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课间的次数增多，夏焕耀捡的废品成正比例增多。由于空间有限，堆积的废品向莫菰的座位延伸过去。
莫菰用酒精从头喷到脚，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松弛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也舒展开来。
然而，他无意瞟到鼓囊囊的麻袋，超过中间线太多，若是再过来一点，差不多两米的距离都没有了。
他脸色瞬间暗了下来，抬手指着夏焕耀，用着命令的口吻说：“喂，请你立刻、马上，把你的垃圾给老子弄远点！”
夏焕耀本想怼回去，但一想到这学期日子还长着，对方老是找茬，哪有那么多精力去应付，可直接上去干一架，不管输赢班主任肯定偏向莫菰，毕竟在班主任眼里成绩是第一要素。
若是到时班主任不准他捡废品了，这一天下来，最少也有几十块钱，怎样都是不划算的。
他强行按住了自己内心的躁动，在脸上挂上了一抹亲切地笑。
“抱歉哈，麻烦体谅一下！实在不行的话，要不向老班申请，给你换个座位。”
面对夏焕耀突然笑嘻嘻了起来，莫菰一下摸不着头脑，“你踏马是不是有病？跟个癫子一样！”
“你这人，我该说些什么好呢……”
夏焕耀故作深思了一番，又说：“我记得某人拉我以身解围，连声谢谢都没有，现在竟然还来吼我，真是没礼貌！该用‘恩将仇报’形容呢……还是‘忘恩负义’呢……”
“我觉得柳菁肯定没有认错人，根据视频中的身形，那个人百分之百是你。”莫菰语气坚定，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原来你这是蘑菇中毒的后遗症啊！”
夏焕耀不想去解释，怕引起那些爱八卦的同学注意，到时传来传去，什么谣言都会出来。
他故意把音量拉大，用话题来冲击莫菰的话，“我身上很脏的，你刚刚拽了我的衣服，又碰了我的下巴，记得多喷一些酒精，别被细菌吃了。”
莫菰像是得到了提醒，立马从课桌里翻出一瓶新的酒精，两手轮流喷过后，又拿出湿纸巾仔细擦了擦，接着倒矿泉水洗了一遍，最后又拿酒精喷了一次。
而夏焕耀那刻意拔高的嗓门，如同石子击中了马蜂窝，教室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又有什么瓜我没吃到？”
“从他俩见面起，我就感觉我们班以后会有不少好戏看。”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备战高考的压力，可以借此释放不少。”
……
上课的铃声被教室里的沸腾声掩盖，数学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同学们以为还没到上课时间，选择了无视。
老师喊了好几遍“安静”，声音越来越大，但一人难敌几十号人。老师忍无可忍，随手拿起讲台上的三角板，重重地砸了好几下讲台，强制恢复了寂静。
——
午间的阳光明媚暖和，夏焕耀与苏森从食堂出来，一路上说说笑笑。
回到教室时，里面空无一人。夏焕耀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敛，目光习惯性扫向后墙。下一秒，他感觉有些不对劲，面色凝重了起来。
他快速冲到教室后面，看到后墙下空荡荡的，欲哭无泪。怒吼着：“哪个王八羔子，把老子的废品偷走了？”
整个上学期，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哪知这学期，他来上学的第一天就被偷了。
苏森紧跟了上来，看了一眼后墙，安慰着夏焕耀：“耀耀，别着急，外人进不来学校，咱们去查监控，一定能查出是谁偷的。”
“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花了我不少时间和精力。”
夏焕耀忽然想起，小偷连废品都偷，那大家的东西可能也被偷了。又说：“快去看看你的东西有没有被偷。”
夏焕耀除了带在身上的手机，便没有再值钱的东西了。
苏森迅速回到座位，打开课桌翻了翻，再三确认后，“没有丢东西。”
夏焕耀眉头紧皱。
只偷废品？
难道这学期，学校来了同行，误以为是没人要，直接捡走了？
……
陆续有同学进来，苏森告知他们有小偷，让他们快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来这学校都快三年了，第一次听说有小偷。”苏森的同桌王晓晓说。
“这要是外面的人进来偷的，那学校保卫处的脸，岂不是要被打肿。”梁风说。
“你们还是快看看有没有丢东西，耀耀的废品全被偷了。”苏森说。
“啊？”同学们异口同声，脸上全是震惊。
“这小偷脑子是不是坏了？连废品都偷？”王晓晓前面的刘艳说。
