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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爱与恨

第二天,南明院演武场上,

呼喝声与兵刃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顾先生,一位身形精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教习,正背着手,在练习的学徒队列间缓步穿行。他教授的是“言灵御武”之法——通过特定的、灌注了精神力的口号,精准引导体内力量,瞬间激发招式的威能。

场中学徒们形态各异:

有的手持刀剑,随着一声声如惊雷般的暴喝“破甲!”、“断流!”,刀锋剑气凌厉劈出,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有的则赤手空拳,掌心凝聚着颜色各异、翻滚不休的光团,口中念念有词“凝!”、“爆!”,光团随之化为光盾或猛然炸开,气浪翻涌。

空气中弥漫着能量的波动与汗水的气息。

我站在场地一角,与周遭大开大合的气势截然不同。她手中并无刀剑,亦未凝聚庞大光团。我的“武器”,仅仅是发髻间取下的一根看似普通的白玉簪子。簪身温润,尾部雕着一朵小巧的玉兰。

此刻,我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前方十丈开外、一个不断高速移动的符文木靶。她深吸一口气,澄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银芒,朱唇轻启,一个清晰而短促、带着奇异韵律的音节迸发而出:

> “疾风!”

话音落下的瞬间!

我整个人仿佛化作一道融入风中的虚影!没有剧烈的能量爆发,只有一种极致的、令人目眩的速度!仿佛空间在她面前被折叠、缩短。上一刻我还在原地,下一瞬,那根白玉簪子尖端一点寒星,已然精准无比地点在高速移动靶最核心的符文节点上!

“笃!”一声轻响,木靶应声停滞,核心符文瞬间黯淡。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无声无息,却精准得令人心悸。这正是我第一个掌握的口诀技能——“疾风”,将力量极致内敛,追求瞬间的爆发与绝对的精准,一击必中!

我微微喘息,眼中闪烁着成功的喜悦,但并未停下。我目光锁定下一个更远、移动轨迹更诡异的木靶。指尖捏诀,精神高度凝聚,白玉簪子悬浮在她身前,微微震颤,发出低不可闻的清鸣。

我再次开口,这一次,声音依旧清晰,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回响感:

“千影!”

嗡——!

白玉簪子猛地爆发出柔和的银光!并非刺眼,却带着强烈的存在感。紧接着,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那根簪子瞬间分化!一道、两道、十道、百道……数不清的、完全由凝练能量构成的白玉簪虚影凭空出现,密密麻麻,如同骤然绽放的玉兰花雨,又似一张由寒星织就的天罗地网!

所有虚影都带着与本体簪子一模一样的凌厉气机,随着我心念一动,发出尖锐的破空厉啸,如同嗅到血腥的蜂群,铺天盖地、却又各循玄妙轨迹,朝着那试图高速闪避的诡异木靶疾追而去!

嗤嗤嗤嗤——!

密集如雨的穿透声响起!那木靶纵然轨迹刁钻,也根本无法逃脱这全方位、无死角的追踪攒射!眨眼间便被无数簪影钉成了筛子,核心符文彻底碎裂,木屑纷飞!

顾先生不知何时已踱步到我附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素来严肃的脸上,此刻也难得地掠过一丝明显的赞许。

顾先生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不错。‘疾风’取其迅捷精准,已有三分火候;‘千影’化一为众,追魂索魄,形神兼备,操控得法。尤其难得的是,以簪为器,走的是轻、灵、诡、变的路子,与你的心性倒是相合。很好,继续打磨,勿骄勿躁。”

我连忙收回簪子,簪影瞬间消散。我恭敬地向顾先生行了一礼,脸上因激动而微红:

“多谢顾先生指点!弟子定当勤加练习!”

