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了。”姜然坐在了施望野的背上。
陆任之则背着姜冉,越出了窗户。
“抓紧!”施望野对着姜然吼了一声,就也随着陆任之的方向跑去。
陆任之能明显感觉到,姜冉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飘飘,他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了黑市。
“哐哐哐——”c641被骤然惊醒,他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陆任之变回人形,扒着卷闸门缝往里喊:“641!是我!快开门!有条金鱼快不行了!”
“没事的小冉,你会没事的……”姜然的手心涔涔冒汗,他紧紧地抓着弟弟的衣襟,和施望野一起扶着他。
C641听到“病人”两个字,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卷闸锁头。
“怎么回事……天呐。”他看到姜冉胸口深深的血窟窿,吓了一跳,连忙跑到配药室里找药物和紧急处理的用品。
陆任之气喘吁吁地把卷闸拉到顶:“快进来。”
他指挥着姜然和施望野把姜冉放在病床上,然后就进了药剂室,看着c641忙中有序地碾碎基础材料,调配着外用药。
“血已经不怎么流了,脸色特别不好,呼吸也弱。”陆任之说。
“看来一会还得打一针强心剂……”c641端着一盘子药品跑了出去。
他剪开伤口周围的衣服,简单做了清洗,然后把淡淡绿色的药粉一点点涂在姜冉的胸口上,然后才把起了脉。
“医生,我弟弟怎么样?”姜然看着他半天没讲话,焦急地问。
“不用太着急。”C641把姜冉的手放了回去,说,“失血过多,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呼……”姜然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面。
“不过呢……”c641有点担心地看着他,“这孩子失鳔了,外伤伤了肺部。”
姜然又立马回到了快要晕倒的边缘。
施望野扶着他,赶紧问:“这个’失鳔’严不严重?什么病?”
“有的鱼会死……”c641慢吞吞地说,“不过呢……他这个不严重。”
陆任之拍拍641的肩膀:“刘四幺医生,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差点把他哥也给吓过去了。”
“抱歉啊……我还没完全醒过来,反应就比较慢……”c641拉下口罩,露出了一个“只要能让我睡觉剩下的什么都无所谓”的微笑。
“那我们要做点什么?”姜然把跳到嗓子眼的心咽了回去,看着弟弟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点,依旧满脸担心。
“也没什么特别要做的。”c641说,“你们要让他静养休息,现在还昏迷着,估计也要好几个小时后才能醒。”
“好,好。”姜然直接坐在了旁边,盯着弟弟的情况。
“小陆过来,帮我拿点东西。”c641把陆任之叫走了。
他们站在药剂室的最里侧,c641特意把帘子拉了起来。
“怎么了?刚才我看你的表情就不太对。”陆任之小声地问,“是他的情况有什么不对的吗?”
C641眼神很担心:“我刚才给那孩子把脉,他郁脉全是结,我这辈子还没摸过这种,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情,或者遭遇严重的打击……”
“嗯,再就是,他的内脏旧损伤很严重,激素也全乱了,按理说这么年轻,不应该这样的……”c641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么会这样……”陆任之感到很震惊,“这要怎么办?”
“不好办,我最近看一本整体医学的书,有类似的案例,重抑重焦虑,身边的人,甚至医生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最后还得靠他自己走出来。”c641掀开帘子的一角,看了看。
“我要说的大概就这些。”他默默把帘子挂回原位,“你朋友吗?那是他哥哥?”
“嗯,算是吧。”陆任之叹了口气,帮c641推着一个药水架,跟着他走了出去。
他想了想,凑到c641耳边。小声地说:“你帮他哥哥也把把脉看看可以吗?”
“当然。”c641点点头,“先把针打上,观察时间给你们挨个把一遍都够。”
他帮姜冉打上了补血的药水,把药水流速调的很慢。
“孩子们谁先来,挨个把脉。”c641把脖子上的听诊器和手套口罩都除去了,看起来反而更像老中医。
施望野看着姜然依旧满眼担心地看着看着姜冉,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便自告奋勇:“我来,帮我看看最近有没有毛球症。”
“你一看就没啥事……”c641捏了一会,“毛球症也没有,健康的人,注意早睡啊。”
“嘿,他居然能摸出来我睡觉晚。”施望野拍了拍姜然的肩膀,“你也去试试吧,小冉应该没事情了,让他休息会吧。”
“行吧。”姜然看着打上针以后,姜冉的脸色好像确实有点好转,就恋恋不舍地坐在了c641的对面,撸起袖子放在垫子上。
刚接触到垫子,他立马意识到不对,连忙把袖子拉下去,盖住手臂上的细伤。
C641就好像视而不见,他帮姜然按了按脉门。
陆任之大致能读出来刘医生的表情。
姜然和姜冉真的是兄弟,甚至就连心理上的受伤程度都是一模一样。
他们静静地在诊室等着药水打完,医生拔下了针,“明天早上再上药就行,你们也休息休息,旁边病床、沙发,对付一下。”
他说着就变回了小白鼠的形态,蹭蹭蹭地爬到了自己的亚克力饲养箱里睡觉。
施望野看了看旁边能躺的地方,扯了扯陆任之的袖子,小声说:“咱俩在沙发上靠一会吧,反正一会就又到起床时间了。”
“行。”陆任之靠到了沙发上,眯起了眼睛。
“姜然,你也休息会吧,明天还要照顾弟弟的,别自己先熬不住了。”施望野指了指旁边的病床,然后和陆任之一起靠在了沙发上,合上眼睛。
“谢谢你们……”姜然坐在那张病床上,看了看小店诊所里其他的人,眼睛酸酸的。
“谢啥,应该的。”陆任之摆摆手。
姜然看了看墙面,起身关掉了灯,回到原位,低着头,在病床上坐着,继续无声守候着弟弟。
刚才的慌乱心境逐渐过去,他的眼前又回忆起了那个黑衣人的身影。
第一次见面时,狮子叫他“老四”,就是他把小冉害成这样的。
他越想越悔,当时怎么没能起来把阻止他带走小冉呢?让弟弟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小小的诊室里越黑越静,姜然就越是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力。
他没有躺下,只是伏在弟弟床头浅眠了一小会,睡醒发现还没睡上一小时。
姜然把姜冉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小冉,哥哥也想让你自由自在的生活……”
胡思乱想到天微亮,姜然看到陆任之先睁开了眼睛,他们对视了一下,陆任之对他做了一个“出去聊”的手势,他点点头,跟了上去。
轻轻地关上店门没发出什么声音,陆任之随着他的速度走的很慢。
他问姜然:“你们最近还好吗?初中以后就没再见了。”
姜然特别感谢他没直接问昨晚的事情,那样他简直没法说出口。
“一般,就是虚度时光。”姜然轻轻地说。
“当时不是说要回老家吗?”陆任之问,“也没和大家讲,你们的老家到底在哪。”
姜然轻飘飘地说:“其实不是,是……立功哥把我们留下了。”
“留下……”陆任之反刍着这个词,又问,“那你们在这边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帮他……陪客户。”姜然这样子说出来,对他已经是极限了。
陆任之这时显然没能理解:“啊?没继续上学吗?”