“耀耀在学校捡废品，哪个不晓得，就连校长的办公室都去捡过。这要是学校里的人偷的，估计会成为全校的笑话。”梁风说。
“照你这么说，这可不是小事，不管校外的还是校内，学校进了小偷，大家需要警惕。我这就去周围的几个班告知一下，让他们以防万一。”王晓晓拉着刘艳往外蹦去。
学校只有早晚上下学、晚自习放学，其他时间学生除了请假，是不能出校门的。校外人想要进来，必须打电话让老师到门口领才行。
再说夏焕耀上学期，傍晚放学背着书包，两肩各扛着一麻袋废品，后面跟着几个同学帮他提剩下的。
每到放学，收废品的大叔早早就在校门外等着他。门卫不止跟他熟了，也跟收废品的大叔熟了。
“耀耀，别着急，调监控需要老班去申请，我先帮你去门卫叔叔那问问。”苏森说完，急匆匆向外而去。
夏焕耀强行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坐在课桌前，随手拿起一本练习册打开，想借刷题来转移情绪。
可他越压制情绪，情绪却越反抗。
夏焕耀咬着后槽牙，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的！
教室每有同学进来，梁风都会说一遍有小偷，更强调夏焕耀的废品被偷了。
过了一会儿，王晓晓和刘艳刚进教室几步，莫菰跟在后面进来了。
莫菰双手插兜，嘴里哼着小曲，步伐轻快，眼角眉梢都溢着得意。他对梁风他们的提醒，选择了忽视，直向夏焕耀靠近。
路过夏焕耀座位时，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蔑视地扫了一眼。
夏焕耀低着头，根本没看到。如若瞧见莫菰这副德行，定会认为废品是他偷的。
莫菰坐下前，拿着酒精对凳子和课桌一顿狂喷。梁风再次好心提醒着他，“耀耀的废品被偷了，最近别招惹他，快看看你有没有丢东西。”
“被偷了？”莫菰一脸震惊，“那不叫……”
还没说完，被闯进来的苏森打断了。
苏森边跑边扯着嗓门：“耀耀，门卫叔叔说我去的前几分钟，你的废品被几个学生拿去卖了。”
他在夏焕耀边上停了下了，喘了几口气，音量恢复到了正常。
“门卫叔叔说，带头的那个人空着手，带着三个人提去的，刚开始他觉得不对劲，问了废品哪来的。
带头的说是你同学，还说你要学习，帮你拿去卖。
门卫叔叔看到收废品的大叔在门外等着，信以为真，就准许那几个人出校门了。”
“我靠！真踏马不要脸！穷不知道自己去捡啊！”梁风气得一拳砸在课桌上。
“别人捡了，他来抢劳动成果，简直太无耻了。”王晓晓义愤填膺。
“就是，这种人跟当婊子又立牌坊有什么区别。”刘艳附和。
“只要确定是学校里面的人了，去查监控，这人就没得跑了。”苏森说。
“我也想看看，这个小偷长得是不是人模狗样！”梁风说。
“反正我和晓晓已经去周围的几个班说了，他们不一直嘲笑耀耀捡废品吗？这下偷了耀耀废品，岂不是更可笑，到时知道是哪个班的了，我每节课下课都要去嘲笑一番。”刘艳说。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不少同学开始幻想，怎样去嘲讽，才能替夏焕耀出一口恶气。
莫菰随手拿起一本书，卷成一个圆柱，轻戳了一下梁风的背。
梁风转过头后，他轻声问着：“不就几袋垃圾吗？真的会引起全校关注吗？”
“当然！”梁风坚定地说。
又耐心十足地细说：“其他班的人，大多数都嘲笑过耀耀捡废品。老班让我们不要用异样眼光看他，还让我们尽自己所能帮帮他。
所以每当放学，谁有空，谁就帮他把废品提到校门口去。
像你这样的艺考生，这学期才归校，还不知道而已。”
待梁风回过头，莫菰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刷题的夏焕耀。他起了身，缓缓朝夏焕耀走去。
在离夏焕耀半米左右的距离，莫菰停了下来，环顾了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弯了一点腰，凑向前轻声说：“破烂王，你那些垃圾值多少钱？”
破烂王？
夏焕耀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叫他，偏过头，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再叫个试试？”
语气虽平淡，却有着刀的锋利，直逼莫菰的咽喉，让其变得小心起来。
“现在是高考冲刺阶段，作为同学，我不想看到你因为几袋垃圾影响了学习，所以你估个价吧，我赔给你！”莫菰的锐气不见了，神色里出现了祈求，语气变得极为柔和。
看着莫菰突然放下了高傲，夏焕耀有些不适应，瞬间就想到事情肯定不简单，试探地问：“该不会是你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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