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徵腿上的毡毯突然掉在了地上,江素书给他捡起来重新盖回去,却猛然间觉察出他在颤抖。
“宴徵……”
江素书担心的抓住秦宴徵的手,害怕他继续听下去会失控。
“无事。”秦宴徵语气还算镇定,他对苟五命令道,
“继续说。”
“是。”苟五对上他冰冷的眼神,连忙低下头继续交代,
“这事儿是蒯家计划于两年前,那时候宫内大总管高蟒因年事太高,得了陛下的准许告老还乡,却在回乡的半途中,被蒯向楼劫了。”
“他们为了方便时时威胁他的干儿子高贵,威逼高贵去给玳倖太子下毒,便将高蟒迷晕,塞到蒯家给皇甫琯伮挑的美人轿中,送进皇甫琯伮的后院里关了起来,后来皇甫琯伮当了太子,他又被偷偷挪去了东宫后殿。”
秦宴徵声音幽如黑洞,“还有呢?”
苟五试图邀功,“还有,高总管到现在还被锁在东宫良娣殿内,原先皇甫琯伮是要奴才把他给毒哑了的,但奴才不敢助纣为虐,所以就偷偷给了他解药。”
江素书突然想起来,他好像的确在梦境里见过这一幕。
“你做的很好,没了吗?”秦宴徵又问。
“有的,有!”苟五绞尽脑汁的抖落皇甫琯伮的罪行,
“后来皇甫琯伮为了防止三皇子影响他的太子位置,就让高贵去伺候他,三皇子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一点点学坏的。”
“还有一些二位都亲身经历过,大概也都清楚。”
“不过最近后宫的蓉妃娘娘殁了,可全是被皇甫琯伮逼的,他就是利用蓉妃娘娘的死,诬陷隆和堂的大夫,让他来给您下药的!”
“多谢你告知我这些。”秦宴徵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心间愤怒,才道,
“你既已投靠我,皇甫琯伮便不会放过你,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是!多谢国师搭救之恩。”苟五忙不迭的磕头道谢。
可是等江素书和秦宴徴一回他们自己院儿里,秦宴徵就对侍卫们吩咐,
“后屋里的太监企图诬陷太子要杀我,将他看管起来,随后听命处置。”
侍卫们震惊,连忙分了几人去后屋看守。
江素书把秦宴徴推回房,眼眶中续了半饷的泪水终于掉落下来,他哭着问,
“宴徵,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你挑出来的那些毒药呢?叫人研了,喂给苟五。”秦宴徴极力忍耐心中的不忿,靠在江素书的怀中痛苦道,
“厌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当然也想将皇甫琯伮杀之后快,但是我们不能这样做。”
江素书明白秦宴徴的意思,任何一个朝代的执掌人,都经不起一而再的翻腾,皇甫琯伮必须要完好的坐在那个位置上,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大郕。
但江素书好恨,他不甘心道:“可是宴徵,他这样害你,他还害死了玳倖,害死了太叔岦。”
“人都已经死了,再让他去陪葬也无用,我们让他从此乖乖听话就是了。”秦宴徵决定道。
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的苟五,翘着二郎腿,闲散的坐在太师椅上。
刚刚说了半天,他感觉有些口渴,正想叫外边儿的人给他上点茶水,屋门便被人打开,一个侍卫正合他意的端着茶水进来。
“公公,请用茶。”
“嗯!多谢!”
苟五接过侍卫递来的茶碗,打开盖子吹了吹,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又奇怪的看向依然站在他旁边的侍卫,
“你还有什么事吗?”
侍卫面无表情道,“于某无事,只是国师令于某盯着公公将这杯茶喝下去,公公快请吧。”
苟五顿时警惕的看了看手里的茶,问他,“国师什么意思?”
侍卫不回,依然催他:“公公请用吧!”
苟五放下茶碗,“我要见国师!”
侍卫见他不肯喝,于是对门外喊道,
“来人!喂他喝茶。”
门外守着的侍卫进来,很快将苟五拿住,他们在宫内,平时没少受这些没根儿太监的气,此时找到机会教训,当然不会放过苟五。
他们像逗狗一样吓唬了苟五一阵,苟五惊叫着他要见秦宴徵,可秦宴徵现在只想要他的尸体。
“快些!国师还等着。”于侍卫催到。
几个人连忙掰着苟五的嘴,把药给他灌了下去,苟五惊恐的扣着自己的喉咙,想把药吐出来,但已经于事无补。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瘫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身体变得僵直了。
于侍卫吩咐那几人,“找个东西来装上,收紧了,别让人看出来,国师一会儿要带进东宫交还给太子。”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国师说这个太监诬陷太子给他下药的事,看来八成是真的了,那国师现在这么狠,怕是要敲山震虎,警告太子收敛,那么这事就不能让陛下知道。
有人问,“大哥,我们要隐瞒不报吗?”
