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瑜杰抱着一堆书,哐当打开门。
学术研究会有一批研究文献要拿给老师,但今天老师还有交流会要参加,于是老师发话让岑瑜杰先去研究会把文献拿回家,晚上再去交流会接他回家。
那些文献可不少,大大小小的书堆塞满了马车车厢。岑瑜杰拉着它们吭哧吭哧拉回了家门口,往屋子里叫唤:“北星——余北星!出来帮我搬东西!”
但是他叫了几声,屋里都没有人应声。
不应该,自从田明和程牧华来了之后,余北星就已经很少需要他亲自离开家出去跑腿了,即便不在屋子里也应该在花园里,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听不见自己大声叫他。
岑瑜杰把书堆放下,靠在门上喘口气,这些东西他一个人搬上二楼老师的书房可够呛。
“北星——田明——”
仍是无人回应。
岑瑜杰挠头,他走进屋子里,大厅里并没有人在。
他抬头看挂在门口的小黑板,田明和程牧华的名牌被翻了过来,表示他们不在家。
程牧华的行程他是知道的,今天是要回学校上课的日子,至于田明,应该是外出买东西了。
余北星的牌子没有翻过来,但余北星却没见到身影。
岑瑜杰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回应他。他只好自己先把文献都从马车上搬到屋里,先关上门。
而后,他正打算上三楼看看余北星在不在房间。
走到楼梯口时,冷不丁发现楼梯下有一块不寻常的阴影,原本放在楼梯底用来装饰的立柜和花瓶被挪开了,立柜所在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扇掀开的板门,隐约能看见里面是一道通往地下的楼梯道。
岑瑜杰在这里住了大半年,第一次知道这屋子还有地下室。
他本应该上楼找到余北星,问问他关于地下室的事情,但从今天叫唤余北星却无人回应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怪怪的。神使鬼差般,他选择自己下去看看。
沿着楼梯走到地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长廊,走廊很窄,仅能并行通过两个人左右。走廊尽头有一扇半开的门,借着里面透出来的光,岑瑜杰能看见门口站着半个人影。
他不知那边站着的是谁,也不敢出声叫,只得轻手轻脚走过去,而后发现门里站着的正是自己叫了半天都没回应的余北星。
屋里只有他没有别人,岑瑜杰松了口气,和他打招呼:“北星,你在这里……我在外面叫了你田明都没人回应,你这干嘛呢?”
但余北星仍是不回应他。
见他不说话,岑瑜杰走进屋里,这才发现了余北星正看什么看得入神。
借着余北星手里的烛光,这小小的房间一览无余,但朦胧的光影又让人看得不真切。角落里杂乱无章堆放着许多书籍,还有一些不知装着何物的瓶瓶罐罐,地板正中央正画着一个怪异的图案,看上去像奇怪的阵法,不知用途但让人莫名感到毛骨悚然。
而且自进来之后,就总能感受到阴冷的气息萦绕在自己周围。
岑瑜杰有些迷茫地看着这房间的布置,他轻轻叫余北星,但余北星好似已经丢了魂一样杵着,岑瑜杰又拍了他一下,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瑜杰……你回来了。”他声音里带着些颤抖。
“嗯,我刚回来,在外面叫了你好多声都没应,没想到你在这里。”
岑瑜杰环顾这个空间,脚步稍稍往门口的方向挪动,但显然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问:“这屋子怎么还有个地下室……老师都没说过,我都不知道。”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我在搞卫生的时候,发现楼梯下面的灰尘有奇怪的印子,像柜子被移动过的痕迹,所以我才挪开立柜,没想到会发现这些……”
“这是什么?”岑瑜杰看着房间中央的怪异图案,“这是谁画的?”
“……”
余北星没有回答,他欲言又止,但脸上还是困顿。
岑瑜杰踮着脚尖走进屋子,小心避开地上的怪异图案,靠近看看屋里角落的书籍和瓶罐,又回过身来看地上的法阵,正想蹲下去看个仔细时,余北星的喝声猛地响起:“不要碰!”
岑瑜杰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没动。
余北星收住了声后,像是做了极大抉择一样,他立在门口伸长手把岑瑜杰拉过来,不由分说把他带离房间后径直关上了门,“……你跟我来。”
岑瑜杰被他一前一后拉着,走上楼梯离开了地下室,方向一转就带他走上了二楼,并来到了老师的杂物间。
二楼基本上是只有老师在用,除了老师的卧室和会客室以外,还有两间书房,只不过有一个是老师经常呆的,另一个书房,按老师的说法是,用来放置旧书和一些用不到的文献,基本上当做杂物间用,所以大家都默认这里就是杂物间,包括老师在内,这个房间就是落灰的。
“北星,你要干嘛,这不是老师的杂物间吗,之前他说不给进的……”
岑瑜杰还想劝他不要随便进老师的房间,但余北星全然不听,他只顾急匆匆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一转,随即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东西虽然不比地下室的诡异,但细看之下一看就很不正常,阳光通过窗户透进房间,但这里的氛围却和地下室同样阴恻。
杂物间的三面墙都挂上了许多纸张,上面有许多像是手绘的阵法图片,还有很多看不懂的文字写成的字段,其中混杂着一些字迹看上去就是出自老师之手的纸片,上面写着一些结论和注意事项。
其中一面墙上还有一些看上去像从书上撕下来的插画,上面描绘着各种各样的人,形态可怖,而老师用笔将其与房间中的几个法阵图片连线到一起,像是表明了他们的因果关系,显而易见告诉进入房间的所有人,这些法阵会带来什么结果。
岑瑜杰自看见这些东西开始就愕然在地,他环视这三面墙上的所有东西,又回想起刚刚在地下室看见的**阵,这些事物之间必然有联系,但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他一时间还说不出来。
然而余北星面上的沉重仍未消散,他拉着岑瑜杰踏进这间诡异的屋子,随后把门关上,一把把岑瑜杰的身体调转方向,让他看到门上挂着的东西。
那是一幅覆盖了整扇门的画像,画像上是一位年轻女子,也许是画像的美术加工效果,女子显得容貌美丽,微笑的姿态让人感到舒心,像是能让人从刚才疯狂的景象中抽离出来,获得片刻的平静。
这幅画的右下角标注了日期,日期有开始日和结束日,之间相隔了21年。
如果这幅画所画的是一位真是存在过的女子,那就这个日期表明的来看,她已经去世了。
岑瑜杰看着这一大幅画,他侧头看向余北星,问道:“她是谁?”
