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心：【紧急会议，现在。】
林昭把椅子往后一靠，打开会议。
全息投影亮起，出来一个缓缓转动的数据球，和一片漆黑的头像。
林昭嗤笑一声，全都藏着掖着，仿佛谁不知道是谁似的。
不过他也懒得戳穿，懒洋洋地问道：“宙心大人，这么着急召唤我们是为什么？”
宙心：“今天的比赛都看了吧？”
沙华：“看了啊，不愧是他，真厉害。”
林昭：“你大晚上找我们开会，不会是来给他庆祝的吧？”
沙华轻笑：“林博士是不是开始担心，陆仁真的会拿下冠军？”
林昭：“胜者为王，他有本事拿冠军，就拿呗。”
宙心：“根据他在赛场的表现，他正在恢复记忆。但不清楚恢复了多少。可以确定的是，林博士，他已经记起了你，只是现在装作不认识。”
林昭一边擦拭镜片一边说：“很正常，他很谨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一开始也装作不认识他。我跟他接触不算多，他就算恢复记忆，也得先判断我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他擦完眼镜搁在桌边，双手交握，笑吟吟道，“说起来，倒是沙华你，跟他接触最频繁，天天陆兄陆兄的叫着，有什么发现吗？曼殊小友？”
沙华：“……”
被挑破伪装，他不情不愿地打开摄像头，全息投影变成长发飘飘的曼殊。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我能有什么发现，先前那个姓白的把陆仁看得很紧，我都没有机会下手。现在又被你弄到胜利者公馆，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发消息都不怎么回复。”
林昭明显不信他没有下过手：“哦？”
沙华神色如常，说：“不信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话语一转，将话题拉回来，“所以，他在恢复记忆。有什么办法吗？”
林昭：“沙博士，你的攻略进度不是挺好的吗？要不你想想办法？宙心大人这边的计划也有条不紊进行着，想必也有对策？”
他摊开手，“我是进度最慢的那个，可想不出什么好点子。”
沙华略带得意，不满道：“要说也怪你非要把人扣在胜利者公馆。夜袭试探都没机会。”
林昭叹口气：“是啊，都怪我。那现在怎么办？”
“……”
沙华噎住，林昭就是故意的。
他冷笑一声，说，“恢复记忆了也无所谓，反正他的死跟我又没关系。”
空气沉默一瞬。
宙心：“好了，下一场是十六进八，再之后就是半决赛和决赛。林博士，留给你试探的机会不多了。”
沙华嘲讽：“他都把最新的机甲丢进去实验了。还有什么试探机会？”
林昭：“至少现在，我能确定陆仁的战斗力确实够资格拿冠军。不过你说错了一点，K-02，不是我们最新的机甲。”
灰据城的机甲设计文件显示，K-02确实是最新型号。但半决赛和决赛将进入断网阶段，禁止直播。那时，宙心将无法干预，真正的杀手锏才会登场。
宙心当然知道灰据城有一部分系统不受他控制，他对林昭的避讳非常不满。
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陆仁的触手模块已经是超标存在，他暂时不打算告诉林昭，就让林昭先吃点苦头。
这时，林昭的光脑收到一条消息，来自陆仁：【谢谢你的帮助。不过很奇怪，这个精神力强化工具对我没用。】
宙心同样拦截到这条信息，监听着两人的对话。
林昭回复陆仁：【怎么会？这个经过完善实验，证实有效。】
陆仁：【什么实验？在人身上吗？】
林昭：【动物实验。】
陆仁：【可能人脑和动物脑不一样吧。对了，我有件事想和你讨论，我能去你的房间吗？】
林昭瞥了眼满墙监控画面，和悬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回复：【我过来。】
他合上光脑，微笑道：“抱歉，有点私事要处理。在目前状态下，我确实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你们若有，记得通知我，免得忘记配合。下线了。”
沙华：“你什么私——”
屏幕黑掉。
林昭关掉监控，戴上眼镜，瞥了眼旁边的礼盒，随手拎着出了门。
·
陆仁打开门。
林昭照常一副得体模样，手里拎着一盒糕点。坐定后，他将礼盒放下，慢慢打开。
他余光注意到陆仁穿着家居服，鬓发微乱，神情懒散。和以往那种整装待发、戒备森严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是对来人极度信任的表现。
陆仁把手里的黑盒递过去：“工具还你。麻烦你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却没用。”
林昭笑笑：“没事，可能实验还有些问题，我让实验室排查一下。”
陆仁的目光轻轻掠过他的手套，又看向糕点。他拿起一块，停在半空，轻声“咦”了一下。
“怎么了？”林昭问。
“我怎么感觉，这个场景在哪儿见过。”
“前两天也是在这里。”林昭语气温和，“你和曼殊当时都在。”
陆仁很慢地摇头，语气却笃定：“不是。我刚想起来的场景，是我坐在桌子上，你把糕点放在我面前。那个房间……”
他比划了个形状，“有点像宿舍。”
啪！
林昭手里的盒子滑落，摔在地上。
陆仁俯身去捡，无视他微微颤抖的手指，把盒子放回桌上，揉了揉太阳穴。
“我大概是真的累坏了，都开始出现幻觉。”
林昭为了掩饰心绪，也拿起甜点，装作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陆仁一边吃一边笑着说：“还有图书馆自习？我把好多书放在你面前让你看，你脸都绿了。是不是很好笑？现在图书馆都不用纸质书了。”
林昭的手一抖，糖霜抖落，甜点几乎被他囫囵吞下。
“咳、咳咳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陆仁拍了拍他背，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好像那次也是说着话，就呛着了。真巧啊，哈哈哈。”
林昭捂着嘴咳到脸色发红。
他当然记得，那次陆仁说着话突然停下，当着他的面舔去嘴角的糖霜，他才不小心呛到。
跟现在狼狈得一模一样。
“你稍等，我给你拿水。”
陆仁起身的瞬间，被林昭牢牢握住手腕。
