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梦境之外,秘境里只有少数人能够行动自如,其中几个人正在越涯一行人附近。
“这里有三个‘茧’,里面有那种气息。”
“都打开。”一个身披鹤氅,气质疏离的修士不耐烦地说。
先前说话的那个人尝试了一番,有些害怕地朝着对方说:“里面的人修为恐怕在我之上,打不开……”
“废物!”那个披着鹤氅修士骂到。
“郑长老何必为难其他兄弟姐妹?”一个女声道,“此地的我等,修为都压制在合体期以下,谁也不比谁高贵。”
“齐长老说的不错,莫要因为这等小事损伤和气,另寻办法接近“太虚裂隙”就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打圆场道。
“那赵长老说说现在应该如何?”郑长老皱着眉头说。
“依老朽看,那边那个大坑之下似乎还有生人的气息,我等不如前去探查一番。”赵长老捻须道。
赵长老是几人中修为最高者,灵识较其他人更为敏感,他的话很有分量。
一行人依言前往,还真发现了五个“茧”。
郑长老向它们挥出几道灵力,随即,鲜血和颜色恶心的不明粘液混合在一起喷了出来。
他把尸体扔出去后宣布道:“我,赵长老、齐沉绪三个,你们妖族的也出两个修为过得去的和我们一起。”
一个耳朵边长着羽毛的妖修抖了抖耳朵不满道:“凭什么你们能去三个人我们只能去两个?我们要三个名额!”
“就凭这次你们能混进来是沾了我们至福会的光。”郑长老充满恶意地说,“不然就凭你们也想混进来杀那个姓越的?你们还不如多几个人守着外面那三个‘茧’,里面的人说不定就是你们的目标。”
“你个靠旁门左道提升修为、背靠着“友善”才有资格来这里的小子没资格说这种话”,另一个妖修怒了,“而且要不是我们,你们的计划怎么可能成功?就凭你们只剩下三两个渡劫期修士至福会?可笑至极!”
“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齐沉绪说,“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我们都只出两个人,我留在外面。”
“哼,你们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在。”那个耳朵边长着羽毛的妖修说,“便如此吧。”
“这怎么能行?齐长老和郑长老有‘友善’大人的任务在身,耽搁不得呀!”赵长老笑呵呵道,“老朽年迈体弱,还是老朽留在外面,看护大家的肉身吧。”
郑长老递给了赵长老一个赞许的眼神,心想这老头还是上道的。比起那个姓齐的,这种人更应该当长老。
齐沉绪也附和了赵长老的提议:“那么你们妖族谁去?”
“是我和玛邦,齐小妹妹。”那个耳朵边长着羽毛的妖修指着另一个有着绿色嘴唇的妖修说,“我是织。”
玛邦对着织和齐沉绪点了点头,率先躺进了一个“茧”里。
剩下三人也陆陆续续躺到了“茧”里。
赵长老在他们肉身周边设下阵法,吩咐余下的人原地休整。
齐沉绪感觉茧中的粘液正腐蚀着她,她觉得有些刺痛,只好撑起灵力抵御那些液体。
她估算着灵力的消耗速度,祈祷自己能撑久一点。在满心的担忧中,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睡眠。
在这里,她占用了一个叫木繁生的修士残留的“躯体”,也获得了部分原主的记忆。
这些记忆很是杂乱,有梦中的“木繁生”的假记忆,也有现实中木繁生的记忆,它们混杂在一起,难以区分。
很快,她在记忆中见到了她认识的人,钟序,她同门派的师弟。
她这时才敢确认外面的三只“茧”的身份,那正是先前提到的师弟钟序,和他的两个队友越涯和金玉露。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齐沉绪感叹道。
没能暴力破开“茧”,意味着茧中人修为在这个秘境的极限——合体期,或者持有特殊物品。
虽然他们究竟是哪一种情况,她暂且不知。但她可以确认的是,这三位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在记忆中,齐沉绪还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这让她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友善”的那天。
那时她被“友善”掐得昏死过去,心想自己肯定死定了。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身上很痛,本能地想要挣扎。
“友善”不知从哪里冒出,用法术让她无法出声。
“哎呀,小声点,外面有人在偷听呢。”“友善”用一种浮夸地语气说,浑然没有考虑自己正在大声说话的事实。
接着,他把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那张面具下面竟然还套着另一副的面具!
