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夏焕耀刚进教室，便远远看见自己的座位旁堆满了塑料瓶。
哇，发财了！
夏焕耀瞬间两眼发光。他快步走到课桌旁，取下书包，从里面掏出几个麻袋。
他兴高采烈地捡起一个瓶子，拧开盖子，扔在地上踩瘪，再捡起拧上盖子，最后扔进袋子。行云流水般，一个一个重复着。
不知过了多久，装了一袋半，才彻底装完了。
苏森进了教室，直向夏焕耀而来。他扫视了一下座位周围，看着夏焕耀提着麻袋往墙上靠，面上浮现不少歉意。
“还想早点来帮你一起整理，没预到今天会堵车。”
夏焕耀放好后，看了眼苏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幸福在脸上洋溢，“没事。”
他回味了一下苏森的话，眼珠一转，带着点试探和惊喜，又说：“这些你帮我捡来的？”
苏森摇头，“别的班有同学听说你废品被偷了，感到同情，晚自习课间不断有人大把大把地送过来。”
说到废品被莫菰偷卖了的事，夏焕耀没有追究下去，自然而然没有了下文。
毕竟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了，谁吃饱了没事为了废品去闹腾。再说这事追究下去，会打保卫处的脸，学校也不会想把事情闹大。时间久了，蒙了灰尘，这件事也就淡出了大家视线。
莫菰最后一个进教室，这次是以离夏焕耀最远的距离回到座位上的。
夏焕耀从书包里找出昨天的纸条，起身来到正在对课桌和凳子消毒的莫菰身旁，质问着：“拉黑我是什么意思？”
莫菰听见夏焕耀的声音，立马拉开距离，“你脏！”
“不要以为整天拿着酒精喷来喷去，就自以为干净不得了了。”夏焕耀说。
同学们见夏焕耀的声音有些刺耳，把目光焦距在一处，等着一场好戏。
苏森见情况不妙，起身来到夏焕耀身边，当起了和事佬，“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夏焕耀把苏森当成了空气，直接一脚踩在莫菰的凳子上，把手里的纸条拍在课桌上，撂下狠话：“以后你要是加我微信，想要我通过，必须先跪下叫爹。”
同学们只注意到莫菰课桌上多出来的纸条，以为是在传递情窦初开之类的信物，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咦~”
“不愧是搞艺术的，竟还学起了宫斗剧里的戏码，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老子可不想跟你有什么交集。现在、以后，你最好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夏焕耀瞪了莫菰几秒，然后重重在课桌上拍了一下。
出其不意的响声，震得所有人一惊。
夏焕耀把脚从凳子上挪开后，对莫菰吼了一声，“听到了没！”
莫菰波澜不惊地鼓起了掌，淡淡地问：“表演完了吗？”
这么一问，夏焕耀顿时愣了，脑袋像是短路了一样，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既然表演完了，那开始进行评价环节。”
莫菰环视了一圈翘首以盼的吃瓜群众，嘴角微微上扬，“同学们，刚刚破烂王的表演怎么样？如果是十分，你们准备打多少分？”
“能不能别这么癫？”夏焕耀的声音透出一种无力感。
“癫是我创作的源泉，感谢你给我提供了素材，如果想要回报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一首歌，歌名就叫……”
莫菰故作深思了几秒，“就叫……就叫……《请叫我破烂王》。哈哈哈……”笑个不停，笑声格外刺耳。
面对越来越癫狂的莫菰，夏焕耀敢怒不敢言，怕自己精神崩溃，只好选择不搭理。
他刚转身准备回座位，被莫菰叫住了。
“谁准你走了？”
夏焕耀回过身，“怎么？难道你想干一架？”
一旁的苏森见气氛不对，硬着头皮又当起了和事佬，“算了，算了，给我个面子，此事就此终结。”
莫菰对苏森选择了无视，对夏焕耀说，“踩了老子的凳子，不应该擦干净吗？”
“不擦你能拿我怎样？”夏焕耀梗着脖子。
苏森笑嘻嘻地挡在夏焕耀身前，弯腰用衣袖擦了几遍凳子。
擦好后，一边推着夏焕耀往座位上走，一边扭过头对莫菰说：“擦干净了，你喷一下酒精就可以了。”
夏焕耀被推着走，还不忘回头指着莫菰，咬牙切齿强调：“我卖烤肠怎么了？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骗，靠自己劳动赚钱怎么了？”
莫菰冷哼了一声，“卖就卖呗！跟我有什么关系？搞得像我买了烤肠不付钱一样。”
同学们的睡意早已被他们俩击散，见夏焕耀被苏森推回到座位上，算是宣告事情告一段落，而他们开启了吃瓜模式——
“他们这又是什么操作？”
“没看到蘑菇桌上的纸条吗？”
“进展也太快了吧，昨天才认识，今天纸条就递上了。”
……
