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再心悦我一次好不好?”
话一出口,两个人同时缄默无言。
“陆无咎,往事不可追你比我更清楚。”缘起于算计筹谋,要娶的是他,要休的也是他,她总要夺回主动权一次,就不能拒绝再续前尘影事吗?
手指拢住松开的前襟,苏酥试着挣脱,但又担忧衣裳散开,动作终究不大。
“你放开我。”
陆无咎听出,她要的不止是放开怀抱,还要他对她彻彻底底的放手。
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略微鼓起的肌肉蕴含刚劲,将她牢牢桎梏。
“我不愿。”他嘴唇一张一合,唇瓣擦过细嫩的耳尖。
苏酥头皮发麻,莫名的不妙感直冲脑门,她就要大声呼救。
“来人……”腰上的手臂松开,她来不及庆幸陆无咎的识时务,转而双肩被大掌攥住,整个人被扳正,与他面对面。
“唔!”来不及反应,两人的距离猛地缩小,双唇间稀薄的空气飞速压缩。
唇上一热,再是一软,湿湿滑滑的柔软摩挲唇珠,辗转碾磨,温柔至极。她被他极富技巧的吻,一点点撬开唇齿,温热顺势滑入,弥漫的水雾化作点点火星,顷刻烈火滔天,四周一切都好似不存在,惟有唇间难以忽视的炙热。
云海苍茫的高山之巅,迎风傲骨的千年冰花落在唇畔,刹那融化,烫得惊人。
苏酥的脑袋有片刻的空白,反应过来后她推搡陆无咎胸膛,却被他紧紧按住,掌心熨着胸膛上薄薄的坚实肌肉,感受到他心跳的搏动。
扑通扑通……像是她在他的掌控心跳。
有一那么霎那,苏酥感到头脑晕眩,或许是她屏息太久,亦或许是她为心中的那一抹不真实而意识抽离。
近在咫尺的叹息喷薄出水芙蓉的清丽容颜,陆无咎松开了她被霸道蹂.躏的唇瓣,高挺的鼻尖与她相贴,微微笑道:“还学不会么?”
他的轻笑瞬间把苏酥拉回从前,他不是贪欲的人,为数不多的几次同.房,他也甚少吻她。当吻印下来,她仿佛忘掉呼吸,憋到脸色通红。
本以为他不会在意,原来也暗自笑过自己的稚拙。
“世子未免过于冒犯。”苏酥正色,除了唇上残留的红与不断翕动的鼻翼,哪里得见半分柔情与爱意。
陆无咎才发现,往日在公府,她的爱意如静水流深,深深藏在端庄泰然的眼眸下,何时有过现在的这般冰冷漠然。
“我……”他欲解释,屋外响起明夏笃笃的敲门声。
“殿下,已经一个时辰了,您洗好了么?”
苏酥侧头正要回复,尖尖小巧的下巴被他握住转过来,深邃凤眸直视她,像要望进她的心里去。
“我不会放手。”陆无咎说完便松手,步出屏风,循着来时的路潜出公主府。
苏酥晃了神,不放手么……可那一场假戏真做的戏她不准备再奉陪了。
“殿下您怎么样了?”迟迟得不到回应,明夏准备推门而入。
“我无事,你进来吧。”
明夏走进来放掉早已凉透的水,一边收拾干净玫瑰花瓣,一边说道:“奴以为殿下白日疲劳,不仔细在泡澡的时候睡着了,水凉夜寒容易生病,殿下可得上点心呐……”
苏酥坐在镜台前,任由身后的丫鬟帮忙擦干湿发,心不在焉地回答明夏,“嗯……”
“殿下怎么了?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呢。”明夏抬头往内室一瞧,殿下视线看似落在铜镜,实则穿过铜镜不知看向何处,一见就是走神的模样。
“没什么,府内的巡逻要更警备,不得松懈,最好是多加一倍人手。”苏酥认真考虑过,不能再让陆无咎溜进来了。
虽然不知殿下为何谈到府中的警戒力量,但明夏还是放在心上,“今夜太晚,明日奴会让人调遣来人手,殿下放心。”
月上中天,月桂缠枝烛台徒留一缕轻烟,消散于空中,满室寂静,透过半开的支摘窗洒进来的月光如水。
值夜的丫鬟在门外台阶昏昏欲睡,檐角悬挂的灯笼散出橘色的光晕。
苏酥一时难以入睡,削葱指尖抚上唇,唇瓣仿佛依稀残留不属于自己的灼热,下一刻又叫夜风吹散。
她极力摒气杂念,正要沉入梦乡时,藕荷色芙蓉帐幔外映出一个黑影,半开的支摘窗开得更大了。
“妹妹可睡了?”想着把礼物放下就走的褚砚秋感受到床帏后,陡然变化的呼吸声,轻浅询问。
“二哥哥?”苏酥发愣,怎么他们一个两个都不走正门。
褚砚秋没有踏入内室,隔着琉璃珠帘与玉莲花屏风回她的话,“嗯,是我,深夜前来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我倒也没有睡着。”
“深夜无梦,妹妹因何事而不得眠?”纵然没有看见他的面容,苏酥也能听出他话语里浓浓的关切。
这种被人无微不至关怀的感觉真好,好到她会把眷恋变成贪恋。
苏酥咬了咬舌尖,“没什么呀。倒是哥哥怎么这个时候来?”
