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竹接过那条毛巾,只轻轻一闻,便知其中大有蹊跷。
她故意露出一丝浅笑,轻声道:“这毛巾……味道可真香。”
送毛巾的人连忙赔笑道:“只有特意用香料熏制过的毛巾,才配得上白小姐国色天香的面容。”
“……”过于夸张的奉承让白鹿竹觉得他是在嘲讽。
她随意用毛巾擦了擦脸,便将它随手搁在一旁,重新投入到赌局之中。那送毛巾的人几次欲将毛巾收回,却被宋羽涅冷眼一瞥,硬生生地挡了回去。
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多久?送毛巾的人心中肺腑,一边暗自焦急,一边祈祷着香料中的药效快些发作。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白鹿竹不仅一点反应没有,反而连战连捷,赢得盆满钵满,还带动了周围的人纷纷跟她下注。
短短一柱香的工夫,逍金窟的损失竟已接近一座小城一年的税收。
送毛巾的人脸色愈发难看,豆大的汗珠顺着发髻滑落,终于忍不住失态道:“这……这怎么可能?”
白鹿竹故作关心地递过毛巾,轻声道:“呀,你这是怎么了?流这么多汗,快用毛巾擦擦吧。”
宋羽涅的目光随着毛巾的移动而转动,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气。
送毛巾的人深知毛巾中的玄机,虽然不知为何药效失效,但他不敢冒险。他慌忙摆手道:“不不不,我皮糙肉厚,用袖子擦擦就好。”
“给你就用。”宋羽涅用剑柄挑着毛巾,扔到他身上。
然而,就在他手指触碰到毛巾的刹那,他的眼睛猛地向上翻起,身体一晃,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赌场瞬间陷入一片骚动。
“闪开!”一声低喝传来,逍金窟二楼匆匆走下三人。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他头戴青玉透雕珍珠发冠,双眼微微上翘,透着一股精明狠辣的气质。
他径直走到白鹿竹面前,冷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白鹿竹依旧保持着那抹浅浅的笑容,下巴轻轻一点,示意他看向地上的毛巾。那男子心中清楚,毛巾上本就暗藏玄机,白鹿竹不过是让药效加强罢了。
他扫了白鹿竹一眼,冷冷道:“在下何星文,逍金窟是我父亲的产业。”
白鹿竹微微一笑,半恭半敬:“何少主。”
“同我上二楼,我父亲要见你。”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仿佛这是莫大的恩赐。
白鹿竹仰着脸看他,没有丝毫起身的意图。
何星文见白鹿竹没有立刻起身,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再次说道:“请。”语气中已带了几分不耐烦。
白鹿竹却仿佛毫不在意,只是随意地坐在赌桌上,轻声道:“我累了,不想再走了。”
何星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一挥手,身后立刻冲出十几个打手,气势汹汹地朝白鹿竹围了过去。
“铮——”一声剑鸣,宋羽涅长剑出鞘,剑锋寒光凛凛,瞬间将众人震住。
二福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躲到白鹿竹脚边,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别闹出人命。”白鹿竹撑着下巴,轻声嘱咐道。这里人多眼杂,若是闹出事来,传出去可就麻烦了。
宋羽涅点了点头,剑锋一转,瞬间将众人逼退。
然而,逍金窟的人显然并不想就此罢休。他们一边缠斗,一边悄悄靠近白鹿竹。
一根圆柱长条型的吹针悄然对准了她的后背,吹针上涂满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若是被这毒针命中,白鹿竹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宋羽涅敏锐地捕捉到了吹针破空的声音。他腰部发力,身形如凌空蝎子般一摆,瞬间出现在赌桌前,长剑一挥,将那淬毒的吹针格挡开来。
吹针落在桌面,白鹿竹捻起毒针,怒极反笑:“玩毒?我才是祖宗!”
她轻轻一抬手,山药棍从她身上游曳而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桌子与地面的缝隙之间。
再次看到山药棍,躲藏在桌子旁的二福恨不得自戳双目,这双眼睛怎么总是看他不想看到东西。
山药棍速度极快,毒牙锋利无比。它顺着毒针的气息迅速追踪,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那名暗算白鹿竹的逍金窟打手瞬间倒地,生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赌场中一片混乱,竟无人注意到这具尸体。
白鹿竹曾嘱咐宋羽涅不要闹出人命,宋羽涅果然没有杀任何人,只是挑断了所有打手的手筋和脚筋,让他们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这些打手都是逍金窟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精锐,如今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再加上白鹿竹在赌局中闹出的动静,逍金窟的损失可谓是惨重无比。
此时,在何星文眼中,白鹿竹已然成了一个必须除掉的人。
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蔑视着白鹿竹,然而高傲的神色维持不到一秒,便被一声阴冷的嘶鸣打破。
他僵硬地转过头,只见一条分叉的深色舌头在眼前晃动,白色的玉石般鳞片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尖锐的獠牙上还滴落着毒液。山药棍的每一处都在诉说着它的不
危险。
“嘶——”山药棍的蛇信子轻轻舔舐过何星文的人中,何星文瞬间屏住了呼吸,脸色铁青。
“何老板,有几个孩子呀?”白鹿竹柔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嘶——”山药棍的蛇身缠绕上何星文的脖颈,剧毒的獠牙悬在他的耳侧,只要轻轻一咬,哪怕只是破一点皮,何星文都必死无疑。
何星文咬着后槽牙,脸色铁青。
逍金窟的何老板年过半百,膝下有好几个孩子,何星文是他的小儿子,也是他最疼爱的一个。
“白小姐,阿文这孩子从小性子就急,我是诚心想请你上楼,共讨赌术,这孩子会错了意。”何老板连忙上前,试图缓和局势。
是他算错了白鹿竹的底细,让他儿子暴露在危险中。
“看在我的面子上,白小姐原谅他一回。”何老板狠狠地踹了何星文一脚,怒道:“逆子,快给白小姐道歉!”
