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雪势愈发猖獗,院角的竹架早被压弯了腰,茅草屋顶积起厚厚的白,连檐角垂落的冰棱都冻得又粗又硬。
屋里的炉火噼啪作响,映得白慈脸色却有些发白。
她攥着手里那封字迹潦草的信,信纸边缘被捏得起了毛边,信上只有寥寥数语,是同村从流放营附近探亲回来的人捎的——“大雪,白砚染了风寒,高烧不退”。
“我要去一趟流放营。”
白慈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瞬间打破了屋里的暖意。陆征正给炉火添柴,闻言动作猛地一顿,木柴砸在炭上溅起火星,他缓缓回头,眸色沉得像屋外的黑夜。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风雪初起时的冷硬。
白慈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信被她按在膝头,信纸的褶皱硌着掌心:“信上说阿砚病得很重,流放营本就缺医少药,再拖下去他会死的。”
“不准去。”陆征打断她,站起身时带起一阵风,炉火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外面雪下得快没到膝盖,你怀着身孕,心疼心疼你腹中的幼小生命。”
“那阿砚呢?”白慈也站了起来,小腹微隆的弧度在粗布衣裙下并不明显,可她挺直脊背的样子,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决绝,“他是我亲哥哥,长兄如父,从小护着我长大,我不能看着他死在那里。”
陆征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笼罩下来,他身上的寒气还没散尽,混着炉火的温度扑在她脸上。
“他是你哥哥又怎样?你要为了他,拿我们的孩子冒险?”
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胡茬扎得她皮肤发痒,气息却烫得吓人,“你别忘了,你是我陆征拜了堂的妻子,孰轻孰重你是知晓的?”
白慈猛地挣了一下,没挣开,反而被他拽得更贴近,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带着火药味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热,“陆征,那是把我叫了十几年的同胞哥哥。”
陆征的眸色更暗了,他低头看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紧抿的唇瓣,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他知道白砚在她心里的分量,愤怒地眼尾发红。
“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手指顺着她的手腕往上滑,掠过她纤细的小臂,最后停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掌心滚烫地贴着布料。
“这里面是我的孩子,是你的骨肉,我不会让你带着他去闯鬼门关。”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刀的粗粝,却异常温热,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那份小心翼翼的珍视。
白慈的身体僵了一下,小腹传来轻微的悸动,像是孩子在回应这份触碰,可她还是咬着牙偏过头:“放开我,陆征。”
“不放。”陆征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一丝无奈,他忽然伸手将她圈进怀里,手臂箍得很紧,让她几乎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除非你答应不去。”
他身上的汗味混着山野的寒气,霸道地包裹住她,炉火的光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跳跃。
白慈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沉闷而滚烫,像要烙进她的骨血里。
“你不讲理。”她挣扎着,拳头抵在他胸口,却没什么力道,反被他抱得更紧。
“我就是不讲理。”陆征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又危险,“白慈,你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怀着我的孩子,你的命是我的,孩子的命也是我的,我不准你们有事。”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烫得她皮肤发麻,心底却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那阿砚怎么办?”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陆征沉默了片刻,手臂松了些,却没放开,只是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我让人去。
明天一早我就叫上村里最熟悉山路的猎户,让他们带足干粮和药,绕道去流放营。”
“我不放心”白慈摇头,眼眶更红了。
“那你也不能去。”陆征的语气又硬了起来,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眼神锐利得像刀。“白慈,你看着我。现在外面雪深过膝,山路陡峭,万一动了胎气?你想过后果吗?”
他的指尖用力,捏得她下巴微疼,可眼底的担忧却浓得化不开。白慈看着他黝黑瞳孔里自己的倒影,看着那份毫不掩饰的紧张,心头忽然一窒。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唇。
陆征的吻很凶,带着怒意和后怕,还有一丝压抑许久的渴望。他咬着她的唇瓣,辗转厮磨,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还在,确认她不会离开。白慈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推拒的手却被他反剪在身后。
炉火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纠缠。屋外的风雪还在呼啸,屋里却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唇齿交缠的水渍声。
不知过了多久,陆征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两人都喘着粗气。白慈的唇瓣被吻得红肿,眼眶泛红,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水汽和怒意:“陆征!”
“答应我,不去。”陆征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眼神灼热又恳切,“我让人去,多派几个人,带最好的药,一定让你哥哥平安,好不好?”
他的语气放软了,带着难得的恳求,手臂却依旧紧紧圈着她,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白慈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茬,心头只觉得一阵压抑。
屋外的雪还在下,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埋进纯白里。
白慈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偏执又霸道,强占了她三年的人。
风雪声中,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心跳交织在一起,沉闷而坚定。
白慈坐在矮凳上,她面前摊着半张粗麻布,手里捏着骨针,正低头缝补着一件厚实的棉袄,针脚细密,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
陆征推门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晨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指尖捏着的骨针穿过布料,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
而她手边的竹篮里,已经叠放着几件缝好的棉衣,还有几双纳得厚实的布鞋,鞋底密密麻麻的针脚像撒满了星星。
“你在做什么?” 陆征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他刚从外面扫雪回来,身上落满了白霜,寒气随着他的走近弥漫开来。
白慈没有抬头,骨针在指尖灵巧地转动,引线穿过布料时用力拉紧,留下一道清晰的褶皱:“给阿砚准备些御寒的衣物,还有吃的干粮。”
陆征的脸色沉了沉,他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目光落在那些崭新的棉衣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已经让人去了,你不用做这些。”
“他们去是他们的事,我做是我的心意。” 白慈终于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这些衣服厚实,能挡风,总比他现在穿的破烂强。”
她的指尖因为长时间握针而有些发红,指腹上还沾着细小的线头。陆征看着那双手,昨天还在为他盛饭、为念念梳头发,此刻却在为另一个男人缝制衣物,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我说了,不准你去。” 他伸手想去拿她手里的棉衣,却被白慈侧身躲开。
“我没说要去。” 白慈低头继续缝纫,声音平静无波,“但我总得为他做点什么。他在流放营受了三年苦,现在又染了风寒,这些东西或许能让他好过些。”
她的语气很淡,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陆征心上。他知道她没放弃,这些衣物不过是她无声的抗议,是她在提醒他,白砚在她心里的位置,谁也替代不了。
陆征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捏着骨针的手指。炉火的光在她脸上跳跃,映得她眼底一片沉静,却又藏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执拗。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她拿针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粗粝的茧子,牢牢地箍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白慈的针顿在半空,针尖差点刺破手指,她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愠怒:“陆征,你放手。”
“不放。” 陆征的声音很低,眼神却灼热得吓人,他低头看着她被握住的手腕,看着那截白皙纤细的肌肤在他掌心泛红。
他的气息笼罩下来,带着雪后的寒气和他身上独有的味道,霸道又灼热。白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力道,还有那份隐藏在怒意下的不安。
她咬着唇,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一丝火药味和莫名的张力,“陆征,能不能别那么疯?”
“疯?” 陆征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自嘲和怒意,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胡茬扎得她皮肤发痒。
“在你心里,我不是你的天?不是你的丈夫吗?不是你塌上的情人吗?我只是不想让你为了别人费心劳神!”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腕往上滑,掠过她的小臂,最后停在她的脸颊上,指腹粗糙地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你的手是用来给我做饭、给念念梳头发的,不是用来给别的男人缝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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