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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隐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断断续续:“我,我隐约听到……他们提到了……‘江南’、‘织造’、‘要紧的物证’、‘灭口’……还有……还有‘秦’字!”

秦彬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秦”字?是指他,还是指他那含冤而死的父亲?

“他们还说了什么?可曾听清?”秦彬急问,感觉自己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

云舒努力回忆着,声音带着哭腔:“听得不真切……好像……好像说江南那边有什么关键的证据……可能对……对公子您极为不利……李总管吩咐那小太监立刻出宫去禀报……禀报什么‘陆爷’……还再三叮嘱……要小心都察院那帮穷酸御史的眼睛……千万不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江南……物证……对我不利……陆爷(陆承恩)……都察院……

这些词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一起,指向一个清晰而恐怖的信号!周澹然让他看到那份弹劾李福安的奏折,绝非无意,很可能是一种……警告?

或者说,是一个让他看清自己已身处更大漩涡中心的暗示?

李福安在江南,是否与当年构陷父亲的弥天大罪有所牵连?如今东窗事发,陆承恩、李德全这些爪牙,为了自保,会不会急于将他这个唯一的“余孽”彻底清除,以绝后患?

一股透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原以为自己的处境已是深渊之底,未曾想,脚下并非实地,而是更深的、暗流汹涌的泥潭!

“公子,我们……我们该怎么办?他们……他们是不是要……”云舒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恐惧,后面的话已不敢说出口。

秦彬强迫自己从瞬间的惊骇中镇定下来。恐慌于事无补,只会加速灭亡。他深吸一口一口冰冷彻骨的空气,沉声道:“别慌,云舒!你冒险来报,已是大恩。”

“但此事太过凶险,你绝不可再涉其中!记住,从此刻起,你从未听过任何话,从未见过任何人,像往常一样做事,方能保全自身!”

“可是公子,您……”云舒哽咽。

“没有可是!”秦彬语气异常严厉地打断她,“听我的!保护好你自己,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快回去,小心脚下,就当今夜从未出过房门!”

云舒见他神色决绝,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最终只得含泪点头,低声道:“公子……您……千万保重……”话音未落,她已如同惊弓之鸟,迅速隐没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秦轻轻将窗纸重新按捺好,背靠着冰冷的土坯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轰鸣。云舒带来的信息,虽然模糊残缺,却如同散落的拼图中最关键的一块,将白日里周澹然的试探、那份江南织造的奏折,以及自身岌岌可危的处境,隐隐串联成一条令人胆寒的线索。

周澹然……这位心思深沉如海的年轻帝王,他究竟意欲何为?是觉得“养虎为患”的游戏玩到了尽头,还是想借他这把“刀”,去搅动朝堂下更深的污泥?

而他自己,在这各方势力倾轧的夹缝之中,如同狂涛中的一叶扁舟,又该如何才能觅得一线生机?

夜色深沉,寒意砭骨。秦彬坐在冰冷的黑暗中,目光却由最初的惊惶,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被动承受、引颈就戮的日子,或许真的该到头了。

即使前路是万丈悬崖,他也要在坠落之前,看清这局棋的走向。他必须活下去,不仅是为了昭雪沉冤,更是为了……不辜负那些暗中投来的、或许同样微弱的期待目光。

与紫禁城仅一墙之隔的瑞王府,今夜却是另一番天地。

虽已入深秋,府内却暖意融融,灯火璀璨如星汉倒泻。绕过几重抄手游廊,穿过月洞门,便是花木扶疏的内院。水榭歌台之上,一场精心排演的堂会正到酣处。

台上,当红的名伶声遏行云,水袖翩跹,演绎着杜丽娘游园惊梦的痴情幻境;台下,瑞王周沐宸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紫檀木嵌螺钿贵妃榻上,指尖悠然叩着节拍,看似沉醉于昆腔的婉转风流。

瑞王年届不惑,面容保养得极好,依稀可见周室皇族一脉相承的俊朗轮廓,只是较之御座上那位年轻帝王的锐利锋芒,他眉宇间更多了几分被岁月与闲适磨洗过的温润与慵懒。

一袭云纹绉纱便袍,松松系着玉带,更显其名士派头。

他手中把玩着一对已然盘出温润包浆的百年核桃,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似落在戏台,又似穿透了那锦绣帷幕,望向更遥不可及的虚空。