顾先生再次点头,目光中带着审视和期许 “嗯。记住,言灵是引,心念是根。招式再妙,根基不稳亦是枉然。” 说罢,他不再停留,背着手,踱向另一处正爆发出强烈光团波动、一个学徒正在尝试凝聚大型光团冲击波的区域,去查看其他学徒的练习情况了。

我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簪,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润与方才爆发力量后的微热。顾先生的肯定让我备受鼓舞,但更让我坚定了要在这条“轻、灵、诡、变”的道路上,将师父苏老先生的“静水深流”与顾先生的“言灵御武”融会贯通的决心。我定了定神,目光再次投向新的木靶,开始了下一轮的练习。演武场上,各种口号声与能量碰撞声,再次交织成一片。

演武场的尘嚣散去,顾先生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坐在清心堂上首的蒲团上。堂下,包括江漫在内的数十名学徒正襟危坐,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沉静思考的气息。这堂“明心论道”课,与之前的武技课截然不同,探讨的是更根本的“道”与“义”。

顾先生没有直接讲经论典,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专注的面孔,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如古井深潭:

“前日演武,尔等以言灵御力,以招式克敌,那是‘技’与‘用’。今日,我们论一论,驱动这‘技’与‘用’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你们手中的刀剑、凝聚的魔力、乃至那根小小的簪子,最终,是为了什么而挥动?”

堂下一片寂静,学徒们陷入思索。有人眼中闪烁着建功立业的渴望,有人则带着迷茫。

“有人会说,为了变强,为了在宗门大比中夺魁,为了扬名立万。”顾先生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这算不算‘义’?算,但这是小义,是立足于己身、一宗一派之得失的‘义’。”

他拿起案几上一柄未开锋的练习铁剑,手指拂过冰冷的剑脊:

“习武修文,强身健体,明辨是非,守护弱小,庇护一方安宁,乃至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使弱者不受欺凌,使正道得以昌明……这才是大义。它超越了个人得失、门派之争,根植于天地间的浩然正气,系于黎民百姓的疾苦安乐。”

我心中一动,苏老先生关于“胸怀天下”与“静水深流”的教诲,此刻与顾先生的话语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力量,不应只为己用。

“然,”顾先生话锋一转,将铁剑轻轻放下,“追求大义,并非要尔等做那焚膏继晷、不眠不休的苦行僧,更非要你们斩断七情六欲,做个冷冰冰的修炼机器。”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外面在阳光下舒展枝叶的古树和树下嬉戏的灵雀:

“你们看那古树,根深方能叶茂。根是什么?是强健的体魄,是澄澈的心灵,是支撑你们长途跋涉的基石。若为求速成,一味压榨己身,熬干了气血,耗尽了心神,如同那竭泽而渔,纵有凌云之志,未及展翅,便已折翼半途。此非求道,乃是自毁长城!故,**修身养性,珍视己身之健康,乃求大义之根本。”

他的目光变得温和,扫过学徒们:

“再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父母生养之恩,师长教导之德,同门扶持之义,乃至知交好友的慰藉……这些情谊,是你们血脉里的温暖,是心灵得以栖息的港湾。若为了所谓‘大道’,便将亲情友情视作累赘枷锁,刻意疏远甚至斩断,那便是走入歧途,成了无根浮萍,纵有通天之力,内心亦是荒芜孤寂,何谈守护他人?**维系情谊,珍视人间温暖,非但不是求道之阻碍,反是滋养心田、坚定道心的活水之源。”

顾先生走回堂前,声音越发恳切:

“因此,你们当谨记:”

1. 明辨大义:心怀苍生,立身以正,使所学所为有方向,有分量。

2. 夯实根基: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勤学苦练固然重要,但需劳逸结合,打坐调息,强健体魄,保持精神饱满。莫要透支生命去换取一时虚名。

3. 珍惜情缘:常思父母恩,莫忘师长情。与同窗友善,与家人常通音信。学业再重,亦要留一份心力,去感受、去维系这些生命中最珍贵的牵绊。它们不是拖累,而是你们力量的源泉与归处。

“真正的强者,并非只有高强的武力或渊博的学识,更在于懂得平衡之道——平衡力量与责任,平衡进取与休养,平衡大道追求与人伦温情。唯有身心康泰、内心充盈、情义在怀之人,才能真正承载起那份‘大义’,行稳致远。”

顾先生的话语如同清泉,流入每个学徒的心田。不少原本只知埋头苦修、面色带着疲惫的学徒,眼中露出了思索和释然。我轻轻抚摸了一下发髻间的白玉簪,想起了妹妹江芸充满童趣的信,想起了父母慈爱的面容,也想起了苏老先生在“清水县”中的谆谆教诲。我心中那份因追求神女之路而产生的无形压力,似乎悄然松动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坚实、温暖的力量感。

