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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白菘炝锅汤饼

江知味是个急性子,既定下了,便着手动起来。

先盘算了一番摆摊需要的一干物什。流动摊贩嘛,少不了准备车子、炉灶、锅具,以及碗盘筷子、油盐罐子一类,还有一柄标配的大伞,自家小摊的摊名招子等。

这些都是从其他小摊贩那儿学来的。

当时初至汴京,江大带她逛了好几日的桥头夜市。像清明上河图里的虹桥集市,还有古籍中赫赫有名的州桥夜市,还有潘楼街上的土市子,她都挨个瞧过了。

总结下来就是,人多,热闹,尤其是吃食摊子,但凡有点名气的,旁边围着的食客都不少。

宋朝经济繁荣。宋人但凡条件好点的,各个儿都是老饕。在“吃”这一字上讲究颇多,不仅要吃饱,更要吃好。

这恰恰与她的专业对口。

要知道,江知味身负母系传承的厨艺天分,在普通孩子还把不住尿的年纪,就是个小有名气的厨师了。

她的外婆是个说一不二的大厨神,80年代那会儿就在全国范围内开了数十家餐饮连锁店。家里有整两间屋子,专门用来收纳厨艺比赛存下来的奖杯和证书。

用她老人家的话来说,都是她这些年打下的半壁江山。

而江知味的母亲,很不幸,是个厨房杀手。当外婆痛心疾首,觉得自己一身本领要随水东流时,她这个犹如开了厨神外挂的娃娃出生了。

加上隔代亲,江知味三岁那年,便成了外婆手下“知味楼”的唯一继承人,由外婆亲自培养,一直到她车祸前,在全球名厨汇集的厨神争霸赛中亮相。

想到这儿,江知味不禁有些伤感。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一些。

还有她爸妈。虽然她上辈子还活着的时候,爸妈成日里如胶似漆,常常显得她这个女儿有些多余。

但每回在外婆这头受了累,爸爸总会像儿时那般,带她去老家的河沟里钓小龙虾。

妈妈就负责把厨房炸了,做一些自家狗子都不乐意吃的黑暗料理,还非得哄她这个先天味觉灵敏到不行的女儿含泪吃下。

弹指一挥间,过去那些鲜明的回忆,竟都成了蜃楼幻梦。

江知味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凌花喂完了江大,从房里出来:“我把葱油饼放蛋黄粥里,泡软了喂给你爹吃。你猜怎么着,平日里你爹总是食不下咽,我还担心他是不是躺多了,连五脏庙的克化也出了问题。没想到今日竟吃得狼吞虎咽,原来是嫌我平日里做得不好吃啊。”

她这般扼腕叹息,惹得江知味扑哧笑出声,顺着聊了几句,正好把要去摆摊卖吃食的事儿说了。

凌花不置可否,只道:“家里有一辆平头车,平日里运豆子用的。不过自打你爹病后,家里豆子磨得少,用扁担挑挑也足够。你且拿去改改,还能省些开销。”

又往灶房一指:“家里的银钱都藏在灶台后头,这阵子吃喝、买药、修屋顶用去了一些,还有四贯来钱。要是不够,娘再去找街坊邻居借点。”

家里既有现成的小车,只买些零碎的,应该不至于差钱。

江知味道:“娘,这些够了,够了。你且等等,等摊子开起来,很快就能回本了。”

凌花笑着抚上她的后脑:“知姐儿高了,娘都快摸不着头了。娘还是那句,你要做什么,尽管做就是。就算摊子摆得不好也没事,咱家还有豆腐铺子呢。只要铺子还在,咱一家子就饿不死。”

江知味刚从伤感的情绪里爬出来,听她这话,眼角差点儿又湿了。稳了稳心绪,她与凌花商量过后,决定从夜市摆摊做起。

选址就定在离家不远的横桥子夜市。因毗邻保康门瓦子,那一带夜里来往听评书的客人繁多。

再过去些跨过护城壕,还有大片旅店。从南方过来的商贾和兵丁,基本都在周边住宿,人流量很有保障。

再就是经营许可的问题了。

宋时对占道经营管理不算太严。那种专门划出来的夜市,街道司会以表木为界,划定小摊安置的具体位置。

像他们这种摆摊卖吃食的小贩,与沿街盘卖的货郎一样,享受民生利好政策,既不需要登记,也不需要纳税。

只要老实本分些,在表木划定的界限里摆摊子,就不会碰上被宋时的城管,也就是街道司士兵杖责的事情。

这些琐碎,都是江知味从桥头摆摊的神棍杨三那儿问来的。这人算命不准,消息倒是灵通。

既了解得差不多,江知味没耽搁,立马带着弟弟江风去街上采买。

江风平日里都在民办的学塾念书,吃住都在那儿。

今日一早说是学塾教算学的学究身体抱恙,破天荒地得了一日休沐,赶紧收拾了回家,就为了和二姐姐见见。

这不,正好和江知味在桥头碰上。

江风正在抽条的年纪,已经长得比她高一个头了。今日穿一身洗得有些发黄的素白圆领袍,笑起来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瞧着还有些稚气未脱。

开口便是:“二姐姐,我好想你啊。”

江知味与这个三弟实际没见过几面,却架不住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没来由地觉得和他亲近。

