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尔正准备开口时余光就瞥见了附近在不知不觉间多了起来的佣人,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那这样,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要知道,戈薇妮庄园里,十米一监控,佣人随处可见,到处是维森特的耳眼。他们不清楚维森特究竟在这座庄园里布了多大的网,总之,在这里讨论秘密,是不合适的。
延魁也发觉了异样,心照不宣地朝对方靠近了一些,他低声问道:“去哪里?”
“不知道延先生喜不喜欢喝鸡尾酒?”涅尔笑问道,伸手折平延魁的衬衫衣领时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他锁骨的轮廓,“四十分钟后,在庄园门口等我,记得别穿西装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话说完,涅尔就走了,他似乎心情不错,看见有鸟停在树枝上时还冲着小鸟吹了两声口哨。
穿过松林,涅尔碰见在湖边赏鱼的米娅和菲奥娜,他沉思几秒后走了过去。
“姐姐,佣人给诺拉做了好吃的焦糖布丁,不去尝尝吗?”涅尔冲湖边的两人扬声喊道,痞里痞气地捡了块石子扔向湖面。他没发挥好,石子在水面点出六个圆圈后就沉入湖底,把围聚在石壁边的鱼群惊得四散开,瞬间就跑没了影。
菲奥娜立马回过头来,不耐烦地“嘁”了一声,冲他怒斥道:“谁要吃那玩意儿,你没看到我在喂鱼吗?把我的鱼都吓走了!赶紧滚开!”
涅尔撇撇嘴,一幅不关我事的样子:“啊,这样啊,可能那鱼不太喜欢姐姐你喂的食,你说对吗?米娅姐姐?”
一旁的米娅倒是很云淡风轻,她说:“这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鱼。”
涅尔又转看向菲奥娜,坏笑道:“那这就不能怪我咯。”
这下菲奥娜更恼了,仇视地打量着涅尔,眼神直直刺向他,“你很闲对不对?”她凶狠地警告道,“你忘了上一次我是怎么让你被关禁闭的吗?”
涅尔的脸冷下来,缓缓走向菲奥娜,一步一逼近,“太长时间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不过前几天的事我还有点印象,”他似笑非笑道,“姐姐,那晚我在Fresas酒吧和朋友喝酒,忽然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你知道的,人喝了酒是会有点神智不清的,那人被我打得半死,估计最近都不会来烦我了,”他顿了顿,“嘶”了一声,“只是那晚我好像看到了你也在Fresas酒吧,我还以为你是来抓我去父亲面前告状的呢?这样我就又会被关禁闭室了,可是你既然没有诶,那你是在那做什么呢?”
“你看错了!那根本就不是我。”菲奥娜没回答他的问题,眼神闪躲着。
涅尔又凑近了些,他的眼神落在菲奥娜锁骨之间的项链上,说道:“是吗?可我看见那个人戴了和你一样的项链,我记得你最爱戴这条绿玛瑙项链了。”
菲奥娜喘出的气打在涅尔脖颈上,她慌了神,手抱在胸前端起了些气势来,“我哪知道你的,那种低级的酒吧你认为我会去吗?那晚上我根本就不在圣市!还是爸爸说家里要来客人我才回来的。”她使了蛮力将涅尔推远了些,“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离我远点!”
一旁看热闹的米娅冷眼一收,转头走了。这两个人都是疯子,她的事很多,无暇参与他们的纠葛。
忽然被推开的涅尔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子,余光看着米娅走远,他扮作无辜地说道:“噢,不在就不在嘛,我又没说什么。”
“哼,你还是多珍惜珍惜自己不被关紧闭的时间吧,少在这里碍我的眼!”菲奥娜甩给她这么一句后就嗔怒着走了,鱼塘边安静下来,只剩涅尔一人。
“好吧,再见,姐姐们。”涅尔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转身看着被夜灯照亮的湖面,他把一旁菲奥娜未撒完的饵料倒了三五颗进去,瞬间又围过来不少鱼争抢着这为数不多的食。他就这样恶趣味地朝水里一点点撒食,每次撒食都给的不多,他看着鱼儿们为争一口粮而挤破脑袋地疯抢,觉得好玩、有趣。被圈养起来的鱼其实和人一样,想要吃饱,就只能靠抢。
涅尔不喜欢戴表,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回房换了一身衣服拿起两把车钥匙就出了门。几分钟后他把车开到庄园侧门处停下,下车时手里拎着两串糖葫芦,他抬头看过去,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比他早到几分钟的延魁,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给延魁扔了一把车钥匙。
“延先生,你来开吧,我糖葫芦还没吃完。”涅尔笑得潇洒,和几十分钟前言语带刺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不是你带我去吗?”延魁回问道。
“是啊,我给你导航嘛。”涅尔嗦了一颗糖葫芦糊弄道,秦翠翠做的糖葫芦好吃,糖壳薄脆,不会粘牙,他可不想浪费,于是就不管不顾地上了副驾驶位,伸出脑袋朝外面的人招呼着,“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不多时,一辆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行驶进圣市郊外最热闹的一条街上。
导航显示快要到达目的地时,坐在副驾驶的涅尔悠哉地拍起马屁:“延先生开车的时候真帅气。”
“涅尔先生要是不忙着吃糖葫芦,倒是也可以来帅气一下。”延魁一本正经道,被涅尔这流氓的嘴脸彻底折服。
今晚他没有特意打扮,涅尔让他不要穿西装,他便给自己搭了一套浅灰色的常服,不加任何配饰,但也显得整个人优雅贵气。
“我就不了,我不开车也帅的。”涅尔无赖地笑道,他关了导航,忽然正经起来:“接下来左转,往前开两百米,进第二个小道。”
“嗯?”
