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振翅,巡天启明。”
这八个字如同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穿透窗棂,直抵沈彻心核深处的青鸟星纹!
那原本静静悬浮、散发着微光的星纹骤然间光芒大盛,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般,双翼微震,引动着沈彻的精神力随之共鸣、雀跃!
是“巡天司”的暗号!
沈彻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骤然加速的心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星轨流转,暗夜独行。”
窗外沉默了一瞬,似乎对方在确认这回应是否正确。
片刻后,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与如释重负:
“请开窗,时间紧迫。”
沈彻没有立刻动作。
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出窗外。
他“看”到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气息内敛到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正紧贴着墙壁站立。
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精神力波动,带着一种与青鸟令牌、金属箔同源的、古老而纯正的星辰韵律,虽然微弱,却无比纯粹,与“暗瞳”那阴冷诡异的气息截然不同。
是真正的“巡天司”幸存者?
这个念头让沈彻呼吸一窒。
他迅速权衡利弊。
对方能找到这里,并能引动他的星纹,身份大概率不假。
但此刻胥府刚刚经历袭击,戒备森严,此人能潜入到澄翼阁外,其实力不容小觑,也带来了巨大的风险。
最终,对“巡天司”秘密的渴望,以及对自身实力,尤其是新凝聚的星纹的自信,让沈彻做出了决定。
他悄无声息地滑开窗栓。
那道黑影如同轻烟般掠入室内,动作迅捷而无声,反手便将窗户重新关紧。
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布满了细密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明亮、仿佛蕴藏着星辰的中年亚雄的面容。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沈彻身上,尤其是在感应到沈彻身上那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星纹波动时,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光芒。
“像……太像了……”
他喃喃低语,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朝着沈彻,竟缓缓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极其古老郑重的礼节,
“巡天司末代守书人,墨羽,参见星主!”
星主?!沈彻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和称呼惊得后退半步,眉头紧蹙:
“阁下认错人了。我并非什么星主,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星络残卷》和这枚令牌。”
他亮出了贴身佩戴的青鸟令牌。
墨羽抬起头,看着那枚令牌,眼神更加炽热:
“不会错!能自行凝聚青鸟星纹,引动‘巡天令’共鸣,您就是预言中注定将引领巡天司重现世间的星主!”
他语气激动而笃定,
“司内古籍记载,唯有身负特殊命格,且与《星络残卷》完美契合者,方能凝聚最高等的青鸟星纹,执掌巡天令!自司主陨落,巡天司分崩离析,我们已经等待太久了!”
沈彻心中巨震。
特殊命格?是指他穿越者的灵魂吗?
完美契合?是因为白玉佩的辅助,还是他本身的精神特质?
他感觉一张更加庞大而神秘的网,正向他笼罩而来。
“你先起来。”沈彻沉声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星主”的身份,
“你说你是守书人?可知‘暗瞳’为何要抢夺司内遗物?巡天司因何覆灭?”
墨羽依言起身,脸上激动之色稍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痛与愤恨:
“‘暗瞳’……他们原本也是巡天司的一员!”
“什么?!”沈彻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是的。”墨羽眼中闪过痛楚,
“当年司主执意要深入‘虚无裂隙’,探查异动根源,遭到了以副司主‘影蚀’为首的少数高层强烈反对。
他们认为那太过危险,是在亵渎神灵,会为帝国引来灭顶之灾。双方争执不下,最终,‘影蚀’及其党羽叛出巡天司,成立了‘暗瞳’,并勾结了外部势力,在司主带领大部分精锐进入‘虚无裂隙’后,发动了叛乱……”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浸透着鲜血。
“留守司内的同袍猝不及防,死伤惨重……无数典籍、秘宝被掠夺、焚毁……
我们这些侥幸逃出来的,也只能东躲西藏,苟延残喘……‘影蚀’他们叛出之后,似乎找到了另一种利用星辰之力的方式,但那力量……充满了扭曲与堕落。”
“他们一直在搜寻司内流落的遗物,尤其是《星络残卷》全本和巡天令,似乎想借此完成某种可怕的仪式,或者……彻底断绝巡天司的传承!”
沈彻默然。
他终于明白,为何“暗瞳”会对青鸟令牌和金属箔如此执着,这不仅是力量之争,更是道统与信念的倾轧!
而胥……他知道这些内情吗?他将自己推向《星络残卷》,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你冒险前来,不只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吧?”
沈彻打断了他的回忆,时间紧迫,他需要更关键的信息。
墨羽神色一凛,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严密包裹的小巧物事,恭敬地递给沈彻:
“星主明鉴。此物是司主当年进入‘虚无裂隙’前,秘密交予属下保管的,说是关乎帝国存亡的关键。”
“属下蛰伏多年,直到感应到星主您凝聚星纹的波动,才敢前来。‘暗瞳’近期活动频繁,似乎在策划一次大规模的行动,目标很可能就是皇室或者几位掌握兵权的大贵族,企图制造混乱,为他们最终的仪式创造条件。”
“胥大人……他虽非巡天司之人,但其雌父曾与司主有旧,且他手握重兵,立场不明,星主与他接触,务必万分小心!”