台下两侧,散坐着几位他素日笼络的清客文人与心腹属官,皆作陶醉状,时而低声品评词曲精妙,时而抚掌附和唱腔跌宕。

觥筹交错间,气氛融洽得近乎甜腻,唯有角落里侍立的几位老仆,低眉顺眼间,偶尔泄露出一丝与这风雅场合格格不入的谨慎与机警。

一出《惊梦》唱罢,角儿们袅袅娜娜躬身退下。余音绕梁之际,瑞王方才仿佛大梦初醒,轻轻击掌,嗓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慵懒与赞赏:“妙极!这‘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一句唱词,道尽世间繁华虚幻,人生际遇无常。赏!”

侍立一旁的管家连忙躬身应诺,捧着早已备下的金锞子碎步上台打赏。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应和的奉承之声,气氛愈加热络。

恰在此时,一位坐在下首、身着半旧青衫、面容清癯、目光却透着精明的中年文士,乃是瑞王府的首席幕僚沈文渊,他捋了捋颔下三缕长须,趁着斟酒的间隙,含笑望向瑞王,语带机锋道:“王爷,这杜丽娘因一梦而生情,为情而死,又因情而复生,虽是传奇话本,倒也暗合佛家‘一念三千’之妙谛。”

“却不知,如今那九重宫阙之内,近日可有什么引人遐思的‘新梦’旧影,可供我等俗人品咂?”

此言一出,在座诸人皆是心领神会。

瑞王虽赋闲在家,寄情丝竹书画,但对那高墙之内的大小动静,何曾有一日真正放下过关注?这看似随意的问话,实则将风花雪月引向了波谲云诡的朝局。

瑞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快、极淡的精光,快得让人以为是烛火摇曳造成的错觉。

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坐直了身子,端起面前那只润泽如玉的甜白釉酒盅,细细端详着盅内琥珀色的琼浆,仿佛在鉴赏一件稀世古玩。

良久,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深宫似海,梦影重重。有的梦,光怪陆离,不过是庸人自扰;有的梦,暗藏机锋,关乎前朝后宫的得失荣辱;还有的梦嘛……”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回杯中酒液,唇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玩味,“……看似平淡无奇,不过是一缕旧年尘埃,却或许牵系着一桩悬而未决的公案,引人探究,更……引人入胜啊。”

他虽未明指,但在场诸人哪个不是心思剔透之辈?“旧年尘埃”、“悬而未决的公案”,除了数年前那桩震动朝野、至今余波未平的秦岳叛国案,还有哪一桩能有如此分量,值得瑞王在此风雅场合,以如此含蓄又如此明确的方式提及?

另一位身着簇新宝蓝杭绸直裰、略显富态的官员立刻接口,他是吏部的一位郎中,早已暗中投靠瑞王:“王爷高见。只是旧梦难寻,真相更是扑朔迷离。听闻如今宫中,陛下对那‘旧梦’残留的一丝痕迹,似乎……颇有些异乎寻常的兴致,竟将其置于御前,朝夕相对。”

他指的,自然是周澹然将秦彬留在养心殿的近况。

瑞王轻轻晃动着杯中酒,看着那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度,淡淡道:“兴致所在,人皆有之。尤其是对那种看似卑微如尘、实则内里或许藏着不甘与韧性的东西。”

“陛下年轻,心高气傲,或许觉得将那点‘痕迹’放在眼前,既能时时警醒自身莫蹈覆辙,又能……如垂钓一般,或许能引出些藏在深水下的巨鳖狂蛟,亦未可知。”

他这话,看似在平静地分析周澹然的心态,实则已将秦彬比作了诱饵,暗示其可能成为搅动沉寂局面的关键棋子。

他顿了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投向厅外被灯火映照得光怪陆离的夜色,语气变得有些飘忽,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只是,这观梦之人,若太过投入,难保自己不会也成了梦中之人。更何况,我等在此看戏,又焉知自己不是别人戏台上的角色呢?”