涅尔欣赏着车内后视镜里那张帅脸:“别怀疑我,只待你要做大事,我不会带你乱来的。”
延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就要接近目的地了涅尔还要岔道转一圈,这和刚刚导航上的路线明显不符,不过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已经跟了他们一路的黑车,他也就没多问什么话。车灯一打,迅速驶入了左转车道。
将车停到一个巷道后,涅尔带着延魁绕回正街上,径直走进了一家叫做“Fresas”的酒吧内,这里少年少女分群聚在一起,喝酒吃烟,欢声笑语,享受着这个不夜城。
这家酒吧涅尔常来,他把延魁带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一个灯光稍暗的吧台边。
他们刚坐下,就有一个女人从酒墙另一侧走了过来,她是Fresas酒吧的老板安娜。
安娜是涅尔多年的朋友,她走来时脸色不算愉快,似乎有话要说,但在看了一眼涅尔身边的陌生面孔后她随即收好了表情,“今天怎么不是一个人?终于交到朋友了?”她朝涅尔问道,换上了待客的笑脸,“想喝什么?我给你们做。”
“算是吧。给他拿瓶啤酒,再来杯你的特调,”涅尔指了指延魁道,又把一张折成纸飞机的钞票扔到了安娜身后的空酒柜里,“麻烦你了,漂亮的女士。”
安娜无奈地笑了笑:“耍什么帅呢你。”她在柜台下拿了一只漂亮的高脚杯,“你们先玩着,等我十分钟。”
安娜走后,延魁问道:“怎么只给我点,你不喝吗?”
“我喝了一会谁开车呢?在圣市喝了酒也是不能开车的。”涅尔悠闲地伏在吧台上继续把钞票当折纸玩,舞池中央的音乐声大了起来,他往延魁那边靠近一些,衣服擦着衣服。
涅尔的眼神黯淡下来,他直入主题道:“想听的话,凑近一些。”
延魁偏了偏头,好让涅尔的耳朵稍微离他的嘴巴近一点,他并没有立马问关于蜉蝣鱼生的问题,而是说:“刚才跟在我们后面那辆车里的人,是你父亲派来的?”
“啊,你居然不先问我那块玉石的事,你真扫兴,”涅尔假意揶揄道,现在换他凑近延魁的耳朵,“我看着不太像,但还不能确定是谁派来的,所以刚才故意让你绕了个道试探一下。我父亲派来的人已经跟了我很多年了,他自然能跟得上我们的车,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涅尔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继续道:“还是说你的事吧,”而后他将自己掌握的秘密说了出来,“十多年前,有一伙境外组织联系到我父亲,只要他肯出资,就可以帮他搞到一块几千年前的古董玉石,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串数字,又听说是来自于塞里斯国的玉石,他便同意了。就在我父亲将钱汇过去的三个月后,家里果真寄过来一个箱子,那个箱子里除了有你要的那块玉石,还有一样东西你永远想不到。”
说到这里,涅尔停住了,起了玩心想要观察一下对方的反应。只见对面的延魁神色凝重,他冷声问道:“是什么?”
“一节指骨,烧焦的指骨。”
涅尔说完,延魁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他不卖关子,继续道:“我猜测境外组织那伙人为了拿到这块玉石,一定是屠杀了某些或是某个在场的人,他们寄过来那节指骨的目的就是想将当时参与合资的人拉到一条船上,提醒他们想要平安无事就要守口如瓶。”
提取到关键信息,延魁问道:“合资?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的参与?他们是谁?”
涅尔口中烧焦的指骨很好猜,是他养母宋纯未拼凑完全的尸身,那晚闯入宋家的盗贼和如今逍遥在世的合资人是他和宋晁洋无法消弭的仇恨,如今他们在一条船上更好,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没错,”涅尔点头表示肯定,“当年我还小,我父亲还没有那么提防我,让我窥探到了他这个秘密,但是具体是哪些人参与合资的,这我就不知道了。”将自己所掌握的全盘托出后,涅尔问了延魁最后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你们是想寻物还是寻仇,如果是寻仇的话,你会杀了我父亲对吗?”
延魁坐正回去反问他:“似乎你很期待我能杀了你的父亲?”
涅尔抬起头,幽声道:“是的,我很期待。”此时他眼里的恨意并不比延魁少,“还有,比起父亲,我更喜欢叫他维森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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