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任之满脸的激动还没完全褪去：“这个石国强是什么鬼？”
“我养的第一块石头，本想让它跟我的姓，又有点怪，就改姓石头的石，同音不同字。”施望野找出照片，给陆任之看。
一块圆圆的石头，比巴掌小一些，上面有黑灰色的纹路，看上去像浅色花岗岩。
陆任之其实没看出来这石头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没说话。
施望野他反复回看着手机中的石头相册，自己也满脸的快乐：“怎么样，这孩子很可爱吧？”
“嗯……嗯。”陆任之勉强地点点头，应付了一句，“可爱。”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实话，石国强，这大强哥就算打磨抛光以后，都不如大澡堂子里面的玉石床上面的残次品石头可爱。
施望野摸了摸照片：“国强，好想你啊……”
并且发出对宠物嘬嘬嘬的那种声音。
见过养草养树，这养石头……太小众了，但是听施望野刚才的话，好像也不止他一个人在养？
陆任之理解不了这种行为，他问：“……所以你们为什么都养石头？”
“不儿，你现在才从最开始问吗？”施望野简直要晕倒。
他把手机收起来：“我以为你知道养石头这习俗呢。”
陆任之依旧懵懵的：“这个是真没听说过。”
“不也是东北人吗，你不知道？”施望野和他差不多懵。
他那语气神情，就好像养石头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嗯……一开始被其他无关紧要迷惑了一下。”陆任之看着他，“所以为什么？”
施望野给他讲了养石头的习俗：“小孩养石头，不容易被吓到，能让身体健康，还有点挡灾的效果。”
“嗯……其中最好的，就是那种圆圆的卵石，要找看得顺眼的养，也是个缘分。”他一脸正经，“一般就是在江边捡，不过也有人养雨花石，木化石，还有彩色的石头，看自己喜欢。”
陆任之一脸打开了新世界的表情，微微张开嘴唇看着他。
施望野笑笑：“不过我那个邻居是大人，就是比较爱收藏，特别喜欢的石头，也会用一些养石头的小玩意养着。”
“啥？还有专门的工具？”陆任之更加迷惑了，他想到了那种精致的娃娃屋，自己远房的小表妹有一个，她每天乐此不疲地缝小枕头小被子，在里面搞装修。
“喷水壶，小刷子，小盒。”施望野掰着手指头，“这是最基础的。也有人给石头穿衣服，或者养盆好看的小绿植让石头住花盆里，回归自然。”
“挺……挺有意思的哈。”陆任之神情复杂地笑了，“好的，我差不多明白了。”
“都是小孩养的，十几岁就没人玩这些了。”施望野笑笑，“你感兴趣啊，今年刚满十九岁的成熟豹豹？”
“才不是，就是有点好奇。”陆任之连忙补充了一句，“我就是玩娃娃屋也不玩这个。”
休息日的晚上，他们依旧消磨在游戏中的人类世界，以已婚人士的身份。
这两人度蜜月的活动是骑马钓鱼喝大酒，完全把这个打打杀杀基调的游戏完成了钓鱼观鸟种田旅游模拟器，没半点探险游戏的样子。
施望野第二天依旧去劳改，他今天格外注意角落里的冯大棉。
说真的，冯大棉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变化，工作的时候和平常一样，默默地包装小灯，休息时间继续织着另一件毛衣，只是看起来沉默了些，心情不太好。
一上午的观察，施望野实在没看出来又是什么不对，就在他质疑自己昨天傍晚是不是看错了、那人其实不是冯大棉的时候。
那种不和谐终于浮现了。
“又织毛衣？”一只羊驼路过冯大棉附近，语气让人很不舒服，“有织毛衣的时间，好好整理下你的房间吧！”
这只羊驼看着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名字。
“这谁啊？”施望野碰了碰旁边的铠卷卷，并指了指前面的羊驼。
铠卷卷从桌上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哪个？”
“那羊驼。”施望野指了指侧前方。
“李亦铭，这人脾气不咋好，其他的倒没啥。”卷卷又趴了回去，“你最近怎么对这些人这么好奇？”
“就问问。”施望野盯着李亦铭，“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他，特熟。”
“……你说的应该是他弟弟。”铠卷卷指了指地上坐着玩卡片的另一只羊驼，翻了个白眼，“咱俩这么闲得蛋疼，都拜他弟所赐。”
休息时间他俩坐在这的原因，就是因为卡片全输光了，作为工棚里扇卡片游戏创始人的卷卷，就这么被自己定的规则拒之门外。
“哦，想起来了。”施望野这回才对上号。
李亦铭是哥哥，地上的羊驼是弟弟，怪不得长得那么像。
地上的羊驼前不久才把他的卡布达限量卡赢走了，想想还是很心痛。
“李亦铭，还挺好听的……这个弟弟叫什么？”他问卷卷。
卷卷回忆着：“他弟弟的名字和他不一样，挺土的。”
“能土到哪去，叫李二铭？”施望野笑笑，也趴在桌子上。
“哦，对了，想起来了。”铠卷卷一拍脑瓜，“他叫——李麻球。”
施望野直接石化：“什么！？”
“对，听说是他毛刚长齐就擀毡，当时流行贱名好养活，所以爹妈给他起名李麻球。”卷卷看着李麻球，“反正我讨厌他，赢了咱们那么多卡。”
“他们和冯大棉有什么纠纷吗？”施望野继续打听着。
“没啊，李亦铭我不清楚，不过李麻球一直和冯大棉玩的挺好的。”
“哦？”施望野看着表情委屈落寞，又在极力隐藏的冯大棉，心情有点低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看着李亦铭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小声地说：“真搞不懂……”