教室开启了菜市场模式，一处声音未落，另一处又起，各种声音掺在一起，令嘈杂逐渐明显。
直至老师的出现，教室瞬间恢复成了学习的地方。
——
中午十二点整，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的题目还未讲完，所以拖了好一会儿堂。
夏焕耀肚子疼了十多分钟了，煎熬万分，盼着快点下课，急着去厕所。
哪知拖堂让他生不如死，每秒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憋不住。他甚至做了最坏打算，若是拉在裤兜或者路上，哪还有脸在这学校待下去，直接退学算了。
班主任一宣布下课，夏焕耀不顾一切撒腿直奔厕所。
等解决完，来到食堂。
食堂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嘈杂不堪，只有几个人坐在埋头吃饭，而打饭窗口前围满了人。
不知道在凑什么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人墙里面不断传出吉他声和合唱。歌词很清晰，“食堂阿姨得了帕金森，一勺辣椒炒肉抖得只剩辣椒……
夏焕耀听出来是说食堂阿姨手抖的，心里莫名开心。
昨天他在食堂打菜，一勺辣椒炒肉，硬是被阿姨把肉抖出去只剩两片，那手法真是一个绝。这下终于有人出头了，希望学校能够重视。
可惜好戏没看多久，来了几个保卫处的人，驱散着围观的同学。
围观的同学不想惹麻烦，又不想错过热闹，散到一边继续吃瓜。剩下中间的几个人依旧演奏着唱着，不受任何影响。
夏焕耀清晰看到莫菰在前面指挥，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真癫！”
保卫处的人吼了几声让他们停下来，没人搭理。带头的人走到莫菰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强行停止指挥。
没了指挥，歌声和吉他声戛然而止。
还没等保卫处的人开口，莫菰先发制人，“学校什么时候规定不能在食堂唱歌了？”
“你们这是唱歌吗？”保卫处的人黑着脸反问。
“这不是唱歌是什么？难道是打架吗？”莫菰理直气壮。
“聚众这么多人，有安全隐患。”
“行，那我就直说了！”莫菰提高了音量，“我就是要维权，好好的一勺辣椒炒肉，本来就没几片肉，非得给我抖成一片。”
“这事我会向学校反映，你们都散了吧。”保卫处的人试图息事宁人。
“少来忽悠我！”莫菰嗤笑一声，“你应该站在我们的角度想想，本来菜就不多，给你抖成一丁点儿，你会怎么想？”
“我是学生的时候，阿姨就这样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这是自己淋过雨，见不得别人有伞，非要把伞撕破是吗？”
“……”保卫处的人哑口无言。
“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让我们家长来闹。得不到解决，那就闹到教育局去。”莫菰斩钉截铁地说。
虽说枪打出头鸟，若是没有出头鸟，一味地忍让，只会委屈了自己。
站在人群边缘的夏焕耀，看着莫菰为了维护自己权益的那副寸步不让的样子，心里产生了几分真切的钦佩。
莫菰见好就收，示意同伴跟着自己离开。没走几步，他注意到了夏焕耀，挥手热情招呼，“破烂王，过来一下！”
夏焕耀听到“破烂王”三个字，立马垂下了头，假装没听见，临时改变了去打饭窗口的路线。
他清楚知道莫菰叫他准没好事，既然惹不起，但躲得起。
莫菰嘴角坏笑不断，顺手从旁边男生怀里抄过吉他，抄近路挡在夏焕耀的前面。
“夏同学，走那么快干嘛？”莫菰嘴角洋溢着奸笑。
夏焕耀脸上尽是无奈，“你要干嘛？”
“不干嘛！”莫菰轻扫了一遍琴弦，“我不是说要给你写一首歌吗，现在我是来兑现承诺的。”
夏焕耀眼前一黑，回想到早上与莫菰发生的一点摩擦，说是要给他写一首叫《请叫我破烂王》的歌……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抗拒，但还是希望莫菰能放他一马，强行在脸上挤满了笑容。
“谢谢你的好意，我可承受不起，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对付食堂阿姨身上吧！”
说完，夏焕耀试图从莫菰的两侧绕开，但每次都被莫菰预判到了，提前挡住了去路。
“别急着走啊，早上你在表演，我都安静地看完了，现在轮到我表演了，你不应该赏个脸吗？”莫菰尽显得意。
“你能不能不要发癫了？”夏焕耀快要绝望了。
“今天你不听也得听，要不就别想吃到饭。”莫菰带着点痞气威胁着。他对同伴招了一下手，几个男生女生，快速来到他的身旁。
莫菰一声令下，“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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