这话语带双关,既点破了周澹然可能“玩火**”的风险,也暗示了在场众人乃至他自己,都在这天下大局的“戏”中,无人能真正超然物外。

一时间,花厅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丝竹余音袅袅,和着众人各怀心思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瑞王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他拿起酒壶,亲自为身旁的沈文渊斟满一杯,朗声道:“罢了罢了,戏文终究是戏文,聊博一粲而已。

世事如棋,亦需步步为营,耐心斟酌。来,文渊,诸位,莫负良辰美景,共饮此杯!接下来这出《霸王别姬》,才是英雄美人的千古绝唱,值得细细品味!”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举杯附和,谀词如潮,气氛重新变得喧闹热烈起来。但方才那番关于“旧梦”与“新戏”的对话,却如同投入静池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都漾开了深浅不一的涟漪。

瑞王周沐宸,依旧一副闲适名士的派头,欣赏着台上即将开始的慷慨悲歌,唯有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静谧的算计光芒。

他如同一只经验老到的猎手,蛰伏于暗处,耐心等待着深宫那场“大戏”拉开关键序幕的时刻,以便伺机而动,落下那枚足以影响全局的棋子。

养心殿内,时光在更漏滴答声中仿佛被无限拉长。经历了前番种种试探与暗流冲击,秦彬的心境反而淬炼出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非是麻木,而是一种将全部生命力内敛至极致后的枯槁。

他依旧每日如同精密仪器般,准时出现在御案之侧,履行着研墨宫人的职责。动作精准得毫厘不差,姿态恭顺得无可挑剔,神情淡漠得如同古寺深井的水面,映不出丝毫波澜。

对于周澹然时而投来的、含义莫测的目光,对于御案上那些可能暗藏机锋的奏折内容,他皆采取了一种“入眼不入心”的策略。

并非真的隔绝五感,而是将一切外界信息接收后,便迅速封存于内心深处那片冰封的荒原,不给予任何情感反馈或逻辑联想。

他不再耗费心神去揣测帝王心术的幽微曲折,那如同以蠡测海,徒劳且致命。

他只固守一点:做好眼前事,维持这具皮囊的生存。这种心态的调整,反而使他周身那种易于被捕捉的情绪波动几近于无,更像是一尊被时光遗忘在殿角的陶俑,沉默地见证着权力的运转。

周澹然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这种变化。

年轻的帝王并未表现出诧异或不满,相反,他探究的目光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困惑之色,如同水底暗涌,反而更明显了些。

他依旧会时而抛出一些试探性的问题,或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举动,但节奏似乎放缓了许多,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维持,或是……一种更耐心的观察。

这日,窗外天色灰蒙蒙的,似有雨意。殿内早早便点起了数十盏明烛,将偌大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却也衬得窗外愈发阴沉。

周澹然批阅奏折的间隙,似乎有些精神不济。

他放下那支批注了无数军国大事的朱笔,身体向后靠入龙椅宽大的椅背,闭上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按着两侧太阳穴,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疲惫阴影。

秦彬垂首而立,呼吸清浅。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双因长期劳作而骨节越发分明、带着细微伤痕与墨渍的手上,心神放空,只是在默数着殿外隐约传来的、规律的风铎声响。

忽然,周澹然睁开眼,并未看向秦彬,而是信手拿起了案头那本他时常翻阅用以解颐的《世说新语》。

书页已有些泛黄卷边,显是时常摩挲。他随意翻开一页,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上面的魏晋风流轶事,神情疏淡,似乎只是借此驱散倦意。

秦彬并未在意,继续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

然而,周澹然看了片刻,却忽然又伸出了手。

这一次,他拿起的并非寻常墨笔,而是那支方才批阅奏章、笔尖尚残留着些许鲜红朱砂的御笔!那抹象征着生杀予夺大权的浓烈色彩,在明晃晃的烛光下,刺目得令人心驚。

秦彬的眼角余光不可避免地被那一抹红色所牵引。他的心弦微微一紧,但长期训练出的定力让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静默。

周澹然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随意的慵懒。

他并未在奏折上落笔,而是将蘸着朱砂的笔尖,移向了那本摊开的《世说新语》的书页。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文字上,仿佛只是阅读时随手的圈点习惯。