“没时间上学了,就……反正就是没时间,也没精力。”姜然不再多说什么。
陆任之也不问了:“好吧,咱们去买些早点,旁边市场有个粥铺,可以等小冉醒了给他喝。”
“嗯。”姜然闷闷的,跟着他往前走。
俩人拎了经典包子油条豆浆粥回了诊室,正分着,姜冉的位置传来了弱弱的说话声。
“真丢人,闻到饭味就醒。”姜然笑着吸了吸鼻子,端着粥过来喂他。
“有没有觉得好点?”c641单手拎着油条过来,另一只干净手给姜冉重新把上了脉。
姜冉看着他淡蓝色的皮肤,眨了眨眼睛:“您是?医生?”
“算是吧。”c641把他的手放回床上,“基本上没事了,多休息。”
这时候,姜冉才注意到周围从未见过的环境,他看着陌生的一切,问,“哥,这是哪?”
“药店?诊所?大概就是个治病的地儿。”姜然极有耐心地一口口吹温了喂他,“你多吃点吧,昨天昏迷了一宿,担心死。
“真的吗?我都不记得了……”姜冉乖乖地喝着粥。
吃过饭,c641又帮姜冉换过药、包上厚厚的纱布,并叮嘱了很多注意事项,他们才一起离开。
“这居然在外面,真是不可思议啊。”姜冉被哥哥和施望野两个人架着,慢慢地往黑市门口走。
“说梦话呢,在所里哪有药,全都得得感谢他们。”姜然依旧很担心,生怕扯到了小冉的伤口。
“那咱们怎么出来的?”姜冉又问。
他们一行人出了黑市。
陆任之对姜冉说:“现在就给你展示一下。”
说着就变成了长江七号载人雪豹,浑身都是毛茸茸的。
施望野变成了类似配色的猞猁:“来吧,就随便坐,我们俩速度一样快。”
“要不要脸你,还咱俩速度一样快?”陆任之用爪子使劲拍了拍施望野,“跟你比掉档次,拉倒吧。”
姜冉看了看,自己慢慢地走到了施望野旁边:“那我还是……坐慢一点儿的吧。”
施望野无语:“他说啥你就信。”
姜然看着他们笑笑,坐了上去,抓紧了陆任之豹豹的背毛。
“出发出发!”陆任之立马加快速度往回跑,“这回过瘾!”
“上来吧,你也抓紧,不过我不会太快。”施望野驮上姜冉,中匀速地往戒同所的方向跑去。
陆任之帅气地翻过了窗户,进了他的小阁楼,随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计时器,他非要看看施望野会比他慢上多少。
姜然就蹲在他旁边陪他一起看着。
“行了,没必要再看,超过十分钟,我走都比他快……”陆任之收了手机看到姜然,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回屋习惯了,忘了还带个你。”
“没事。”姜然对他淡淡地笑了。
陆任之在饮料柜拿了两瓶常温,又在冰箱拿了两瓶冰的饮料放茶几上:“喝水。”
“谢谢。”姜然随便拿了一瓶喝。
“你们要是没别的事情,在这待会吧,中午我做饭。”陆任之翻了翻冰箱,菜是施望野昨天刚买的,很多很全。
“也行,我可以帮你。”姜然点点头。
“我们回来了!”施望野进了窗户,小心地把姜冉扶到了旁边。
陆任之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大哥,慢死了,二十分钟,毛毛虫都平安回来了。”
“这不是载着病号吗?你到底有没有心?”施望野从阁楼上飞跑了下来,在陆任之的膝盖上拍了一掌。
随后,爪子被他的裤子勾住了。
“求我。”陆任之憋着笑,低头看他。
“……”施望野耷拉着耳朵,“就挂着吧。”
“你还想丢多少人?”陆任之哈哈笑着,把施望野的大爪子从自己的裤子上摘了下来。
施望野跑到了沙发上趴着,尾巴也耷拉下来。
姜冉被姜然慢慢地扶了下来。
他走到施望野旁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小陆坏,别听他的,谢谢你载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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