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所爆出的事一件比一件听着让人惊悚,让人生气,琅亿这还没有交代完,再这么下去,都不晓得要如何收场。
惠戌帝终于明白,为什么秦宴徵要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带来朝堂了。
他不过是想要借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理由,把两个皇子一起架在底下都是油火的天秤上,叫自己在所有朝臣面前无法厚此薄彼。
这招实在是太狠,惠戌帝无奈的问秦宴徵,
“你这么做,就不怕玳倖在天之灵会对你寒心吗?”
“陛下,倘若今日换做玳倖,他会和臣是一样的做法,您信吗?”秦宴徵头未抬,但眼神很坚定。
惠戌帝当然相信,他的儿子他了解,若是玳倖还活着,又因为种种原因突然不能继任,遇到今天这样的局面,走投无路之下,也一定会用这样强硬的手段,来迫使自己放过皇甫琯伮。
他回身坐上高位,不甘却妥协的如了秦宴徵的愿,
“那个逆贼都怂恿你干了些什么?琅亿你一并都交代了吧,让诸位都听听,方便稍后能有个处置你的结果。”
“……父皇!”
皇甫琅亿的脸已经肿了,他自知在劫难逃,害怕的缩跪着,秦宴徵再次警告他,
“三皇子最好现在就自己说清楚,不然待会儿进了牢狱受审,可没人救你!”
“我说!我说!”皇甫琅亿匆忙爬起来跪正。
“那之后,我其实是想把姓宋的赶走的,可他对我装可怜,我一时心软,就把他晾在一边没去管他,他也安分了几日,像个普通的伴伴一样陪我吃喝玩乐,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居然问我后宅那么多美人,可有哪个是特别喜欢的,我、我就……”
皇甫琅亿瞄了一眼秦宴徵,又忙低下头,他既害怕又想报复,嘴角潜意识里有些不自觉的挑起来,兴奋的话音都开始打颤,他说,
“我就突然想起了江厌?!”
秦宴徵狠狠的攥住了轮椅扶手,这扶手若换成皇甫琅亿的脖子,恐怕现在已经被他捏断了。
“你、你这个……”江春寅气的上前几步,他指着皇甫琅亿,差点就将畜生二字骂了出来,离他不远的江玉笺一个箭步窜过去拽住他,他才猛的又把那俩字咽下去。
正旦那会儿,皇甫琅亿把江素书带到叠阑牌坊道闹了那么一出,被江春寅查到后硬压了下来,他当时实在气不过,跑到惠戌帝面前禀明一切。
惠戌帝却碍于皇后,轻描淡写的安慰了他几句,又赏了江素书一些赔礼,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未曾想隔了这么久,江素书和秦宴徵都定下来住到了一起,这个浪荡子还在打江素书的主意!
惠戌帝听了也气的不轻,咳了几下,安抚江春寅,
“江爱卿消消气,先让这个逆子把话说完。”
江春寅听言压下心头愤怒退回自己的位置,皇甫琅亿得罪者众多,个个都紧盯着他,好似群狼环绕,可他不得不继续。
“这不怪我,都是那姓宋的,要不是他提起,我也不会再想这茬!”
皇甫琅亿擦了一把汗,他刚才斗胆,只顾着刺激秦宴徵,压根没去想人家爹还站在旁边,接下来他说话便小心了一些。
“姓宋的知道我念着江厌?,就给我出主意,叫我趁着看惜嫘姐姐的功夫去江家找他,跟他多接触,可那次我根本就没见着人!”
这语气好像他还挺委屈,秦宴徵怒不可遏的扭头,牙齿挫的咯咯响。
“宴徵哥哥你别生气!我那次真没见着他,回来之后我就准备作罢的,结果那姓宋的得知惜嫘姐姐快要生了,非说她日子不对,说她孩子是太叔岦的,他逼着我回忆太叔岦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破绽,我想起来一些事就告诉了他。”
皇甫琅亿吓的抱住脑袋,抵着脚尖,膝盖在地上磨蹭着远离了秦宴徵一点,快速对秦宴徵解释,
“他后来让我把这事全权交于他,说要给我个大惊喜,是他写信给惜嫘姐姐,叫她去问高贵太叔岦的死因,说这样你们兄妹就会决裂,你就要倒霉,我就能得…得到江厌?了。”
“那他让人刺杀我,并且嫁祸给二皇子的事,你知道吗?”秦宴徵的眼神似要将他戳个对穿。
皇甫琅亿急忙撇清,“这我真的压根就不知!”
嚯!!!
垔都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对上了,可……秦宴薇的孩子竟然不是江素书的!!!
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往秦宴徵和江春寅两人那儿看去。
江玉笺就更是震惊,他不可置信的问江春寅,
“父亲!这是真的吗?”
孙子不是小儿子亲生的这件事,在这种情况下暴露,就算他再怎么解释遮掩,别人也不会相信,江春寅难堪的闭上眼睛,算是默认了。
只怕今日一过,太叔府就会来江家要孩子,忙来忙去,弄得伤的伤死的死,最后还是一场空!
众臣哑然,原来这都是他们对秦宴徵和江家的一场误会!
“陛下,看来所有的事情,都起因于这个姓宋的书生。”刘丙虔从一桩桩骇人事件中率先回过神,他强调到,
“但三皇子也罪不可恕,这些事全都是拜他放任,姓宋的才有机可乘,请陛下将他交于大理寺严审,看有无疏漏!”