余北星摇摇头:“我不认识她,但是……”他拿起了放在书桌上的一本笔记本,从中取出了一张照片,“这幅画像和这张照片上的女人应该是同一个人,她应该是和老师有关系,所以老师才会把她的照片和画像放在笔记本里。”
“老师已经结过婚了吗?或者是他的恋人?”
余北星又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我刚认识老师的时候也有问过一嘴,他否认过结婚的事情,说自己没有缘分。但是,瑜杰……你看这里。”
说着,他把笔记本翻到某一页,那里还夹着一张照片,然后直接把笔记本塞到岑瑜杰手里,像是自己已经不想再看第二次一样撇过头去,“……你自己看吧。”
岑瑜杰接过笔记本,首先看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大群人的合照,但大部分都是小孩子,唯一的两个年轻人就是老师和这位女子,余下还有一些老者。照片背后,写着拍摄日期与拍摄地点。
岑瑜杰印象中,老师从来没有提过这个日期前后发生过什么事,也没有说过自己在这个地方的经历,他看向余北星,余北星皱着眉头,这个反应想必是和他一样,他们都对这个时期的老师一无所知。
再往后翻看笔记,除了一些老师写下的教学笔记和生活记录外,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墨水已然开始有些发灰,看上去是当年写下的,已经过了好些年了。但翻到最后几页,上面却突然出现了新墨水痕迹的字迹,写着一些难以看懂的文字,随后是这样一句话。
“我一定要把你带回来。”
即便先前岑瑜杰对这些法阵的作用一头雾水,现在这一刻也全都明白了。
良久,他合上笔记本,放回桌上。
“也就是说,老师在研究这些东西,是为了把这个女人带回来。”
余北星终于点了点头:“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尽管余北星的用词很谨慎,但看到了这一切之后好像已经证明了,事实无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岑瑜杰一想到等下还要去接老师,就不知道脸上要摆什么表情。
“……这个事情,晚上一起开个会吧,叫上田明和牧华,看看他们对这件事有什么了解,商量一下要怎么办。”余北星环顾这个房间,叹了口气,“你等下是不是还要去接老师,先不要和他说我们的发现。”
岑瑜杰点点头:“我知道,先不跟他说。但是北星,你打算怎么办?”他走近一步,“这些东西看上去不像是正常的东西,你看那些法阵跟图片……像是一些魔法巫术之类的东西。”
“你信这个?”余北星反问。
“不是信不信,我是觉得老师研究得很深,地下室那个法阵看上去也不像是假的,笔记本上那句决心也不像是假的。”岑瑜杰踌躇着怎么讲,“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东西,但会不会有可能他要用这种魔法巫术把那个女人带回来?”
余北星没有回答。他多少明白岑瑜杰的意思。
见余北星没有接他的话,岑瑜杰干脆把话撕开了说:“北星,你知道我的意思,你也看得到墙上这些图片,这些连线,你看这里。”他拉着余北星让他看墙上那些图画文字,但余北星并不太情愿再把视线聚焦在那些东西上,“你就当我胡思乱想,我就是担心他为了达成目的,会做这种东西,会导致这种结果……你不可能想不到的啊!”
“也许只是老师的研究而已,也说不定……这些东西不都是骗人的东西吗。”
“什么?”岑瑜杰指着那些可怖的图画,“你看看这个,还有笔记本说的事情,你还是这么觉得吗?”
余北星不语。
岑瑜杰放下手,皱着眉问:“北星,你不是总是说,自己作为这里的管理者,你要保证大家的安全,你在我们每个人初到乍来的时候都有过观察,确认我们是好人才接纳我们,我是说,”他又顿了顿,又低了头:“你到底是站在这里那么多学生这一边,还是站在老师那一边?”
余北星回答:“这不是站谁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这些是假的,根本就不会发生……”
见他这样,岑瑜杰也不再多说了。
“……我等下还要去接老师,大概晚上才会回来。”岑瑜杰转头不看他,就要走出去,“你可以在晚上我们开会之前尽量找出老师并不想使用法阵的证据,或者使用了法阵也不会导致危险结果的证据……但是北星,你自己清楚得很。”
“还有,过了帮我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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