顾先生最后环视众人,语气恢复平日的沉稳, “今日所言,望尔等细思。课业不可懈怠,但心中需有天地,眼中需见众生,亦要善待己身与身边之人。散了吧。”

学徒们起身,恭敬行礼。清心堂内,墨香依旧,但每个人的心境,似乎都多了一分豁然与清明。江我随着人流走出,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我望向远方连绵的山峦,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条通往“大义”与梦想的道路,并非只有孤寂的攀登,更应充满了生命的韧性与人间的暖意。

而考核的时间也如期到来,仍然是先考武,然后再考文,

刺骨的寒风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扎进骨髓。我每呼出一口气,瞬间便在眼前凝成白霜,吸入的下一口则像带着冰碴,割得肺腑生疼。这便是南明院的最寒冷秘境——一个能将灵魂都冻结的绝寒之地。

“考核开始!限时三炷香!”考官冰冷的声音穿透寒风,在冰原上回荡。

我与其他学徒瞬间化作数十道流光,射入秘境深处。目标:在体温被彻底剥夺前,穿越前方那条咆哮的“怒涛冰河”!

第一关:怒涛冰河

河水并非液态,而是翻滚着巨大冰块的粘稠寒流!更恐怖的是,每隔片刻,河面便会毫无征兆地掀起百米高的恐怖冰浪,裹挟着万钧之力砸下,足以将钢铁都拍成齑粉!

策略只有一个:在冰浪砸落、下一个浪头尚未形成的短短数息间隙,将力量集中于双腿,以最快的速度、最精准的路线,踏着河中稍纵即逝的浮冰或冻结的浪脊冲过去!同时必须极度缓慢地运转心法,减少身体热量的流失,每一丝热量都关乎生死。

我眼神锐利如鹰。第一次尝试,我低估了浪头回落的短暂,被翻涌的寒流逼退,刺骨的冰水瞬间浸透小腿,带走大量体温,让她牙齿打颤。第二次,我深吸一口气,将苏老先生的“静水深流”与顾先生的“言灵御武”结合,精神高度集中,在冰浪砸落的轰鸣余音中,捕捉到那微不可查的平静缝隙。

“疾风!”

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融入寒风的虚影,精准地踩踏着几块翻滚的巨冰,险之又险地掠过了最危险的河心区域!当她终于踏上对岸坚实的冻土时,双腿已冻得麻木,嘴唇发紫,体温正以可怕的速度流失,意识开始出现一丝模糊的晕眩。

第二关:冰锥裂谷

短暂的模糊是致命的!我刚踏上看似安全的冻土,脚下却是一道被厚雪掩盖的、深不见底的冰裂缝!身体瞬间失重!

“糟了!”我心中警铃大作,但为时已晚!

噗通!

我重重摔入一个比河岸更寒冷数倍的地方!——冰锥裂谷!这里的气温低到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无数犬牙交错的巨大冰锥从谷底刺向灰暗的天空,如同寒冰地狱!

彻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比冰河更甚十倍!更糟的是,下坠时我的左腿狠狠撞在冰锥上,剧痛伴随着刺骨的冰冷袭来,让她忍不住痛哼出声。手指完全失去了知觉,僵硬得如同冰雕。身体的热量像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死亡的冰冷触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爹…娘…芸儿…”极度的寒冷与剧痛带来的绝望,让她下意识地、无助地呢喃起至亲的名字,声音微弱得被寒风瞬间撕碎。泪水刚涌出眼眶,便冻成了冰珠。

但是!