“是这么个说法,那姓宋的背后一定还有人,不然他一个闲散书生没事搅这种局干什么?”兵部新任尚书接道。
“倘若这幕后还有主谋,今日二皇子可是万万动不得的。”刘丙虔突然跪下,
“臣恳请陛下三思,千万不要着了谋逆之人的道!”
众臣跟着齐齐跪地,“请陛下三思!”
皇甫琅亿一听还是要将他抓进大牢,都快吓尿了,趴在地上就开始哭嚎,
“父皇!我知道错了,你不能抓我呀,母后会伤心的,她…她会怪你的!”
“你住口!还敢拿你母后来糊弄!”惠戌帝斥责了皇甫琅亿,头疼的看着底下的众人。
他不想像个被人蒙昧的昏君一样,明知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对话,还要继续陪着他们演下去,于是他问秦宴徵,
“国师,现下这一幕,你可满意?”
“臣满不满意,还得看陛下最后的决定。”秦宴徵的威逼,直接到让人为他感到恐惧。
惠戌帝与他两厢对视,最终从心底败下阵,
“那便将二皇子与三皇子,分别幽禁于府邸,随时听候大理寺审讯,期间无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谢陛下成全!”秦宴徵于轮椅上抱拳躬身,给惠戌帝行礼。
底下朝臣睁大眼互瞪,不明白他们的陛下怎么就突然下了旨意。
“这是做何?”
“呃……我哪知道!”
“陛下就这么决定?那三皇子犯下的事不追究了?”那几代单传的大臣小声问旁边同僚。
他们的陛下这么一发话,不就是要放过的意思,那他们的那些孩子,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同僚回:“快些闭嘴吧!陛下一连死了太子和五位皇子他都认了,你回去用点劲儿,说不定能多生几个,省的几代单传了。”
……
关于两个让人恼火的皇子,就这么被轻拿轻放了,不过对他们的调查还在继续。
大理寺卿从前在蒯家得势时,就是和蒯家穿一条裤子的,他会维护皇甫琯伮是自然。
可琅亿就不一定了,他收容姓宋的逆贼,结果害死了大理寺卿的孙儿,人家不可能轻饶他。
至于他肖想江素书,导致秦宴薇和他决裂最后自杀,这个仇大理寺卿自会一并帮他报了。
秦宴徵没有多去关注这些,退朝后,就急匆匆回了秦家。
“蒯虎他们呢?”江素书在院门口迎上他,好奇的问。
他瞧瞧院里,没在一堆人中见着父亲母亲,便去捏了捏江素书的手,
“大理寺卿传他们兄弟去问话了,那些事与他们无关,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江素书也回头看了看,小声道,“那皇甫琯伮呢?”
“也无事,今日辛苦你了。”他放开江素书,让于护卫推着他进屋去。
秦宴薇的房间里,秦夫人母家亲眷和她一起在棺椁旁守着,她们时不时发出凄凉的哭声,秦沛嵘一脸悲容的盘坐在火盆边,偶尔丢进去几张冥钱,空若则在棺椁正前方跪坐,嘴里默默念着往生咒。
他靠近妹妹的棺椁,点了一炷香插到直接摆在地上的香炉里。
“父亲,对不起!”他再次道歉。
秦沛嵘从昨日起,就没在和他说过一句话,可秦夫人突然听见他的声音,顿时气愤激动的跑出来,对着他的肩背又锤又打。
她一边哭一边嚷,“你不是滚了吗,为什么还回来?你看看你哪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宴薇的尸骨未寒,你就跑去捞那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给我滚出去,别脏了我女儿的屋子!”
江素书心疼的上前将她拉开,扶回去交给亲眷,又急忙把秦宴徵弄出房间。
“父亲母亲正伤心,你还是别进去了。”江素书把秦宴徵推回他自己屋,这屋里已被收拾干净,昨天他们就歇过一夜。
“你先待着,我去外面招呼来人。”江素书正要出去,却被他拉住。
秦宴徵:“交给他们吧,外边热,你伤口发炎了,把衣裳脱了我再给你上一遍药。”
估计他是不愿意一个人待着,江素书只好留下,把药递给他后,挎掉右侧衣裳,露出半边肩膀背对着他,坐在杌子上方便让他给自己抹药。
秦宴徵慢慢揭掉纱布,挖出褐色膏状的药,轻轻涂抹在斜长红肿的剑伤上,抹完后他对着伤口呼了呼气。
“很疼吧?等晚些凉快一点了你先回去,好好养着,别过来了,我过几日惜嫘下葬了再回。”他道。
“不碍事的,我想陪着你。”江素书回头对他安慰的笑了一下。
“好。”
秦宴徵应声,剪了新的纱布要给江素书重新裹伤,江素书又转回去坐好。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给江素书弄疼了。
渐渐的,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江素书刚要问他怎么了,就听到了背后哽咽的哭声。
“厌?……厌?……”
他一声声唤着江素书的名字,仿佛整个天地寰宇,就只剩下江素书能给他慰藉。
“宴徵,别难过……”
江素书想要转身拥抱他,可却被他环着手臂紧紧箍在了怀里。
秦宴徵的脸颊贴着江素书的脖颈,泪水如雨一样,从眼睑直接滴落到江素书胸前的衣襟里。
两个人的伤心难以自禁,江素书偏过脸磨蹭着秦宴徵的前额,流下的泪水与他的混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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