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有没有心情好一些？”
姜冉拉着姜然的手，他们走在训练场的跑道上。
“有，忽然轻松了。”姜然大步踏在地上，这几天经常下起薄薄的雪，又立即融化，地上湿湿泞泞的，还有种泥巴的味道，但是他的心情确实松快了很多。
“狮子’大人’多久没来这边了？是不是我们离开他，会变得更轻松呢？”姜冉小声地念叨着，姜然垂着眼皮，第一次没有否认，只装作没听见。
姜然转移了话题：“你说刚才那只猞猁，人怎么样？”
“挺好的，他好像在这边挺吃得开，和谁都能交上朋友。”姜冉笑笑，“跟咱俩这样要死不活的可太不一样了。”
“你还好，我九死一生。”姜然也笑了一下。
“不会，也许我们会慢慢活过来。”姜冉捏了捏哥哥的手，很有力量。
“但愿。”姜然摸摸口袋，他俩其中的一个手机在震动。
他摸摸手机壳的材质，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弟弟：“你的手机，短信。”
“啊？”姜冉接了过来，上面是一个陌生未备注的电话号码，短信上写的是：“来地下室。”
“……这什么，不认识啊。”姜冉把电话收起来，“垃圾短信吧，再不就是吓唬人。”
他们俩又在训练场散了一个小时的步才回宿舍。
姜冉把外套挂回身边的挂钩，回头看着哥哥说：“哥，我们每天都可以在室外走走，嗯，只要天气不太冷的话……”
话说一半，他立马意识到了姜然的表情有点不太对。
“怎么了哥？”姜冉拍了拍哥哥的肩膀。
姜然的眼神在他身后凝住了，姜冉回头看房间内，“你别吓我，到底……”
有些熟悉的一个人。
那男人坐在他们的小床边上，对着他们灿烂地露齿笑着：“好久不见，小金鱼们。”
“小冉。”姜然下意识地把姜冉往后扯了几步，他死死盯着那男人：“是你，你要做什么？为什么擅自闯进我们的房间？”
“你的问题真多，这样就不可爱了。”老四拉了拉帽檐，一把推开了姜然。
他走到姜冉的面前，微微低下身子：“原来你叫小冉，要和我约会吗？”
“不。”姜冉冷冷地看着这个曾和他大言不惭说出“爱”这个字眼的男人。
他现在再看这张脸，只觉得反胃恶心。
“反正你们这个时间也清闲着不是吗？我开车载你出去逛一逛？”老四微微屈膝，看着姜冉冷淡鄙夷的脸，还有这种倔强的神情，他更开心了。
“别碰他。”姜然冲过来挡在弟弟的前面，“你现在立马离开，不然我们就报警了。”
“好会吓唬人啊。”老四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警察？警察局都是归我们家管理的的，他们敢抓少爷我？”
“哦，你还自称少爷啊，我还以为你是小跟班呢。”姜冉指着门口，“不管你是谁，现在给我出去。”
“小冉，可以也叫你小冉吗？”老四轻佻地笑着，“那你和我一起出去，我们去外面转转。”
“不。”姜冉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一字一顿，“出、去。”
老四伸手牵住了他的手：“就喜欢你这种冷淡的表情……就和那天夜里一样。”
“……”姜冉的眼睛死了。
他看着自己撑着墙的另一只手：“我们去哪里？”
“游乐园。”老四笑得比孩子还天真可爱，“你喜欢吗？”
“嗯。”姜冉看了哥哥一眼，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走了。”
姜然无力地看着他跟着老四上了他的车子。
这到底是什么动物？刚才只是推了他一下，胸口就一直像被碎了大石一样震颤着疼。
不见天日的黑色车子内饰也是哑光的黑色皮革，黑色的安全带绑着姜然的米白外套，一块突兀的米白色，被身边所有的黑色裹挟着，带向未知的地方。
“不必浪费时间去游乐场了。”姜冉看着旁边的黑色的男人，“我们可以直进主题，我想节省点时间回去睡觉。”
男人把车子开的很慢：“不，不去别的地方，我只是想带你去游乐场玩。”
“那就随便吧。”姜冉咬着自己的一根头发，“你还挺有童心。”
“我和那头狮子可不一样。”老四看着他，“他只喜欢征服、摧毁和破坏。”
姜冉哼了一声：“你没区别。”
你只是喜欢节奏慢一点，显得自己是个想献出爱的大情种罢了。
“那些是他的爱好，不是我的。”老四对于他这种语气不以为意，“所以他喜欢你哥哥，因为哥哥乖巧听话，要抱就给抱、想操就给操，你不一样，你有自我。”
“他爹的，别说了，我要吐了。”姜冉咬紧了牙关，指尖深深地刺进座椅里。
“爱是很美妙的事情。”老四轻轻笑着，把车子的速度一再飙高，“你会慢慢体会到的。”
草草逛游乐场，眼前的男人殷勤地买给他一大桶重到拎不起来的游戏币，棉花糖、鲷鱼烧、章鱼丸子，吃不完。
他在摩天轮的最高点上和他扮演着爱的游戏，在俯冲下的过山车上伸手为他擦拭快要夺眶飞出的眼泪。
最后不还是一样。
姜冉站在男人声称“一起休息会”的酒店大床房面前。
他问：“还是上次那样吗？”
“不是非要那样子……”一边说不，一边咬着他的唇，解着他的衣服。
冷冷看着眼前的男人才是欲迎还拒的高手，姜冉只想快点交了差就走。
他想，甚至那只狮子都要比他坦坦荡荡。
还好这一次都和上次一样，这男的就像处男一样坚持不了三分钟。
但是老四本人对自己的时间很满意。
他温柔地抚摸着姜冉的脖颈：“小冉，小冉，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们去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
“你还挺爱演电视剧的。”姜冉翻身不再看他。
老四还沉迷在自己的幻想中：“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可以在很远的地方买栋小房子，然后整天呆在一起。”