笔尖在一个字上略作停顿。

然后,他手腕极轻地一动,在那个字上,画了一个小小的、浑圆的、鲜艳欲滴的朱红色圆圈。

那个字是——“隐”。

隐,藏也,匿也。隐于野,隐于市,隐于朝。与之前他指尖写下的“韫”字,意蕴相通,却更添了几分主动退避、蛰伏待机的意味。

这一个朱笔圈出的“隐”字,如同一点灼热的岩浆,骤然滴落在秦彬冰封的心湖之上。嗤啦一声,虽未立刻融化坚冰,却激起了剧烈的白雾与深层的震动。

周澹然为何要在此时,于此书此页,用朱笔圈出这个字?是心血来潮的笔墨游戏?是再次强调他需永远隐匿锋芒的警告?

还是……对他近日这种愈发“沉寂”状态的一种回应,一种只有他们二人能懂的、隐秘的交流?

巨大的惊疑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理智。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四肢,又迅速回流,留下一种虚脱般的冰冷。

他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用疼痛逼迫自己维持绝对的静止。

垂下的眼睫如同沉重的帷幕,掩盖了眼底翻腾的巨浪。研磨的动作,在那一刹那出现了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随即又以更强的意志力恢复,只是那墨锭与砚台摩擦的声音,较之先前,更轻,更缓,仿佛生怕惊扰了书页上那一点惊心动魄的红。

周澹然圈罢,并未端详那个字,亦未看向秦彬。他随手将朱笔搁回笔山,仿佛刚才不过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批阅间歇。

然后,他重新拿起那本《世说新语》,目光沉入字里行间,侧脸在烛光下显得平静无波。

然而,那本摊开的书,那个被朱砂圈出的“隐”字,就那样毫无遮掩地置于案头,与堆积如山的奏折并列,散发出一种诡异而强大的存在感。

它像一个鲜血淋漓的印记,一个来自权力顶峰的、含义模糊的指令,静静地躺在那里,灼烧着秦彬的感官。

秦彬的心,再也无法保持绝对的沉寂。那一点朱红,如同佛家所谓的“当头棒喝”,虽未直言,却蕴含着无穷的压力与暗示。

他依旧维持着形体的静止,但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已绷紧至极限,全力感知着御座方向任何一丝气息的流动,试图从那深海般的静默中,猜测出帝王真实的意图。这种无声的较量,已然超越了言语的范畴,进入了更深的、精神层面的对峙。

殿外的天色愈发阴沉,终于,淅淅沥沥的秋雨敲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而寂寥的声响。宫人悄无声息地进来,为烛台续上新的蜡烛,殿内重新被温暖的光晕充满。

周澹然终于合上了书本,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那本《世说新语》,掠过那个鲜红的圆圈,然后,似无意地扫过垂首肃立的秦彬,淡淡道:“今日就到此吧。明日宫中筹备中秋宴,李德全会安排你去帮忙。规矩些,莫要再惹是非。”

中秋宴?让他一个罪奴去参与宫宴筹备?这又是何种用意?秦彬心中念头飞转,但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恭顺应道:“是,奴婢谨记陛下教诲。”

周澹然不再多言,转身向内殿走去。

秦彬躬身送驾,直到那玄色的袍角消失在蟠龙屏风之后,他才缓缓直起身。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御案上那本摊开的书,那个朱笔圈出的“隐”字,在烛光下,红得触目惊心,如同心口一粒朱砂痣,又似一道无声的谶语。

隐……

他默默咀嚼着这个字的千钧重量,心中一片冰寒,却又从这极致的寒冷中,顽强地生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连自己都难以定义的悸动。

周澹然的举动愈发高深莫测,但这反复的、超越常规的试探与暗示本身,是否也意味着,这位看似掌控一切的年轻帝王,其内心并非铁板一块,亦有困惑、权衡,甚至……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明了的期待?

他收回目光,一步步退出养心殿。

秋雨带着寒意扑面而来,他裹紧了单薄的衣衫,走入那片烟雨迷蒙之中。前路依旧被浓雾笼罩,杀机四伏,但那个朱笔圈出的“隐”字,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磷火,清晰地指示了在绝对弱势下,唯一可能苟全乃至图谋后动的策略——更深地蛰伏,更耐心地等待,将所有的锋芒与意图,彻底隐没于这深宫的重重帘幕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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