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的三月,冬日的凛冽尚未完全褪去,但白昼已明显拉长。下午五点,夕阳的金辉斜斜地穿过易矜闻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在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计量经济学公式,指尖无意识地敲着键盘边缘,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是母亲的视频请求。
易矜闻叹了口气,认命地接通。屏幕上立刻出现母亲温柔含笑的脸。
“矜矜,吃饭了没?”
“妈,这才五点。刚下课回来,在看课件呢。”
“哦哦,学习重要,但也别太累。”岑诺惯例关心几句,话锋一转,带着点刻意的小心翼翼,“矜矜啊,秦阿姨刚给我打电话了。”
易矜闻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岑诺接着说:“她说屹存又去多伦多出差了,好像这次时间会长一点?大概要待两周吧。”
易矜闻面无表情:“哦。”
“你看啊,上次人家主动联系你,虽然……咳,方式可能有点生硬,但心意是好的嘛。”岑诺努力措辞,“这次既然又碰巧在一个地方,要不……一起吃个饭?上次无锡那顿饭,毕竟是他家请的。”
易矜闻扯了扯嘴角:“他会有时间和一个大学生吃饭?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我们这种小虾米,就不浪费人家宝贵时间了吧。”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那张万年冰山脸和那句冰冷的“无事勿扰”。
“哎呀,”岑诺嗔怪,“吃顿饭能耽误多久?再说了,屹存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你要是不好意思单独请,多叫几个同学朋友一起嘛!热热闹闹的,他总不好拒绝吧?或者你问问他,要不要带几个同事朋友一起来?这样也不尴尬。”
易矜闻内心疯狂吐槽:叫朋友?叫谁?跟朋友们怎么说?
“嗨,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爸妈朋友的儿子,斯坦福博士,人工智能大佬,性格嘛……嗯,就像你们实验室那台零下八十度的液氮罐”?
画面太“美”不敢想。
至于让他带同事朋友……易矜闻更觉得窒息。
想象一下,跟一群和他一样西装革履、眼神锐利、开口闭口都是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的精英坐在一起,她扮演一个乖巧礼貌的“世交妹妹”?饶了她吧!
“妈……”易矜闻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矜矜,”岑诺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恳求,“给秦阿姨一个面子?人家上次对你印象那么好,一直惦记着呢。就是一顿饭,啊?地点你挑个方便的,简单点就行。吃完你们各忙各的,也不影响什么。”
易矜闻看着母亲的眼睛,那句“我跟他气场八百丈不合”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太了解母亲了,这顿饭不请,秦阿姨那边过不去,母亲夹在中间也为难。而且,以母亲和秦阿姨的关系,这事估计没完没了。
“……行吧。”易矜闻认命,声音有气无力,“我问问。但他要没空就算了,真的!”
“好好好!”岑诺立刻眉开眼笑,“那你赶紧联系他啊,别拖!”
挂了视频,易矜闻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毯上,盯着天花板上那盏设计感十足的吊灯,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她点开微信,手指在那个备注为“装腔作势面瘫哥(勿扰版)”的深蓝色头像上悬停了足足一分钟。最终还是视死如归地点了进去,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戳戳点点,打出一行字,删掉,又打,再删……反复几次,终于憋出了一条在她看来已经非常“礼貌周全”、“理由充分”、“给对方留足拒绝余地”的信息:
225多爱我一点 :屹存哥,听说您又来多伦多了?我母亲让我尽下“地主之谊”,想请您吃顿便饭。您看您哪天方便?如果不方便或者时间冲突完全没关系,千万别勉强。
发送。
易矜闻把手机丢得远远的,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重新扑到电脑前,试图用艰深的经济模型麻痹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上的公式像扭曲的蝌蚪,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看吧,我就知道!”易矜闻心里那点微弱的侥幸开始膨胀,“他那么忙,肯定没空!或者看到了也懒得回!最好就是这样!”
她甚至开始构思如何向母亲“遗憾”地汇报:“妈,我发了,但屹存哥可能太忙了,没回复。估计是没时间,算了吧?”