那成为神女的信念,如同冰层下未曾熄灭的星火,骤然在我濒临冻结的心底燃起!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血腥味刺激着即将涣散的意识。我拼命调动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运转“静水深流”心法,试图锁住最后一丝生机。我开始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右臂和未受伤的右腿,在光滑冰冷的谷底,艰难地、一寸寸地向前爬行!锋利的冰碴划破了我的手掌和脸颊,留下道道血痕,瞬间又被冻结。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冰壁上似乎出现了一个狭窄的通道。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站起,踉跄着冲了进去。通道蜿蜒向上,渐渐远离了那地狱般的冰锥丛林。虽然依旧寒冷刺骨,但温度确实在极其缓慢地回升。

就在我稍微松了口气,倚靠着一棵被冰霜覆盖、如同水晶雕琢的枯树喘息时,一个身影踉跄地从风雪中走出。

“江…江姑娘?”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虚弱。

我抬头,瞳孔猛地一缩:“赵大叔?!”来人竟是赵振和!那个她曾赠药救女的人!她心中瞬间涌起一丝他乡遇故知的惊喜,但随即被巨大的疑惑取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凶险的考核秘境?一个凡人如何能走到这里?

“快!赵大叔,这里太危险了!快离开!”江漫压下疑惑,焦急地喊道,我感觉到这片区域的风雪正在加剧,隐隐有更大的危机潜伏。

然而,赵振和脸上却浮现出极度痛苦和挣扎的神色,他的眼神时而清醒,时而变得空洞麻木。他一步步靠近,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江姑娘…对不起…我…我控制不了…他逼我…”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赵振和眼中最后一丝清明被彻底吞噬,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他藏在破旧棉袄下的右手,以完全不符合他虚弱状态的速度和角度,猛地掏出一把寒气森森的匕首,朝着毫无防备的我胸口狠狠捅去!同时,一个阴冷、充满恶意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和江漫脑中响起:“哼,废物!就知道你下不了手!还是让本座亲自动手吧!”

“噗嗤!”匕首精准地刺入江漫左胸偏上的位置!剧痛和冰冷的死亡触感瞬间蔓延!

“不——!”赵正和仅存的意识在灵魂深处嘶吼,他的左手本能地想要去抓住自己行凶的右手,想要阻止!

但我的反应更快!剧烈的疼痛和死亡的威胁激发了我在顾先生那里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在匕首刺入的刹那,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拔下了发髻间的白玉簪子,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厉,反手就朝着近在咫尺的赵振和胸口刺去!

“疾风!”(本能的口诀驱动)

噗!

簪子同样精准地刺入了赵振和的胸膛!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破旧的衣衫!

两人都愣住了!我看着自己握着染血簪子的手,又看看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再看看赵正和痛苦、绝望、难以置信交织的眼神,大脑一片空白。赵振和则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簪子和那只不受控制的、握着匕首的右手,巨大的痛苦和悔恨淹没了他。

冰刀骤雨与悬崖绝境

“呜——!”

凄厉的寒风骤然变成尖锐的呼啸!天空瞬间暗沉下来,无数巴掌大小、边缘锋利如刀的**冰刃**,如同死神挥洒的催命符,铺天盖地、毫无死角地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疯狂攒射而下!

死亡的危机感让我瞬间回神!我猛地拔出胸口的匕首,剧痛让我眼前一黑,但求生的意志压倒了一切!“跑!”她脑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然而,就在我转身欲逃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捂着胸口、踉跄后退、鲜血正从指缝间汩汩涌出的赵振和。他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痛苦,眼神却不再是空洞,而是看向我,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复杂情绪。

“就当…还你的草药…”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我心头。她几乎没有犹豫,猛地转身,忍着胸口的剧痛,一把抓住赵振和的手臂,将他沉重的身体奋力背到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背上!转身朝着不远处一个隐约可见的冰洞冲去!

“江姑娘…你…”赵正和的声音虚弱而震惊。

闭嘴!省点力气!”我咬牙低吼,脚下施展着“疾风”步法,在密集如雨的冰刃缝隙中艰难穿梭。白玉簪子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银光,不断格挡、挑飞袭向要害的冰刃。

“千影!”

我拼尽全力催动口诀,数十道簪影分化而出,围绕着她和赵正和上下翻飞,组成一道不算严密但聊胜于无的防御网,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赵振和伏在她背上,看着她纤细却爆发出惊人力量与韧性的身影,看着她为了救自己这个刚刚才捅了我一刀的“仇人”而拼命,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水滚落。他想帮忙,想推开我让我自己逃命,但胸口的伤让他连抬起手臂都无比艰难,每一次挣扎都让鲜血流失得更快。

冰刀雨似乎无穷无尽,我的灵力在急速消耗,胸口的伤口因剧烈运动不断渗血,眼前阵阵发黑。就在我感觉防御的簪影即将溃散,冰洞入口近在咫尺之际——

异变再生!