家里的驴子前阵子被凌花卖了换钱,他们便租了辆敞篷驴车,一路上笑着聊了许多,从学塾里的见闻,聊到他们今日要去的各家铺子。

江风一一同她介绍:“下土桥那边有家陶器铺子,家里用的陶碗和水缸都是从那处买的,用了许多年,还是很结实。”

“要买粮食,就过汴河,往广济仓去。”

“猪肉、羊肉,还有瓜果菜蔬,就得往反方向去了。因为果子行都在朱雀门外,还有州桥西那一带,不少肉贩也选择在那边上卸摊子,可以一齐买了。”

江风说得滔滔不绝。江知味则边听边记,了解了这些日常所需的大致方位。

先去定了两个炉子并数十个陶碗和四个陶罐,又挑了两口大肚水缸,叫那店家复量了一遍尺寸,确保能安置在家中那辆平头车上。

再去木材店,买了现成的大纸伞、装调料用的木匣子套盒,还专程定了一个用以固定炉子和水缸,又能放食材和杂物的木架子。

再是竹篮、筷子、铲子、油、煤炭,以及一点儿自家吃的猪肉和菜蔬。

最后带着大包小包,去了趟铁匠铺。一直与那李铁匠动了半个时辰的嘴皮,将姓名、住址、摊位计划所在、自家亲眷关系通通写了下来,并签署了一份免责协议,才定下来一块用以做饭的铁板。

还没现成的,得三日后来取。

到这会儿,带出来的四贯钱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一点零头,江知味揣在怀里,感觉空落落的。

果然,幸福总是沉重的,金钱才是安全感的来源呐。

等一切杂项都忙完,到家已是昏时。

江知味不在,两小只的午食吃的又是锅巴水饭。凌花搅了个蛋花进去,依旧不能改变这锅乱七八糟的东西相当难吃的事实。

看见江知味回来,俩孩子跟看见了救星似的飞扑上去:“二姐姐,饿了。”

江知味和江风的午食吃得也不如意。

他俩花四文钱,各啃了个街边卖的胡饼。上头的芝麻烤得都有些焦糊了,在口中嚼着阵阵发苦。

要在后世,江知味会选择放弃这个饼子,转送给家里那只什么都乐意接纳的大黄狗子。可这会儿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就算难吃,也只能硬着头皮往肚子里咽。

胡饼没甚油水,吃着不顶饱。江知味这会儿也饥肠辘辘,将买回来的东西搁在一边,单独拎了猪肉、白菘和大葱来。

切下来的肥肉部分,先放锅里煸出肥油。等肥肉煸成指甲盖大小的油渣样,放入切好的葱花炝出香味。之后下入切好的肉丝,直炒到断红断生,变成淡淡的藕色。

这时切好的白菘棒子紧跟着下锅翻炒。待淋入酱油与清水,添盐、少量酱与糖提鲜后,便只需静候水沸。

今日晡食吃的是白菘肉丝炝锅汤饼,也就是后世常吃的白菜肉丝炝锅面。

江知味特地没把面条拉得太细,这样吃起来口感更好,放锅里多煮一会儿也不至于失去嚼劲。

待把余下的白菘叶子放进锅里,锅铲一搅和,再来一把葱花,就宣告着大功告成。

江风分好碗筷,将汤饼端上桌。

每人面前一海碗的白菘肉丝汤饼,正呼啦啦冒着热气。

平民家里吃饭没什么讲究,谁饿谁先吃,不必管他尊卑老少。因此俩双胞胎抓着筷子,就埋头下去,呼噜噜吸溜起汤饼来。

白菘炝锅汤饼的灵魂,就是最初下锅那一块肥猪肉。泡软的油渣少了酥脆的口感,却多了几分韧劲。

用后槽牙细细地磨,满嘴都是猪油浑厚的香味。

肉丝切得细长,吃起来嫩滑不带半点阻力。面条也是筋道得刚刚好,挑起白菘一起吃,一口生脆,一口绵密。

汤水喝起来糊糊的又带葱花香气,咸鲜中伴着白菜的清甜,一碗下肚,能发出一身大汗。再拿蒲扇闪闪,一整日的疲累,便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江风满足地闭上眼,舔嘴角的同时,倏地又把双眼睁开了:“想不到二姐姐做饭这般好吃!娘,以后我不想在学塾吃饭了,我要回家吃。”

“学塾离家有半个汴京城了,我都不晓得你今日几时启程,这么早就到了家。每日往返何其辛苦,哪还有心思读书,净说这种糊涂话。”

江风吃瘪,默默低头,把余下的面汤喝了。

江知味却笑:“风哥儿胃口好是好事。今日来不及了,下回你休沐回来,二姐姐给你做点儿零嘴,让你带去学塾,分同窗们吃。”

“真的?!”江风喜出望外,“那敢情好啊。二姐姐,你如此能耐,一整日却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诉我们究竟要卖何种吃食。我想了一整日,馋虫就在五脏庙里翻腾了一整日,越想越好奇。”

江暖也道:“是啊二姐姐,晓哥儿今天一直流口水,走哪儿都想着二姐姐要卖的吃食。你就说说呗,要不晓哥儿要被馋哭了。”

江知味勾勾手指,示意他们凑过来:“我要做的吃食啊,咱家里天天能得见。暖姐儿且想想,咱们这个家里,什么是最多的?”

咬着嘴唇,江暖摇头晃脑。看看墙边靠着的麻袋,看看院子里的石磨:“最多的?”

又见她娘亲笑得眼珠子都瞧不见了,猛地想到:“豆腐,是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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