然而,就在她几乎要说服自己时——
手机屏幕亮了。微信提示音清脆地响起。
易矜闻的心猛地一跳,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
装腔作势面瘫哥(勿扰版) :好。明晚七点。地点你定。发我。
简洁。明了。不容置疑。仿佛在批复一份等待他签字的文件。
靠!
易矜闻盯着那行字,眼睛瞪得溜圆。
好?
他居然说好?!
吃饭这种事你当客套话听听就算了,怎么还答应了?!
上次那条“无事勿扰”的短信是失忆了吗?!时间管理大师的原则呢?!冗余考量呢?!
易矜闻内心的小人疯狂咆哮。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被“套路”的憋闷感瞬间淹没了她。她手指颤抖着,飞快地打字,试图做最后的补救:
225多爱我一点 :屹存哥,是这样的。怕你一个人吃饭拘谨,你看要不要我再叫几个朋友一起?或者你方便的话,带几个同事朋友一起也行?这样热闹点!
发送。
这次回复得异常快。
装腔作势面瘫哥(勿扰版) :不用。人多吵。
易矜闻不死心:
225多爱我一点 :真的没关系!我朋友都很nice的!或者你同事……
装腔作势面瘫哥(勿扰版) :他们忙。就我们。
她看着“就我们”那三个字,感觉一阵眩晕。
孤男寡女,单独吃饭?
对象还是许屹存?
这画面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
225多爱我一点 :哦……那好吧。那地点我找好了发你?
装腔作势面瘫哥(勿扰版) :嗯。
对话终结。干脆利落得让易矜闻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她瘫坐回去,生无可恋。半晌,才认命地打开地图软件,开始搜索多伦多downtown适合“商务便餐”且“看起来不便宜但也不至于让她破产”的餐厅。
最终地点:King Street West一家口碑不错的现代融合料理餐厅,环境雅致,灯光柔和,座位间距足够,不至于太吵,也避免了过度暧昧的氛围——至少易矜闻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她把餐厅名字、地址和时间发给了许屹存。
装腔作势面瘫哥(勿扰版) :ok
再无下文。
[King Street West]
易矜闻提前十五分钟到了餐厅。她选了件不会出错也绝不引人遐想的烟灰色高领针织衫,搭配黑色直筒裤和平底短靴,长发松松挽起,脸上只化了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妆。整个人透着一种“我只是来完成任务的”疏离感。
服务生是个笑容阳光的白人小哥,引她到预订的靠窗位置。
“Would you like something to drink? We have an excellent cocktail list, or perhaps sparkling water?(您先点些喝的吗?我们有很棒的鸡尾酒单,或者来点气泡水?)” 小哥热情地递上酒水单。
“Sparkling water, please. With lemon.(气泡水就好,加柠檬。)” 易矜闻礼貌地笑笑,目光却忍不住瞟向门口。心里默念:千万别迟到,速战速决。
六点五十九分,餐厅的玻璃门被推开。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准时出现。
许屹存依旧是一身深色系——炭灰色羊绒西装外套,内搭黑色高领羊绒衫,衬得他肩线平直,身形挺拔。他没有四处张望,目光精准地扫向易矜闻所在的角落,然后迈步走来。冬夜的寒气似乎被他隔绝在外,只带来一丝清冽的雪松与皮革混合的淡香。
他走到桌边,目光在易矜闻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抱歉,久等?” 语调是惯常的平稳,听不出是真抱歉还是客套。
“没有,我也刚到。”同样公式化地回应。
许屹存脱下外套,递给适时走来的服务生。他里面那件黑色羊绒衫的质地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贴合着他结实却不夸张的身形。他坐下,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Good evening, sir. May I take your coat?(晚上好先生,需要帮您收外套吗?)” 服务生接过。
“Thanks.” 许屹存的声音低沉悦耳。
服务生又看向易矜闻:“And for you, miss?(您需要吗?)”