沈彻接过那油布包裹,入手沉重冰凉。
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紧紧盯着墨羽:
“你还知道什么?关于胥的?关于‘虚无裂隙’的?”
墨羽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惭愧:
“属下职位低微,所知有限。关于胥大人的具体情况,以及‘虚无裂隙’的真相,恐怕只有找到司主当年留下的完整手札,或者……找到‘影蚀’本人,才能知晓。”
“属下此次暴露,此地已不能久留,需立刻转移。星主保重,若有需要,可凭此物到城南‘听风茶楼’寻我。”
他又报了一个隐秘的联络方式,随即不再多言,重新戴上兜帽,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出,融入夜色。
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沈彻一人,以及手中那沉甸甸的油布包裹,和脑海中翻江倒海的信息。
巡天司的内乱,“暗瞳”的由来,虚无裂隙的秘密,胥父与巡天司的关联……
无数线索交织,指向一个更加宏大而危险的谜团。
而他这个所谓的“星主”,仿佛从一开始,就被置于这场风暴的中心。
他低头,缓缓打开油布包裹。
里面是一块非金非木的黑金色令牌,样式与青鸟令牌相似,但上面雕刻的不再是青鸟,而是一只紧闭的、布满奇异纹路的眼睛。
令牌旁边,还有一小卷用某种银色丝线捆扎的兽皮纸。
就在他准备展开兽皮纸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澄翼阁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
沉重的木门撞击在墙壁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
胥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刺骨、如同实质般的低气压,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让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利刃,先是扫过那扇尚未完全关拢、仍在微微晃动的窗户。
然后,死死地钉在了沈彻手中那块刚刚打开的、雕刻着诡异眼睛的令牌,以及那卷兽皮纸上。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沈彻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他没想到胥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
胥一步步走进房间,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沈彻的心尖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骇人风暴的眼睛,牢牢锁着沈彻。
直到他走到沈彻面前,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
他才缓缓抬起手,不是去拿那令牌或兽皮纸,而是猛地攫住了沈彻的下巴,力道之大,让沈彻瞬间感觉到了骨骼被挤压的痛楚!
“本座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
胥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齿缝间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冰冷和……
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的怒意,
“嗯?让你觉得,可以背着本座,随意接触这些不知所谓的阿猫阿狗?私藏这些来历不明的脏东西?”
他的指尖用力,迫使沈彻抬起头,对上他那双燃烧着暗火的眸子。
那里面,有被冒犯的权威,有对失控的愠怒,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连胥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强烈的,占有欲。
沈彻被他捏得生疼,却倔强地没有移开视线,清冷的眸子迎上胥的怒焰,声音因下颌被制而有些模糊,却异常清晰:
“属下……不知大人驾到。这是刚刚有虫潜入送来,言明关乎帝国存亡,属下……正要向大人禀报。”
“禀报?”
胥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抬起,指尖掠过沈彻手中那块雕刻着眼睛的令牌,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眼中的暗火更盛,
“用你这双刚刚接过外人东西的手?用你这张……刚刚与陌生虫私下会面后,还想狡辩的嘴?”
他的话语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沈彻的心上。
那其中蕴含的醋意与质疑,几乎毫不掩饰。
沈彻瞳孔微缩,心底莫名地窜起一丝火气。
也不知是因为胥的不信任,还是因为这过于强势的压迫。
他试图挣脱胥的钳制,却发现对方的手臂如同铁铸,纹丝不动。
“大人若不信,大可搜查!”
沈彻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搜查?”
胥猛地俯身,逼近沈彻,两人鼻尖几乎相碰,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火药味。
“本座现在就想知道,那个能让你私下接见、甚至可能触动你星纹的虫子,到底是谁?!他碰了你哪里?嗯?”
最后那声“嗯?”尾音危险地上扬,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追问。
那浓烈的、毫不讲理的占有欲,如同狂潮般将沈彻淹没。
沈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因怒意而显得更加棱角分明的脸,感受着他身上那混合着冷冽与暴戾的气息,心脏在失控的边缘疯狂跳动。
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胥的愤怒,不仅仅源于权力的被挑衅,更源于一种更深层次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完全明了的东西。
他在吃醋。
这个认知,让沈彻心底那丝火气奇异地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停止了挣扎,只是静静地深深地看着胥,看着他那双试图用怒火掩盖其他情绪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死死纠缠,一个冰冷暴戾,一个沉静复杂,碰撞出无声的火花。
良久,沈彻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胥那看似坚固的怒意外壳:
“大人,”他轻声说,气息拂过胥近在咫尺的唇瓣,“你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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