一道比其他冰刃更加粗大、速度更快、散发着幽蓝寒光的巨型冰刃,如同死神的审判之矛,悄无声息地突破了“千影”的防御圈,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江漫的后心!角度刁钻,速度之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而江漫此刻,正因脚下湿滑的冰面和一个踉跄的赵正和,重心不稳,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冰洞旁边那道深不见底的万丈冰渊滑去!

眼看那致命冰刃就要洞穿江漫,而她也即将坠入深渊——千钧一发!

“小心——!”赵正和发出一声用尽生命全部力气的嘶吼!

在这生死一瞬,他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那只没有被空控制的左手,猛地、决绝地抓住了我的肩膀,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我朝着相对安全的冰洞入口方向甩了出去!

巨大的反作用力,加上他本就重伤的身体,让他彻底失去了平衡,无可挽回地朝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冰渊跌落!

“照顾好…我女儿…!”

他最后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嘱托、解脱和一丝微弱的歉意,被呼啸的寒风瞬间吞没,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消失在那片深不见底的、连光线都能冻结的幽暗之中。

我被那股力量甩得扑倒在冰洞口,险险避开了那道夺命冰刃。她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胸口的剧痛和浑身的冰冷,扑到悬崖边,徒劳地伸出手,却只抓到了一把刺骨的寒风和几片飘落的冰屑。

“赵大叔——!”我撕心裂肺的呼喊在空旷的冰渊上空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寒风呜咽,如同亡灵的悲歌。

我跌坐在冰冷的悬崖边,呆呆地望着那片吞噬了赵振和的黑暗深渊。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片空茫的死寂和难以置信的麻木。胸口插着的冰刃尾部传来阵阵寒意,提醒着我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身体到了极限,也许是秘境的时间到了。一道白光笼罩了她,将她传送出了秘境。

我踉跄着出现在出口,浑身是冰霜和凝固的血迹(胸口的匕首伤和冰刃伤),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呆滞,仿佛灵魂还留在那片冰渊之上。我低头,看着胸前那截露出的、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刃尾部,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我伸出冰冷僵硬的手,抓住冰刃,猛地一拔!

嗤!

带着冰碴的血珠溅出。我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随手将那染血的冰刃扔在一旁的雪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考核官和其他出来的学徒都震惊地看着她这副模样。

“江漫!你…”考核官上前一步,查看她的伤势。

我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死死抓住考核官的衣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救人!快!赵振和!他掉进冰渊下面了!快想办法救他!”

考核官眉头紧锁,迅速探查了一下江漫的状态,又看向她指的方向

秘境入口已关闭,

沉声道:“江漫,冷静点!秘境已经关闭!而且,你说的是谁?赵振和?他并非本院学徒,不在考核名单之内!秘境规则只保护本院考生!更何况…”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残酷的现实:“那‘寂灭冰渊’是秘境最深处,温度低至绝对零度边缘,莫说凡人,便是寻常修士落入其中,若无特殊法宝护体,瞬息之间便会冻毙,生机断绝!根本…不可能存活!”

“……”我抓着考官衣袖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考官宣判赵振和的“死刑”。

不是本院学徒…规则不保护…寂灭冰渊…瞬息冻毙…生机断绝…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凿在我冰冷麻木的心上。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悲恸、无力、愧疚、愤怒,都化作了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几乎听不见的哽咽。

我缓缓转过身,不再看任何人,拖着伤痕累累、冰冷刺骨的身体,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弟子房的方向挪去。身后雪地上,那截染血的冰刃,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而冰冷的光芒。

残阳如血,将最后几缕挣扎的光线透过窗棂,斜斜地涂抹在冰冷的墙壁和地面上。我没有点灯,就那样侧身坐在临窗的床沿。昏黄的夕照恰好落在她的半边脸上,勾勒出我苍白而紧绷的轮廓,另一半则隐在渐深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我一只手无力地撑着沉重的脑袋,手肘抵在冰冷的膝盖上,指尖深深插进乌黑的发间。胸口的伤已经被院中医师处理过,缠着厚厚的绷带,但绷带之下,那被匕首刺穿的皮肉和被冰刃撕裂的寒冷,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神经。