他目光下移，握他的，是林昭的右手，冰凉刺骨，力道克制。
“怎么了？”陆仁问。
林昭倏然松开手，神色瞬间恢复平静。
“没、没什么。我已经没事了。”
陆仁狐疑：“你真的没事？我看你眼睛都红了。”
他睁大眼：“不会是被我刚刚说的吓到了吧？老实说，我也吓一跳。我之前跟曼殊说，对和他长得一样的人有点印象，就是头发长度不同。他跟我说可能是前世今生。真有意思的想法。”
林昭张了张嘴，一句“放屁”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现在就想跟陆仁相认，但沙华那边在搞什么？竟然用这种说辞。
投鼠忌器，他开口：“世间万物，无奇不有。或许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只是记不太清了。”
“哦！可以理解。我就老觉得我忘了很多事情。”
陆仁笑笑。
先前只是推测，现在他确定了，林昭什么都记得。至于为什么不相认，是因为提到曼殊吗？不过用记不清这个解释，比前世今生确实可信不少，也有挽回余地。
林昭：“你之前说，有件事要跟我商量，是什么？”
陆仁：“我最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该跟谁讨论。我觉得你很可靠，所以想问问你的看法。”
在这么多人当中被选择，林昭等到了被需要的一刻。
他直起身子，温柔道：“但说无妨。我很乐意帮忙。”
陆仁斟酌许久，说：“你觉得，一个人会不会彻底改变？比如，对同一件事，态度从极端的冷漠，变成极端的温柔。”
林昭微微一愣，笑了笑：“当然会。人经历了不同阶段，看到的世界就不同。年轻的时候觉得冷漠是理性，后来才知道温柔也能成为一种武器。”
陆仁静静听着，追问道：“那如果变化太大呢？大到让人觉得，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而这个改变，前后不到一个月。”
林昭微微挑眉：“你在怀疑什么？”
“我有两个推测，”陆仁抬手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第一，是双重人格。他可能在长期精神负荷下分裂成两个自我。第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桌上的反光，“是画皮。外表一样，但里面换了个灵魂。”
林昭的笑容在那一刻停顿几秒，而后有细微的放大。宙心的伪装这么快就被拆穿，大快人心。如此重要的问题，陆仁没有找曼殊商量，曼殊的攻略也出现大问题。
他压下嘴角，以一种非常专业的姿态问：“这是心理学讨论，还是现实问题？”
陆仁垂眸，犹犹豫豫开口：“我也不确定，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林昭思索片刻，轻声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的变化。”
他抬起眼，语气极缓：“而是两个不同的人。”
陆仁的手指在膝上轻轻一顿。
林昭微笑：“我们总以为看到了一个人改变，可实际上，很可能是另一个人披上了那张皮。”
陆仁屏住呼吸：“你的意思是，有人伪装？”
“只是种可能。”林昭语气淡淡，“但如果真是那样，你恐怕已经在和一个陌生人相处很久了。”
“陌生人啊……”陆仁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林昭看着他，像是随口，又像是在提醒：“当然，也可能是你太累了。有时候，人会用幻想去修补自己不愿面对的真相。他可能对你非常重要，所以一丁点的变化你都会很敏感。”
陆仁笑了笑，声音几乎听不出情绪：“也许吧。谢谢你的开导。”
“没关系，我很高兴你跟我倾诉。陆仁。”林昭重复了后面两个字，“陆仁，我可以这么直接称呼你吗？而不是陆先生。”
“你不是早就这么叫了吗？”陆仁诧异，“先前你给我送这个工具的时候。”
林昭表情空白一瞬，是某种暴露了的慌乱，但很快恢复成微笑。
“是啊，我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
“是的，朋友。”陆仁点头，“那么朋友，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如果是两个人，另一个人会在哪里？”
林昭冥思苦想，摇摇头：“这个跟他们的行为模式息息相关，每个人的做法都不一样。”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林昭：“至少要藏起来，避免同时出现。这个藏身的地方不能太远，或者在有监控的环境下。”
“有道理。”
林昭补充道：“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两个人的前提下，或许他那天只是心情好，所以温柔一些。你还是多跟他说说话，说不定就会有发现，一切都是误会。不过也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啊，好难啊！”陆仁仰头靠在座椅上。
灯光照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阴影处的喉结微微起伏，睡衣上面的扣子并没有扣，露出一小片锁骨，被灯光镀上金色。
“陆仁。”林昭靠近，双手撑在陆仁的座椅扶手上。
陆仁：“？”
大哥，靠这么近做什么！
“你嘴角有糖粉。”
陆仁眼疾手快从座椅上跳了出去，在脸上胡乱抹了抹。
“谢谢啊。”
林昭缓缓站直，扶了扶眼镜腿，微微一笑：“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门关上，陆仁摸摸鼻子，心道好险，差点就献身了。
他嘴角轻轻一勾，握拳给自己鼓励。
美男计挺好用，套出来好多有用的信息。
啊，我竟然在日更，因为什么？因为榜单。虽然榜单没什么用就是。五天涨一个，真是笑了。
[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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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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