“嗯。”姜冉烦躁地翻着手机，看着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他更想和哥哥一起在宿舍里呆着，而不是被他爹的一根绣花针扎了三分钟之后，还要陪这傻吊演上三小时的虐恋情深。
“……你觉得怎么样，小冉？”男人黏黏糊糊从背后抱着他。
“嗯，行。”姜冉给哥哥发了一条微信，让他等自己吃饭。
“你要回去？”老四看着他手机上的消息，不可置信地问。
姜冉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和上次那种感觉截然不同。
他把姜冉拽着翻过身面向自己，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是弟弟，对吧？”
姜冉只觉得他滑稽可笑。
他也看着男人的眼睛：“是谁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怎么可以这样……”男人被他的态度气到发抖，“我以为至少你会喜欢我。”
姜冉起身，无所谓地看着他：“是吗？你很缺人喜欢吗？”
“是我太傻了……”男人扶着墙大喘气，做出痛苦的表情。
……这男的到底看了多少半糖脱脂弱智脑残电视剧，动作和苦情剧里面的男配角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姜冉拎起衣服：“我要走了。”
男人抓住他的手腕：“不，你不能走，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你……唉，算了。”姜冉扯掉他的手，套上外套打开房间的门。
傻缺电视剧不能救中国。
他没走两步，就听见了身后传来幽幽的说话声，听了半天，他才听白，男人反反复复说的是：
“既然得不到，那就把你毁掉。”
病娇吗？这男的真是病得不轻。
“能不要这么幼稚行吗？”姜冉叹了口气，回身却被一把水果刀刺中了胸口。
他脸色一白，感觉胸口热热的，剩下的事情就不再记得清楚了。
姜然把两份泡面在碗里摆好，等着弟弟回来一起泡。
他看了很多次时间，弟弟发过短信后已经三个小时了，去哪个游乐园都应该回来了吧？
他发的消息一直没被回复。
“到底去哪儿了……”姜然不安地走到窗前朝着楼下张望。
“嗯？”他看到窗外有点远的地方，围着一群教职工衣着的大人们，，他们在那里不知道在围观些什么，还有几个人急匆匆地跑来跑去，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不爱看热闹，但是这会却觉得有点眼熟。
几个大人走到一边打电话。
地上躺了个人。
不。
小冉躺在地上，白色的外套红了一大片。
“草！”姜然连鞋子都没穿，就往那个位置跑。
“小冉？”他从没看过弟弟脸色这么白，灰暗的惨白，姜然颤抖着手先试了试弟弟的呼吸。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有呼吸。
他几次拿不住手机，最后还是跪在地上，手指垂下来，拨通了急救电话：“喂？你好，这里有人被刀刺了，一直流血……那个…救护车……”
电话那边的护士站说：“啊，没事没事，您别紧张，半兽状态的愈合能力很强的，几个小时就会大致愈合，一周之内就会完全恢复原样的。”
“不是，现在情况是……”姜然还没说完，对面的护士就立马结束了这个电话：“好的，祝您生活愉快。”
“……人类体是真的会死掉的。”姜然跪在地上，用额头贴着弟弟凉凉的额头，感到焦急又无助。
不能放弃啊，姜然起身又拨通了另一个医院的急诊电话。
情况都是一样的。
他看着自己的电话，大致明白了问题的原因。
自己的电话号码太长了，表示身份的低微，医院不愿意惹这个麻烦。
“怎么办呢……”姜然把弟弟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手中，他本来热热的手心也变得这么冷。
他看着姜冉的手已经有一点点在变透明。
“不，不要。”他把弟弟的手塞进自己胸口的外套里面，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让他稍微好起来一些。
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一句话。
是那只猞猁的声音：“我们住在楼顶，有机会的话……”
猞猁，猞猁！他的电话也许可以救弟弟！
姜然顾不上一切，把小冉背在了背上，沿着螺旋楼梯往上跑。
顶楼，顶楼……背上的弟弟变得轻飘飘的，生命已经流失了大半，必须要快。
“好累，昨天又没睡好，我现在浑身疼。”陆任之瘫在地摊上，用大爪子玩着那把复制品的钥匙。
施望野的状态也差不多，耳朵耷拉着趴在地上，昏昏欲睡。
陆任之用尾巴扫扫他：“哎，你说，咱们这几天要不要再去一次？没准会有新发现。”
“再说吧，有点困了……”施望野把自己抻成长长一条，准备就以这样一条的状态睡个傍晚觉。
“有人在吗！开门！”姜然背着弟弟，只能用脚踹门。
“我天哪……这谁这么不懂事？”陆任之睁开一只眼睛，踹了踹施望野，“去开门。”
“废物，开个门都要把你大爷踹醒。”施望野打着哈欠，打开了门。
他被眼前的状况吓到了。
“小陆，小陆！你快来！”施望野大喊着，把姜然扶了进来。
陆任之看了一眼立马跑了过去：“这怎么回事？！”
他把姜冉抱下来，十分小心地先放在地毯上，让他能够躺平。
“他，你们……你们先救救他！”姜然已经急得说不出话了，他看着弟弟的手，手指尖已经透明到快要看不见了，按这样下去的话，他很快就会变回金鱼的真身，然后迅速死掉的。
陆任之着急的打了施望野一拳：“愣着干嘛！你背上他，一起去找641！”
“哦！对！”施望野变成猞猁，伏在地上，对姜然说：“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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