赵振和最后那声嘶吼“照顾好我女儿!”,以及他坠入深渊时绝望而解脱的眼神,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我寂静的脑海中反复嘶鸣、冲撞。每一次回想,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攥紧我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痛楚。

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地从她低垂的眼睫下滚落。它们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有的滴落在我撑着头的手背上,留下冰凉的水痕;有的则直接坠落在我深色的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更深的印记。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持续不断的、安静的泪水,泄露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悲痛与无力。

一阵寒风从未关严的窗缝钻入,带来刺骨的凉意。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我撑着脑袋的手缓缓放下,无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缓慢,轻轻抚上了胸口缠裹的绷带。指尖隔着粗糙的布料,先是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左胸偏上位置——那里是匕首留下的贯穿伤,即便敷了灵药,依旧传来阵阵闷痛。我的指尖微微一顿,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冰冷的金属刺入时的瞬间。紧接着,她的手指向下移动,落在了心脏正前方的绷带上——这里是那道巨大的冰刃留下的创伤,伤口虽已止血,但内里的寒意仿佛仍未散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摩擦般的隐痛。

指尖下的触感,是粗糙的绷带,是伤口愈合时细微的刺痒,更是那深入骨髓的冰冷记忆和沉重的托付。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承载着背叛的刀锋、死亡的冰刃,以及一个陌生父亲用生命换来的、沉甸甸的嘱托。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江漫师姐?文考…马上就要开始了。” 门外传来同门小心翼翼的提醒。

那声音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沉浸在悲伤与冰冷中的混沌。我抚摸伤口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紧紧攥成了拳!我像是被烫到一般,倏地抬起头。

残阳最后的余晖正映照着她泪痕交错的脸庞,红肿的眼眶里还噙着未落的泪水,眼神却从一片死寂的空茫中,骤然迸发出一种近乎凌厉的、冰冷的决绝!

我猛地抬手,用袖子极其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擦去脸上的泪痕,仿佛要将所有的软弱、悲伤和犹豫都彻底抹杀。动作牵扯到胸口的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却只是咬紧了牙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站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的人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但那双眼睛——红肿未消,却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火焰——清晰得令人心悸。

为了什么?

为了那个坠入冰渊的父亲最后的嘶吼——“照顾好我女儿!”

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拂过胸口的绷带,随即紧紧握住了笔袋,转身推开了房门。门外等候的同门被我身上那股混合着未散尽的悲伤、冰冷沉寂却又异常坚定的气息惊得屏住了呼吸。

“走。” 我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她迎着门外最后一点天光,走进了逐渐浓郁的暮色里。

考场上,檀香袅袅,墨香浮动。沙沙的书写声是唯一的主旋律。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摊开考卷,提笔蘸墨。我的动作有些僵硬,胸口的伤在书写时带来阵阵牵扯的痛楚,但我仿佛感觉不到。

她的笔尖落在纸上,思绪却如同被一层冰冷我薄膜隔绝。往日需要反复推敲的经义阐释、星图推演、魔纹解构,此刻在她眼中竟变得条理分明,答案几乎是本能地流淌而出。这不是超常发挥,更像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一种将全部情感暂时冰封后,理智被推到巅峰的状态。大脑高速运转,摒弃了一切杂念,只剩下对问题的解析和答案的输出。

我写得很快,很稳。字迹失去了往日的几分娟秀灵动,多了几分冷硬和锋芒。

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题。

当她的目光触及题目时,那层隔绝情感的冰冷薄膜,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瞬间击穿!

问曰:若一人曾伤汝至深,然于危难之际,反施援手,托付亲眷于汝。汝当允否?何以诠释“爱憎分明”之真义?**

我握着笔的手猛地一紧,指节瞬间泛白!笔尖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迅速晕开一团浓重的黑。

赵振和!

那个用匕首刺穿她胸口的人!

那个在冰刃如雨、深渊在侧时,用尽生命最后力气将她甩向生路的人!