齐沉绪被对方神经的操作镇住了,她想说句脏话,但是她不敢,虽然她此刻也说不出来。
那是一副只露出下半张脸的面具,像是一堆残破的、不规则的金属贴合而成的面具,那些金属片边缘翘起、不那么服帖,看起来颜色略显杂乱且扎手。
但是修仙界,几乎没人敢当着此人的面质疑他在面具选择上的审美。
他似笑非笑地问齐沉绪道,“认得我吗?”
眼前这个人她无疑是认识的,此人自称浊尘子,是在正道和魔道都相当有名的大修士,入了恶名远扬的“杀戮道”,却因为专杀大奸大恶之人有着不错的名声。
看到齐沉绪的反应,浊尘子知道对方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不愧是我,还是那么有名。”浊尘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这卧底得也太差了,要不是另外两个元老起了疑心,我才懒得管你。”
“多谢前辈搭救。”有了浊尘子刚才那句话,齐沉绪终于能够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难怪之前听说过“友善”是至福会里最不能招惹的元老,他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经常对至福会的人痛下杀手,就连元老也杀了几个。
她之前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对自己人下手的人,能在狂信崔娘娘的、认为会员是兄弟姐妹的至福会当元老,结果搞了半天他根本和至福会就不是一条心的。
想着想着齐沉绪的脸色就古怪了起来,浊尘子杀了那么多至福会的人,他却是至福会的“友善”元老,这友善二字真是个莫大的笑话。
“感觉身上很痛是不是?”浊尘子却想岔了,他说,“别担心,我在你身上装了点假的傀儡丝,不然其他人会起疑心的。”
“作为我救了你一命的报酬,我要你过段时间去做一件事,放心,我相信你很乐意去做……”
齐沉绪就这样又留在了至福会。
这期间她仍然在收集关于至福会的消息,虽然她撤离至福会的打算泡汤了,但在“友善”元老这棵大树的庇护下,她现在不只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她已经在想着等她回了师门,要讨要什么奖励了。
浊尘子虽然成名已久,却也没什么前辈的架子,齐沉绪很快就与他熟悉起来。
“前辈怎么会在这里?”甚至还混上了至福会元老的位置。后面的话齐沉绪没真的说出来。
“这里多的是恶贯满盈之辈,他们就像春天里的野草,杀多少长多少,我也就能想杀多少杀多少。”浊尘子说,“而且你不觉得他们想要拉拢我、不得不捏着鼻子讨好我的样子很好笑吗?”
齐沉绪干笑着附和了浊尘子的后半句话,那听着就不像是真话,至少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这些天齐沉绪已经发现了这位前辈经常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秉性,本能地想要怀疑他的每一句话。
“怎么,你不信?”浊尘子问。
“信。”齐沉绪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道。
“这么拘谨做什么?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浊尘子说,“算了,说点别的吧。”
“您说。”齐沉绪说。
“当上了长老,你已经知道这次至福会在落霞宗的筹谋了吧。”浊尘子说。
齐沉绪点头。
在对方的支持下,她已经成为了至福会的长老,尽管在另外两位元老眼中她是“友善”的傀儡,但是在明面上还是给了她至福会长老的待遇,所以也得知了不少至福会的机密。
至福会最近得知了一个信息:一个‘太虚裂隙’正在蛱蝶秘境中酝酿着。
正是这个消息,促使至福会联合万妖谷的叛徒联合起来谋划针对落霞宗的袭击。据浊尘子所说,已经有不少人混进了落霞宗。
其中,一部分人的任务是找机会潜入蛱蝶秘境,进行一次针对年轻修仙者的屠杀,这是一种献祭式的、对“太虚裂隙”的激化。
至福会渴望着从中召唤出一位象征着堕落与毁灭的仙人——他们认为,那是他们实现“在全然的毁灭后重建世界”目标的捷径。
“太虚裂隙”和所谓的“仙人”,这些都是齐沉绪闻所未闻的。
她不禁问:“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那样一个徘徊在此间之外的‘仙人’?”