“真搞不懂！”陆任之看着比莉拿给他的一小包卡片，“怎么会有人爱玩这种东西？”
“这种圆卡在我小时候是很流行的，现在也会有人收藏，不过很便宜了。”比莉看着他笑笑，“你专门找这个，还挺有童心。”
陆任之没说话，一张张地看着卡面。
比莉看看他，又问一句：“哦，明白了，给你小男朋友买的吧。”
“不是，我……在所里倒卖，嗯！”他没否认“小男朋友”这个词。
比莉自然懂的，她笑了：“得了吧，你还缺过钱吗？一听就是被我说中了。”
陆任之把卡片放回柜台上：“不和你说了，反正帮我留心着，那什么铁甲小宝贝的圆卡，有的话我全部预定，多弄点，过两天一起拿。”
“行。”比莉看着陆任之很感兴趣地一直在矿石柜台看，“对那些你不是不怎么感兴趣吗？怎么今天一直看？”
“嗯……我想，我想……”陆任之低了低头，像见不得光，小声说，“我想养块石头。”
“哦，这样啊。”比莉没觉得奇怪，把矿石柜底下的存货打开，“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不然后面还有。”
陆任之一块块地看过去，好像每块都比较普通，他开始觉得自己也有点傻里傻气了，居然真的来找石头。
“没看中？”比莉捏着吸管，手上硕大的珐琅彩戒指是粉红兔子的款式，那兔子抱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紫水晶原石。
她说：“你最近新花样真多，又养起石头了。”
“就是有点好奇，我现在也没看出来这东西有什么值得养的，那东西，我爸我妈都直接买半斗铺石子路。”陆任之摇摇头，看到她手上独特款式的戒指，“戒指很漂亮。”
“哦～”比莉眯眼笑笑，“我懂我懂，又是你男朋友给你说的。”
“真的不懂他，有时候。”陆任之按着手指，“我觉得他喜欢我，却不愿意承认。”
“哪那么简单啊，你们可是在’坐牢’！”比莉看着手背上的兔子，抚摸着它的耳朵。
“唉。”陆任之低头看着柜台里面。
“你们的情况也很特殊。”比莉把手上的小兔在他眼前晃晃：“喜欢很容易，爱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要给你们彼此一些时间，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人。”
“好。”陆任之闷闷地答应着，这时他看到柜台里的一块石头，眼前一亮，“诶，这个是什么石头？挺好看的。”
棕色的底，黄黑夹杂金线，光泽如绢丝一样温柔，看起来浓稳沉郁，很特别，就像施望野的眼睛。
比莉把那块石头取出来递给他：“这是块虎眼石哦，虎眼石代表着勇气。”
陆任之越看越喜欢：“这个很好，我就养它了。”
他还另外挑选了些自认为很适合给石头使用的“家具”。
走出杂货店，陆任之脚步欢快地在街道上走着。
所以陆任之，今年十九岁，马上就要满二十岁了，也像不到十岁的施望野一样，悄悄养了块石头。
他把那块漂亮的圆石放在手心，问它：“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要不和国强相呼应下，叫振邦？
陆任之摇摇头，自己立马否定了，这块石头和那块差着辈分呢，起那种名字有点老土。
不过施望野讲过的谐音字起名的方法倒是可以试试……
施……石。
没怎么犹豫就决定下来姓氏，一块石头，姓石不奇怪。
他认真地观察着手中的石头，上面分层的花纹让他想象到了椰子的棕色外壳。
“好，你以后就叫：石小椰。”
陆任之对这个名字相当满意，真是彻彻底底贯彻了谐音取名法，而且也很可爱。
他把石小椰小心地放到了自己外套的内袋里面，加速跑回宿舍。
跳进去连窗户都没关，陆任之就开始给石小椰布置窝窝。
他先是郑重地把一条小花毛巾垫进石小椰睡觉的小盒，然后又在床头柜上摆上了大大小小的彩色小铁盒，其中有石小椰的沙发、茶几、小书桌和配套的椅子……只有他自己懂那些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行了小椰，睡吧。”陆任之把石小椰放进小盒里，心满意足地也睡起了大头觉。
施望野一天流水线下来，折腾得很疲惫，他又没看电影，自己在操场上暴走了三四圈散了心，才回宿舍。
爬上梯子后，他立马觉得有点不一样，有股陌生动物的气息。
这个感觉，应该是冯大棉不久前来过了。
他伸手摘下了门上格外鲜艳的另一个信封，冯大棉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要这样坚持不懈地送信呢。
施望野拿着信开门走了进去，看到陆任之慌慌忙忙地在床上藏着什么东西，他没当回事，把信封放在茶几上，“新的信。”
“你今天有新发现吗？”陆任之走了下来，问。
“没有，就是看冯大棉心情有点不好，其他的没什么区别……”施望野想起了李亦铭，“哦，有个羊驼阴阳了他几句，他没吭声。”
“哦。”陆任之眨眨眼，“应该没什么吧，羊驼生气了都直接吐人家口水，只是说两句，那情况不严重。”
“那就没特殊情况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这么执着。”施望野拆开信看看，内容和上次一样，只是换了个鲜艳的封皮，好像生怕他们看不见。
“之前也没有过这种情况。”陆任之看着那封信，有点头痛，“有的信我觉得只是一时冲动，就没理，也没出现过第二次。”
“真是难懂啊。”施望野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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