那个坠入冰渊前,嘶吼着将女儿托付给她的人!

“曾伤汝至深”… “反施援手”… “托付亲眷”…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刚刚结痂的心上!剧痛伴随着冰渊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我甚至能感觉到胸口的绷带下,那处被匕首刺穿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和那道被拔出的冰刃留下的寒意交织在一起。

“爱憎分明”…

多么简单又多么沉重的四个字!

恨他吗?恨!恨他那刺向自己的一刀,恨他带来的背叛与剧痛!

该恨吗?该!那刀锋刺入身体的冰冷和死亡触感,如此真实!

可是… 爱呢?或者,感激呢?

感激吗?感激!感激他在生死关头爆发出的、源自本心的善念与牺牲,感激他用生命兑现了“就当还你草药”的承诺!

该感激吗?该!若非他那奋力一甩,自己早已被冰刃穿心,坠入深渊!

允否?照顾他的女儿?

一个杀害(或试图杀害)自己的人的女儿?

一个无辜的、等待父亲归来的小女孩?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我的视线再次被涌上的泪水模糊。考场上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赵正和坠崖前的嘶吼在耳边轰鸣。

我猛地低下头,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剧烈的疼痛让我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晰了一瞬。

我想起了顾先生的话:

“明辨大义:心怀苍生,立身以正…平衡大道追求与人伦温情…”

“维系情谊,珍视人间温暖…是滋养心田、坚定道心的活水之源…”

我想起了苏老先生的“静水深流”:

真正的力量…根基从来不在喧嚣的表象,而在深藏的底蕴!

爱憎分明…

我沾满墨迹的笔尖,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力量,重重落在纸上,字字如刀,力透纸背:

“允!”

理由有三:

其一,托付出于至诚,源于舍命相护之恩。受人之恩,涌泉相报,此乃立身之本。其临终之托,重于千钧,不容轻弃。

其二,稚子何辜?其女未染父辈恩怨,如璞玉无瑕。守护无辜,免其流离失所,免其承受父辈罪孽之苦,此乃仁心,亦为大义所趋。

其三,过往之恨,在其身殒冰渊、以命偿过之时,已随寒风散尽。恩怨两清,唯余嘱托与责任。

至于“爱憎分明”——

非是快意恩仇,睚眦必报;亦非是非不分,以德报怨。

其真义在于:

明辨是非,洞察本源。恨其所行之恶,不因恩义而混淆其过;敬其所存之善,不因仇怨而抹杀其光。赵某伤我,乃其被控之恶行,当恨;其舍身救我,乃其本心之善念,当敬。

胸怀坦荡,不囿私怨。恩怨分明,不迁怒无辜。对其女,无“恨屋及乌”之迁怒,唯有守护之责与怜惜之情。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其伤我之“怨”,已随其殒命而终;其救我之“德”,当以其女安康为报。此方为“分明”。

故,允其托付,非忘其仇,乃承其义;护其遗孤,非泯其恨,乃彰其仁。爱憎之界,在于心明如镜,行正似尺,不负恩义,不枉仁心。此方为“爱憎分明”之大境界。

——弟子江漫

写罢最后一个字,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指尖仍在微微颤抖。胸口的疼痛依旧,但心中那块沉重的寒冰,似乎因这直抒胸臆的剖析与承诺,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一丝带着责任与决心的微光。我轻轻放下笔,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灰暗的天空,那里仿佛还回荡着一个父亲最后的嘱托。这一次,我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沉淀下一种无比沉重的坚定,

之后考试结果出来,我顺利通过

手上的图案也随时变化

变为「九曜印」

第二层圆环亮起,内环数字变为 9

灰暗星点中九颗转为银星

流纹环变为连贯的冰蓝色,如流动汞液。

窗外是南明院特有的灵植花园,月光如练,洒在书案上。一盏灵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江漫坐在案前,刚读完苏尽明和妹妹林芸芸的信。她的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眼中却盛满思念。她深吸一口气,铺开新的信纸,提笔蘸墨。

“尽明吾兄如晤:展信安。墨羽携书至,见字如面,欣悦难言。”

“兄前问及小妹于南明进境,幸不辱命。经年苦修,寒暑不辍,小妹已于月前自初境,终跃高阶。其间艰险,不足为外人道,然每思及兄之期许,便觉力生。”