“国师为大郕而甘愿受屈,此等大义,你们说呢?”于侍卫反问,众人沉默。
虽然他也在为秦宴徵感到不值,但他多少能理解秦宴徵的苦心。
处理完苟五,于侍卫来到主院儿给秦宴徵复命,“国师,人已经收拾好了。”
“嗯。”秦宴徵应声后对江素书道,
“走吧,我们先去三皇子府一趟。”
江素书:“……”
三皇子府紧挨着皇宫西侧,与宫门御前街在一条道上。
他们到达的时候,皇甫琅亿与新进府的美人,正在前厅饮酒作乐,门房通报过后,他连忙让美人离开。
秦宴徵如今是国师,无论他伤没伤,乍然听见他来了府上,皇甫琅亿是非常惊慌的。
可见到秦宴徵时,皇甫琅亿眼神却亮了一下,倒不是因为秦宴徴是坐着进来的,而是江素书就站在秦宴徵身旁。
看着比上次在宫门里遇见时齐整的江素书,皇甫琅亿连忙吩咐奴才,
“别愣着呀!快点给宴徵哥哥和江郎中奉茶。”
“不用了,三皇子贵人事忙,现在估计也没心思跟我这残废多待。”秦宴徵闻到满室的脂粉味儿,皱着鼻子道,
“我是来问你要个人的。”
“谁啊?”皇甫琅亿惊讶,他这里还能有秦宴徵想要的人?
“他!”秦宴徵看向躲在屏风后鬼鬼祟祟的人。
“谁?”皇甫琅亿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却没看到是谁,他着急的跑到屏风后面,将高贵拎出来。
“你躲起来干嘛?”他问。
高贵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回避着问话。
皇甫琅亿大概知道秦宴徴是想找他这得力助手的麻烦,于是阴阳怪气的维护到,
“宴徵哥哥,他可是近身伺候我的,你把他要去了,我怎么办?”
秦宴徴很讨厌他这个样子,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到,
“你难道不知他是皇甫琯伮的人吗?”
“……”皇甫琅亿的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他气的颤抖的指着高贵尖叫,
“狗奴才!你说……你当真是皇甫琯伮的人?”
高贵没有作任何辩解,只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给他磕头哭喊着殿下恕罪。
皇甫琅亿对这个陪着他吃喝玩乐这么久的奴才,多少有些恻隐之心,于是强压着怒气,对秦宴徴道,
“我知道他是东宫出来的人,他不就是不愿意待在皇甫琯伮身边才来我这里的嘛,我不介意!”
“你不放人也行。”秦宴徴不再跟他废话,直接问高贵,
“高贵,我现在要去找皇甫琯伮要你干爹,我只问你肯不肯跟我走?”
高贵猛的抬起头,看来皇甫琯伮的所做所为已经暴露了,那么他给玳倖太子下毒的事呢?高贵的内心忐忑不安。
不过既然秦宴徴现在要去救他的干爹,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受皇甫琯伮的胁迫,待在三皇子身边了。
其实,皇甫琯伮让他来带坏三皇子简直是多余,三皇子根本就用不着别人勾带,他自己就会朝坏的学,高贵也不愿意再伺候他这种人。
“对不起,三皇子,奴才真的得走了。”他站起身道。
“你……”皇甫琅亿感受到了背叛,他气急败坏道,
“不行!你不能走!你若是要走……我就报官说你是逃奴!”
“殿下……奴才的鱼符,一直在东宫,还没交给您。”高贵提醒到。
“你当真要走?”皇甫琅亿无法,开始耍赖,
“那也行…那就把他留下来!”
江素书好笑的被他指着,这个狗屁皇子怕是要死了吧,敢当着秦宴徴的面儿要他。
秦宴徴变了脸色,连名带姓道,
“皇甫琅亿,你说你要留谁?”
“他……他!江素书!”皇甫琅亿哏着脖子。
“是我一直没工夫追究,厌葕生辰那日,欺负他的是你吧?”秦宴徴怒了。
皇甫琅亿还在继续找死,
“是我又怎样?我只是借他那张脸来看看,又没真的动他!”
“来人!”秦宴徴胸腔起伏剧烈,肋骨的断裂处隐隐作痛,他皱着眉吩咐侍卫,
“给我掌他的嘴!”
侍卫们犹豫着上前。
皇甫琅亿后退一步,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以前他皇兄还在世的时候,只要他不听话,皇兄就会吩咐人打他板子掌他嘴,秦宴徴每每都会在旁边看着,倒是让他全学去了。
“你敢!”皇甫琅亿虚张声势道,“我要告诉父皇母后,你打我!”
“那你去试试!”秦宴徴怒火冲天,
“陛下封我为国师时,当着朝上所有人宣过旨,让我教导皇室子嗣,你这么不成体统,我还教训不得?”
皇甫琅亿吓的无话可说。
江素书发现秦宴徴眉头紧蹙,弯下腰替他抚着胸口舒气,小声宽慰道,
“别生气了,你是不是胸口疼了?犯不着跟他一个没长全的小孩生气,又短又小的,我真看不上。”
皇甫琅亿耳尖的听到了,顿时瞪大眼,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江素书!”他大吼道,“是谁他妈的当时怂的又哭又叫,吵着闹着要回家的?”
“还能是谁?”江素书不要脸的刺激他道,
“当然是我了,你们那场景简直辣眼睛,毛儿都没长齐就学着人家乱来,还不许我为你们哀嚎几下?”
这下不仅是皇甫琅亿要被气的吐血了,就连秦宴徴也哑口无言的看着江素书。
从前他什么也不懂,总是一副害羞的模样,骗一骗就能糊弄过去,他是什么时候脸皮变得如此之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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