“I’m fine, thanks.(不用了,谢谢。)” 易矜闻摇摇头。她只穿了针织衫,室内温度刚好。
点餐环节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进行。
服务生热情地介绍着当日的特色菜和主厨推荐。易矜闻听得有点心不在焉,只想快点结束。她随意翻着菜单,点了一份看起来分量适中、价格也还好的香煎海鲈鱼配时蔬。
许屹存则看得非常仔细。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菜单上的法文和英文,偶尔会就食材的产地或烹饪方式向服务生提出一两个问题,语气冷静清晰。
服务生离开后,气氛再次陷入冰点。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多伦多downtown璀璨的夜景,车流如织,霓虹闪烁。窗内,只有刀叉偶尔碰到瓷盘的轻微声响。
易矜闻如坐针毡。她低头专注地切着盘子里的鱼。她感觉许屹存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她身上,那目光没有任何温度,更像是在观察某种样本。
不行,太尴尬了!得说点什么!
“咳,”易矜闻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多伦多……最近天气还行?比北京暖和点吧?”
问完她就想咬舌头。
这什么破话题!
许屹存闻言,抬了下眼皮,目光掠过窗外:“暖气系统完善,挺好。” 他叉起一块鸭肉,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咀嚼的动作都透着一丝不苟的优雅。
这回答……够敷衍了。
她决定换个方向:“这次出出差项目还顺利?”
她记得他好像是什么人工智能项目。
“阶段性推进中。涉及一些数据清洗和模型优化的瓶颈。” 许屹存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斯文,“北美这边的数据合规要求比国内更繁琐,增加了时间成本。”
“哦……这样啊。” 易矜闻干巴巴地应着。
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又不懂你的AI模型。
她低头喝了口水,试图掩饰尴尬。
许屹存看着她明显接不上话的样子,深邃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
挺好玩。
“你,”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点,“在派出所那次,为什么坚持要报警?验伤、调监控、走流程,时间成本很高,结果也只是行政拘留和赔偿。”
她放下刀叉,身体微微前倾:“因为我的朋友受到了伤害,身体上的、精神上的。我觉得这时候计算所谓的时间成本不必要。”
许屹存静静地看着她。餐厅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分明的轮廓。他冰封般的表情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他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流露出易矜闻预想中的嘲讽或厌烦。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易矜闻以为他又要用那种冰冷的逻辑把她噎回去时,他却开口了,语气是罕见的、近乎平和的探讨:
“从法律程序角度看,你的处理方式效率很高,目标明确。取证及时,诉求清晰。”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我当时的判断,基于环境噪音和普遍经验,认为纠缠会增加不必要的变量和风险。但你的坚持,证明在特定情境下,追求程序正义的结果是值得投入的。”
易矜闻愣住了。
她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没有来,等来的却是……肯定?
虽然这肯定包裹在他那套“程序正义”、“变量风险”、“投入产出”的理性分析框架里,显得不近人情,但确确实实,他没有否定她的做法本身。
这反而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准备好的反击炮弹卡在了炮膛里。
“当然,”许屹存话锋一转,又恢复了他那惯常的、带着点疏离感的理性,“如果是我,可能会选择更直接有效的方式当场解决,避免后续冗长的程序消耗。但那是我的方式。”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重新落回易矜闻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的方式,有你的道理。”
易矜闻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这顿饭吃得比易矜闻想象中还要累。心累。
她只能低头,用力戳了戳盘子里的鱼:“……谢谢屹存哥的分析。” 语气干巴巴的。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易矜闻埋头苦吃,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酷刑。许屹存也安静地享用着他的油封鸭,动作优雅。
服务生适时出现:“Have you saved room for dessert? Our chocolate fondant is quite popular tonight.(需要留点肚子尝尝甜点吗?今晚的熔岩巧克力蛋糕很受欢迎。)”
“Nope. Just the bill, please.(不了,结账吧。)” 易矜闻立刻抬头,抢在许屹存前面开口。她一秒都不想多待。
“This gentleman has already taken care of the bill.(这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服务生露出一个标准的商务笑容。
易矜闻怔了怔,转头看向许屹存。后者仿佛没听到,拿了外套站起身,冲易矜闻挑了挑眉,意思是:嗯?不走吗?