“对不起……”何星文不敢有丝毫反抗,危险当前,态度能屈能伸,诚恳地向白鹿竹道歉。
白鹿竹心中冷笑,但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抹浅浅的笑容。她冲山药棍抬了抬手,山药棍立刻抽回尾巴,从何星文身上爬下,重新回到她身边。它还不忘冲宋羽涅晃了晃尾巴尖,似乎在打招呼。
宋羽涅顶着发麻的头皮,僵硬地晃了晃手腕,算是回应了山药棍的招呼。
“白小姐,”何老板再次发出邀请,“我们上楼一叙。”
“承蒙抬爱。”白鹿竹微微一笑,婉拒道:“我哪儿懂什么赌术,只是运气好,侥幸赢了几局。”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何老板连忙道:“白小姐但说无妨。”
白鹿竹轻声道:“常给县令府送菜的菜农田磊,何老板有印象吗?”
“县令府?”何老板微微一愣,随即摇头道:“干我们这行的,不会有人主动同衙门打交道。白小姐要是想找人,直接去衙门岂不更快?”
言外之意,他根本不知道什么菜农,也不知道什么田磊。
白鹿竹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婉的模样,再次试探,轻声道:“他欠了我一笔钱,走之前还说只要在逍金窟赌赢了就会还我。从那天起,他就消失了。我想着先自己来找找,找不到再报官也不迟。”
她状似不经意地补充道:“我们县令最讨厌赌坊,我怕他知道我要找的是赌徒,会不尽心帮我。”
据二福所说,逍金窟原本开在泽县境内,平百弼上任后开始清算各大赌坊。逍金窟曾想凭借强硬后台给平百弼点颜色看看,谁知平百弼根本不吃这一套,硬是将它从泽县清除。
何老板深知平百弼是个难缠的人物,闻言神色微微一滞。
“这个菜农好像为了钱还杀了人……”白鹿竹低声补充。
在泽县,杀人案的处理方式与其他县城截然不同。
在别的地方,或许会因受害者身份而有所区别对待,但在泽县,平百弼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哪怕意外死亡的只是一个乞丐,他也会掘地三尺,将凶手揪出来。
何老板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他突然笑了起来,声音爽朗而带着几分世故:“哈哈哈,白小姐,我刚想了一下,你说的那个人我有印象。”
“他也欠了我们赌场的钱,这会儿应该在后面劈柴换钱,我找人去后面找找。”何老板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小事。
“劳烦何老板了。”白鹿竹微微颔首,语气客气而有礼。
“诶,客气什么,不麻烦。”何老板摆了摆手,随即唤来何星文,低声吩咐了几句。何星文立刻转身,快步向赌场后院走去。
一盏茶的工夫后,何星文回来了,他身后拖着田磊。田磊的衣服干干净净,脸上没有伤口,只是精神有些萎靡,整个人像是一条死狗,被何星文拖着才勉强站稳。
“他太累了。”何星文不走心解释,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
白鹿竹对田磊身上发生了什么并不好奇,她只想从他嘴里得知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她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田磊。不得不承认,田磊长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若是在人群中,一定能让人下意识地多看两眼。
然而,逍金窟绝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白鹿竹知道,若想问话,必须先把人带出去。
“何老板,他欠了多少钱?”白鹿竹直截了当地问道。
何老板抬了抬手,何星文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摞借条。白鹿竹粗略一算,借条上的金额加起来竟有一百两之多。她不禁咋舌,心中暗想:这田磊到底是什么胆子,竟敢借这么多钱?
“何老板,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白鹿竹微微一笑,语气诚恳,“今日侥幸在您这儿赢了不少钱,我想用这笔钱为他赎身。”
白鹿竹话音刚落,宋羽涅的目光瞬间落在田磊身上,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然后神色如常地收回视线。
用赢来的钱赎走田磊,是白鹿竹早就计划好的。
早在门口遇到守门人时,白鹿竹就开始试探在逍金窟找人的难度。守门人那不耐烦的态度已经给出了答案——在这里找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逍金窟每日人来人往,赌徒们只关心自己今天赚了多少钱,根本不会记得前两天和自己对赌的人是谁。想要找到田磊,只能向逍金窟的管事打听。
于是,白鹿竹故意在赌场中连赢数局,直到赢的金额惊动了逍金窟的管事。她知道,自己一次性赢了这么多钱,逍金窟的人绝不会轻易让她离开。而她则可以主动用这笔钱交换田磊的消息,甚至直接交换他的人。
果然,何老板并未多加纠结,爽快地答应了白鹿竹的提议,并亲自派人将他们四人送出逍金窟。
来喽来喽[亲亲]
为了安全,宝宝们出门一定不要随便去计划外且根本不熟的第二现场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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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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