“今日你府上庆贺乔迁之喜,我去军营点兵不能亲自到场,惟有夜晚给你送贺礼来。”芜桐的流匪逃窜到岭南,加上后来日食异象,武威帝势必要对盘踞岭南的匪患斩草除根,他不日便要带兵去剿匪。
“二哥哥可以叫人送来,也不必夜里前来。”怪吓人的。
褚砚秋和陆无咎不愧誉为京城双璧,都深夜造访做了梁上君子。
“若非夜里来探访妹妹,我竟然不知妹妹入睡困难,是为兄的不对了。”褚砚秋为自己僭越的行为寻到开脱理由。
其实哪有什么冠冕堂皇,无非是不想落下每一个对她都意义非凡的日子。
“正好,我送给妹妹的乔迁贺礼对入睡有帮助。”褚砚秋拿起放在桌上的大锦盒,想要进来献宝,“我可以进来么?”
女子及笄后,男女有别,即便是兄长也不能随意踏足香闺,去往内室更是不合规矩。好在苏酥不是什么迂腐性子,只当他急于献宝,没怎么在意。
“二哥哥等等我。”她寝衣的布料轻薄,能模糊见到苏绣芙蓉小衣,实在不妥。
苏酥挑起木施上的外衣穿好,确定妥帖后说:“二哥哥,我好了。”
他们同时撩起帘幕,冰凉的琉璃珠打在手指,对方的皮肤在手指轻擦间触碰。
她从鸳衾绣被里起身出来,早年落下的病根让手指冰冰凉凉。他踏夜而来,更深露重,肌肤温暖如火焰。
一冷一热,短暂的触碰也十分明显。
苏酥没什么感觉,反而是褚砚秋握住她的手,她不明白地望向他,褚砚秋笑了笑说:“夜晚寒凉,给妹妹暖手。”
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暖手炉,专门伺候她。
苏酥被褚砚秋拉着走到桌前,他放下那枚足有三四尺长的锦盒,示意她打开。
自己的礼物要自己拆才有仪式感。苏酥的右手被他牵住,只好用左手拆开贺礼。
锦盒里放了一只白釉剔花花卉纹枕,枕呈腰圆形,前低后高便与枕卧,枕面剔刻出五朵花卉纹,枕侧亦有蝉花纹案,但它和普通的白釉枕头不一样,如夜明珠一样散发出莹润光辉,触之温热,不似普通玉质般寒凉。
“二哥哥送的不是普通的玉枕头吧?”
“嗯,它叫夜明枕,是富绅从西夜游商那里淘来,当做传家宝收藏的,我也是因缘巧合下才得到它。”褚砚秋没说完,他得到的是一整块玉石,特意让工匠雕琢形状,打磨光滑,连枕面的五朵花卉纹都是他亲手剔刻的。
苏酥抚过细腻雕刻的花卉纹路,把别人的传家宝垫在脑袋下睡觉怎么想怎么都有种怪异,无论怎么说都是二哥哥的一片心意。
她点头道:“据说虢国夫人曾得一夜明枕,放于屋中,不借烛火之光也可亮一室,而二哥哥送的夜明枕不但光亮屋宇,还暖玉生热,二哥哥费心了,我很喜欢。”
“妹妹喜欢就好,夜明枕质暖生热,我问过太医有安神助眠之奇效,正好能解你难以入眠之困。”
“谢谢二哥哥。”苏酥发自真心地笑了,宴会上有不少兄弟姊妹送来贺礼,多是金玉珠宝等黄白俗物,她都没有放在心上,惟有二哥哥送她的颇费巧思的同时称心如意。
“嘴唇怎么红了?”夜明枕柔和的光辉照亮屋宇,也让褚砚秋看清楚苏酥嘴上的红痕。
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宫宴,他送妹妹回云清宫,她嘴上的红肿痕迹。
褚砚秋洁身自好,未尝情爱,却也不是白纸一张,回去后稍加思索便想通了。再结合那晚陆有槐脸上的诡异巴掌印和不愿再提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本以为妹妹不待见有槐,脸上的巴掌印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看在兄弟情谊上有意缓和两人的关系,但今晚她的唇上再次出现相似的痕迹,褚砚秋不由胸膛闷窒。
苏酥气息乱了下,很快又恢复平静,捂住檀口,清越的嗓音自指缝闷闷地传来,“不小心被蚊子叮了。”
“我还以为下人伺候不当,没有把口脂卸干净。府上驱赶蚊虫的仆人也太懒怠了。”
“二哥哥放心,我会严加管束他们。”苏酥客套地搪塞回去。
“好。”夜明枕的光晕下,他的眉眼似日月雕琢而成,尽敛光芒,墨眸里流动脉脉深情,一看便让人醉了。
苏酥潜意识避开他洞察人心的目光,她总不能说唇上的痕迹是与他一同被誉为京城双壁的陆无咎弄的吧?
他还不知就在半个时辰前,夜闯香闺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他的好兄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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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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