“Alright, thanks.”她对服务生说道。拿好东西,匆匆跟上许屹存的脚步。
“不是我请你吗?怎么你先付了?”易矜闻不是觉得这样不好,有人替自己结账,那可太好了!但是这就意味着她又多欠对方一个人情。
许屹存好像并不在意:“又不是不会再见面。等你假期里空了再请回来也不迟。”
易矜闻无语了。
还有下一次?!不要啊!
两人穿上外套,一前一后走出餐厅。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而且不是毛毛细雨,是哗啦啦的、冰冷急促的倾盆大雨。雨水砸在街道上,溅起大片水花,路灯和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寒风裹挟着湿气扑面而来,易矜闻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Damn! It’s pouring!” 旁边同样被堵在门口的情侣抱怨道。
易矜闻看着这架势,心里哀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来的时候是坐的streetcar,车站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这雨……跑过去肯定成落汤鸡。叫Uber?这种天气,又是市中心高峰时段,排队至少半小时起。
她拿出手机,点开叫车软件,屏幕上显示的预计等待时间果然是:35-45分钟。
她感觉今晚真是诸事不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站在她身侧半步远的许屹存,目光从她手机屏幕上那刺眼的等待时间上扫过。他忽然侧过头,声音穿透哗哗的雨声,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我的车在附近停车场。送你。”
不是询问,是陈述句。带着他惯有的、不容拒绝的平静。
易矜闻猛地转头看他。
雨幕中,他的侧脸在餐厅透出的灯光和街灯水汽的氤氲下,少了几分平日刀锋般的冷硬,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但那眼神,依旧是沉静的,仿佛在说一个再自然不过的解决方案。
“不……” 易矜闻下意识就想拒绝。跟他单独待在密闭的车厢里?比吃饭还可怕!
“这个时间,这个天气,公共交通和网约车都不现实。” 许屹存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或者你打算在这里等四十分钟?”
易矜闻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和手机屏幕上纹丝不动的排队数字,又感受了一下刺骨的寒风,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
继续在雨水里泡着?她又不傻!
她咬了咬牙,看了一眼许屹存那张在雨幕中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最终,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许屹存似乎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他拿出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后说:“车过来需要几分钟。在这里等。”
他往餐厅门口的雨檐下站了站,示意易矜闻也往里靠。两人并肩站在狭窄的避雨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混合了雨水泥土气息和淡淡雪松香的味道。
沉默再次降临,比在餐厅里更加粘稠。只有哗啦啦的雨声,敲打着地面,敲打着易矜闻紧绷的神经。她看着眼前密不透风的雨幕,感觉自己和旁边这座“冰山”一起,被困在了这个潮湿冰冷的夜晚。
几分钟后,两道明亮的车灯穿透雨幕,由远及近。一辆线条流畅、通体漆黑的轿车(或许是宾利,或许是劳斯莱斯,易矜闻对车标不太敏感,只觉得气势迫人)无声地滑到餐厅门口,精准地停下。
穿着制服的司机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小跑着下车,绕到他们面前,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Mr. Xu.”
许屹存对易矜闻做了个“请”的手势。
易矜闻看着那黑洞洞的、温暖干燥的车厢,又看了看外面冰冷肆虐的暴雨,深吸一口气,低头钻了进去。
许屹存随后坐进她旁边,“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瞬间,外面喧嚣的雨声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的敲打车顶的声音。车内空间宽敞,真皮座椅散发着好闻的味道,暖气开得恰到好处。但这突如其来的静谧和密闭,以及身边人强大而冰冷的存在感,让易矜闻瞬间屏住了呼吸。
司机回到驾驶位,声音透过隔板传来:“Destination, sir? ”
许屹存转头看看易矜闻,她报出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车子平稳地驶入雨幕中的多伦多街道。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片水帘,映出外面模糊扭曲的城市光影。
车是公司的哈,咱男主也没富到那种程度,阿巴阿巴……
私人专车?只是留子被公交车上的瘾君子恶心吐前的幻想罢了[裂开]
(女主微信为啥改名了?因为在修STA225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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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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