“所习‘流云剑诀’已得精髓,然小妹资质愚钝,未能尽得其磅礴剑气。幸得师尊指点,另辟蹊径,以兄所赠之银簪为本,悟得几分妙用。”

“其一,名曰‘’。心念所至,簪可离鬓,悬于空中,如臂使指。指尖轻弹,其势若惊鸿,瞬息间穿林过隙,疾如星火。寻常飞鸟,亦难追其影踪。”

其二,唤作‘分光’。‘流萤’之基上,灵力分化,银簪幻化,一化十,十化百,虽为虚影,锋芒犹存。意念所向,如群蜂倾巢,密不透风,攻敌之必救,令人防不胜防。”

“此二者虽非堂皇剑道,然胜在灵动诡谲,于自保克敌间,颇见奇效。兄若见之,不知可会笑小妹取巧?”

“然学苑虽好,终非故园。每至夜深人静,或观星望月,或习剑听风,兄之音容笑貌便萦绕心间,挥之不去。恨不能肋生双翼,即刻飞还。”

“兄可知?我思君之心,无时或已。箪食壶浆间,君影在侧;夜阑枕席上,君容入梦。仰望苍穹月华如水,多想这清辉便是君之指尖,能让我轻轻触碰,聊慰相思。”

“盼兄亦安好。南明课业再有半载便可告一段落,届时,定当策马疾驰,与兄重逢于故园篱下。万望珍重,静候佳期。”

我写完给苏尽明的信,放下笔,轻轻吁了口气,仿佛将满腹相思都诉诸笔端。我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拂过发间那支温润的银簪。心念微动,那银簪仿佛有了生命,悄无声息地从乌发间滑出,静静地悬浮在她面前的空气中,在灵灯与月光的映照下,流转着清冷而内敛的光华。

我唇角勾起一抹略带顽皮和自信的笑意,对着窗外庭院中摇曳的竹影,屈指对着簪尾轻轻一弹。

‘疾风’发动!*只听一声细微的破空轻啸,银簪瞬间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银色丝线,以惊人的速度射入竹林!它灵巧地在密集的竹竿间穿梭,绕过枝叶,精准地穿透一片飘落的竹叶中心,又瞬息间折返,稳稳地悬停回她面前,簪尖上还残留着一点翠绿的叶汁。

‘千影’发动!*我眼神一凝,悬浮的银簪微微一颤,瞬间分化出七道完全相同的银色流光!七道流光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银蛇,在我身周轻盈地上下翻飞,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带起细微的风声,将书案周围的空间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网之中。片刻后,流光骤然收敛,七影归一,银簪安静地落回她的掌心,温润如初。

接着开始写另一封信,

“芸妹亲启:见字如面。得妹书信,知妹安好,姐心甚慰。”

“姐在南明一切尚好,修行不敢懈怠,已至中级。妹亦当勤勉,莫负韶华。院中趣事甚多,待归家后细细说与你听。”

“独在异乡,冷暖自知。切记按时用膳,添减衣物,勿要太过用功伤了身子。遇事多思量,亦可请教师长同窗。”

“信中未及父母双亲,姐心甚念。家中二老身体可还康健?可有咳疾复发,或是腿脚不便?烦妹代姐侍奉汤药,晨昏定省,以尽孝心。家中诸事,亦望妹留心。”

“姐一切安好,勿念。盼妹回信详述家中近况。珍重万千。”

我将两封信仔细叠好,装入不同的信封,分别写上“苏尽明亲启”和“芸妹亲启”。她走到窗边,轻唤一声:“墨羽。”

一只羽毛漆黑如墨、双目炯炯有神的乌鸦无声地落在窗棂上,歪头看着我,发出低沉的“呱”声。

我将信小心地系在墨羽腿上特制的信囊中,轻轻抚摸它光滑的羽毛:“墨羽,又要辛苦你了。一封信给苏大哥,一封信给芸芸,务必送到。” 墨羽蹭了蹭她的手心,振翅而起,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融入茫茫夜色,向北而去。我目送它消失,月光映照着我的侧脸,思念与期盼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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