“我也希望是假的。”浊尘子说,“不过信不信随你,反正你答应我的事,必须要给我做好了。”
听到此处齐沉绪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更倾向于这件事是真的了。
如果至福会这次的行动成功了,那么届时就算集整个修仙界之力,恐怕也难以与之匹敌,也不知又会有多少无辜生灵受难……
“除了原先计划的那些修为在合体期之下的人,现在‘平等’和‘自由’还想加派一些人压制修为混进蛱蝶秘境。”浊尘子说,“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
“到时候我应该做什么呢?”齐沉绪问。
“看你的样子,之前应该还没接触过‘太虚裂隙’这东西,说真的,你们亘元宗的消息也太落后了”,浊尘子摩挲着下巴解释了几句,“那仙人先前被天道扔了出去,后来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疯得彻底,不停地撞击着这个天道阻隔他的屏障,时间久了,难免会有这种裂隙。”
“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是如果你的附近出现了‘太虚裂隙’,你立马能察觉到它。”
“那或许是一种力量的泄露,越是接近它,你心中就会充斥着更多的杀戮欲和破坏欲,你甚至不能发觉你的神智早已出现了异常,而你最终的结局,就是成为那个存在的养料。”
浊尘子略显阴沉地说:“心智越不成熟坚定,这个进程就越快。”
“**和死亡是‘太虚裂隙’的最佳养料,但是这件事也被至福会知道了。不过幸好他们对‘太虚裂隙’也不是那么了解,还不知道如何寻找它。”浊尘子说,“所以你进入蛱蝶秘境后,别让至福会的人靠近‘太虚裂隙’,顺便把那个什么姓郑也杀了。”
“郑长老不是你的徒弟吗?”齐沉绪有些惊讶,她知道浊尘子说的是谁,此人因为浊尘子表现出了对她的亲近而屡次针对她。
“那个姓郑的?他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浊尘子翻了个白眼。
“他么,不过是哪一次和两个元老打牌输了,他们要我教傀儡术给至福会的其他人罢了。”浊尘子说满不在乎地说,“我看他信‘崔娘娘’信傻了,不可能是个脑袋灵光的,就挑了他。”
“果真如我所料,他也没学会什么。”浊尘子说,“不过他太过于心狠手辣,这半壶水的傀儡术也竟造了不少孽。”
齐沉绪还以为浊尘子十分看重此人,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缘由让他成为了“友善”元老唯一的弟子,虽然浊尘子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
而后,齐沉绪低声问:“如果我没能做到呢?”
这可不是她杞人忧天,毕竟她一个人很有可能阻止不了那么多至福会成员。万一她也受到“太虚裂隙”的影响,那岂不是玩完了。
“所以我不指望你一个人就能办成这件事。”浊尘子说。
他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瓶推到齐沉绪面前说:
“如果事态超出了你的控制,你就把这个交给一个叫越涯的人。但是如果最后没有用上,你就得把它还给我。”
“这是什么?还有,那是谁?”齐沉绪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小瓶,那像是随便什么铁做的,但拿起来却意外的轻。
“老好的东西,可别摔碎了。”浊尘子说。
“至于越涯,他来自是云隐宗的修士,受人所托参加了这次大会。”浊尘子用法术向齐沉绪展示了一下对方的样貌,“届时你把东西拿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说到这,浊尘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
“说不定,你还能遇上我的老朋友映苍,他最近正和越涯一起行动,他也是可以信任的人。”
“映苍?”齐沉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哦,你应该听过他的另一个名字,大同商会的沈梦得。”
“好。”齐沉绪点头应下。沈梦得此人相当出名,她倒是知道对方的相貌。只不过对方身为大乘期修士,真的会出现在蛱蝶秘境中吗?
但她心里还是不安,她很担心到时候找不到人,毕竟那可是一个秘境,相当于一个小世界,在那种地方寻人,不亚于海底捞针了。
这种担忧让齐沉绪灵光一闪,她问:“等等,我们为什么不阻止蛱蝶秘境的开放?我是说,我们完全可以给我的师门写封信,请他们出面做这件事。毕竟亘元宗是和落霞宗相当的大宗门,这个面子他们未必不会给。”
“来不及了”,浊尘子说,“落霞宗的人已经默许了这件事,即使那个女人也知道了这么做的后果。而亘元宗就算再不赞同,最多也只是让场面不那么失控。”
“至于其他宗门是什么样的,你也知道,只要有大宗门前头,就算是为了脸面他们也会硬着头皮上的。”
“那个女人?”齐沉绪不知道浊尘子说的是谁,总不会是沈梦真沈宗主吧,但似乎又只有沈宗主才能拍板做这种决定……
“怎么,你不知道落霞宗的宗主是谁?”浊尘子无所谓地吹了吹自己脑袋上垂下来的一缕发丝道,“她近些年做的事,可能连她年轻时候的自己都不敢想象。当然,你这样想象力匮乏的天真小孩儿也是。”
“算了,不提她了,提了生气,偏偏又不方便痛痛快快骂出来。”浊尘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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