一束花吧,我去扫墓。”万象对正在给一盆绿萝喷水的花店老板说道。
兰阿姨熟练地挑了几支粉色的木槿,配了些明快的配叶,仔细包好递给万象。
万象抱着精心搭配的花束,转身朝店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玻璃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起球严重黑色大衣的女孩匆匆走进来,差点和她撞个满怀。
万象敏捷的侧身绕过这女孩,同时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对方的手臂稳住她。
女孩也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半步。
“不好意思!”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目光交汇的瞬间,万象觉得这女孩有点面熟,但一时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这短暂的尴尬让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刚才那点小意外带来的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
万象笑着点点头,抱着花侧身走出了花店。
她听见身后传来女孩轻快的声音:“老板,我来取昨天订的厄瓜多尔玫瑰!”
花店阿姨温和地回应:“给你包好了,看看喜不喜欢?” 接着,阿姨轻声补充道:“这厄瓜多尔玫瑰开得是真好,热烈。其实啊,每种花都有自己好看的时候,清晨带着露水的百合,路边迎着太阳的雏菊,看着心里都欢喜。”
万象穿过街道,走到对面的公交站台。
她看到那个女孩和鲜艳的与穿着格格不入的玫瑰走出了花店,细心地调整了一下抱着花束的姿势,那是她凭借智慧得来的战利品,然后踩着那双陈旧的帆布鞋,脚步轻快地朝西边走去。
这时,公交车正好缓缓进站。
万象一边准备上车,一边又瞥了一眼女孩西去的背影,仿佛有什么记忆要被唤醒,但公交车门的开启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抱着怀里的花束,随着人流踏上了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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