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芸舒嗓音干涩沙哑,透着一丝绝望:“可是欣曼,这个世界上没有妖魔鬼怪,又哪里会有你所说的邪祟呢……”
刘欣曼被这话一噎,险些气得跳脚,但念在她最近频频倒霉儿的份上不与她计较。
“你就说,你想不想解决这事吧?”刘欣曼双手环抱,语气凉凉地说。
皇帝不急太监急?哼,反正我刘欣曼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有办法帮我解决?”马芸舒唰的一下坐直身子,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刘欣曼,期待从她口中听到好消息。
“这就看你配不配合了。”刘欣曼故作高深。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但她见不得马芸舒一副死气沉沉的状态,这种状态持续下去,再多的生机也会被视而不见,还不如好好提振士气,努力开动脑筋想办法把难题解决掉。
可她又担心自己方才夸下的海口无法收回,赶紧加大马力转动聪明的小脑瓜。
“好姐妹,你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了?”马芸舒挪动自己的身体坐到刘欣曼身旁,双手抱着她的一只胳膊不住摇晃,“好姐妹,有什么办法你说出来嘛,要是能解决我这不断倒霉的问题,回头我请你吃大餐!”
“停停停,别摇了!再摇我就要吐了!”刘欣曼急急叫停,待她松手后,赶紧压下不断上涌的胃气。
再摇下去,今晚吃下肚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我记得,五一去泓源观上香求签那天,你是不是加了洛尧大师的星讯?”刘欣曼一阵绞尽脑汁没想出一个办法,看到马芸舒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后灵光一闪,上下嘴唇一动就把那个突然想到的点子说了出来。
“我是加了洛尧大师的星讯。”顺着刘欣曼的目光,马芸舒也看到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刘欣曼的意图,蹙着眉道:“这事找洛尧大师也没用吧?”
没记错的话,洛尧大师擅长的是相面测算之道,而不是帮人祛除晦气。
“怎么会没用?”
刘欣曼二话不说,探身一把抓起马芸舒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据我所知,测算、解秽都属于玄学范畴,洛尧大师精通测算,想必对祛除晦气也有几分办法,找他准没错。”
她将手机塞到马芸舒手里,连声催促:“别磨蹭,解锁,现在就联系洛尧大师问问看!”
听她这么说,马芸舒心里升起几分希冀。她接过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解锁后迅速找到星讯的图标点开,在密密麻麻的联系人列表中一通翻找,终于看到了洛尧大师那个颇具古意的头像。
点击头像进入聊天页面,马芸舒毫不犹豫,直接敲下一行问候:
【大师晚上好!】
文字发送成功,她正准备在输入框里详细描述自己最近的遭遇,手指刚触到手机上的虚拟键盘——
“这样打字太慢了,直接打电话吧!”刘欣曼急切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马芸舒:“……”
她微微一顿,也觉得打电话确实比文字要方便,随即顺从地点点头:“好。”
于是,发送文字改换成了拨打电话。
自然,用的是星讯APP自带的通话功能,简称:星讯电话。
手机里传出一阵规律的铃声,响过几轮后,最终归于沉寂——无人接听。
马芸舒下意识重新按下通话拨通键。
刘欣曼看她重复操作,皱着眉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面显示时间: 21:30.
她的肩膀霎时垮下来,泄气地说:“芸舒别打了……”在马芸舒不解的目光中,她举起自己的手机指着上面显示的时间,“……都这个点了,大师可能已经休息了,咱们还是别打扰人家了。”
马芸舒默默按掉了无人应答的通话。
客厅中的空气有几秒钟的凝滞。
“芸舒,”刘欣曼突然想起什么,眼睛又亮了起来,“你是不是还加了洛枫道长的星讯?”
“嗯。”
“快快快!”刘欣曼立刻来了精神,心情激动地指着她的手机,“赶紧找到洛枫道长的头像,打给他试试!”
洛枫道长倒是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马居士,好久没联系了,您什么时候有空再来观里坐坐呀?”
“道长晚上好呀!我这次打电话给您,是有件事想问问您。”
简单的寒暄过后,马芸舒将自己最近的遭遇一股脑地和洛枫道长说了,末了,她轻声询问:“道长,这事您有办法解决吗?”
“按您所说,这事怕是有些棘手呀。”洛枫道长静默了一会儿,马芸舒和刘欣曼内心在疯狂打鼓,生怕对方来个‘很抱歉,我们能力有限,这事无法帮到您’之类的婉拒言语,不敢催促,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敢静静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言语。
许是许久没听到动静,洛枫道长问了句:“喂喂?马居士您还在听吗?”
“在在在!”马芸舒一叠声应道,“道长您说,我听着。”
“我不擅解秽一道,无法给您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马芸舒听到这里,心中好一通失望,却听对方继续说道,“……洛尧师叔擅长相面测算,于解秽一道略有见解,兴许能帮助到您。只是您需得亲自到观里一趟。马居士,不知您何时有空来观里?”
这一刻,马芸舒感觉自己像是坐了一次过山车,心情落落起起的,她连忙应声:“我明……我后天早上就可以过去!”
差点忘记明天还得上班的事了!
“如此甚好。”电话中传出洛枫道长浅浅的笑声,“后天早上,您到了后随便找一个弟子,他们会给您指路的。”
“我记住了,谢谢道长!”
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语后,结束了这通电话。
在马芸舒和洛枫道长通话期间,刘欣曼大气不敢喘一下,就怕听到一丁半点儿洛枫道长婉拒的言语,现在听洛枫道长提起洛尧大师兴许有办法处理时,她的心情也变轻松了几分。
这段时间,好友天天倒霉,不光好友害怕自己会受伤,自己也怕会被霉运波及啊!如果能解决掉连天的霉运,那就真是皆大欢喜了!
“赶紧收收心!你别忘了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见马芸舒心情十分高涨,
刘欣曼担心她这么下去今晚会睡不着觉。十年打工人经验告诉自己,没有好的精神状态,生活和工作就容易出错。为了让好友有个好精神顺利度过明天,自己只能硬着头皮给她泼点凉水让她清醒一下,“你有时间在这儿高兴,还不如赶紧去洗洗睡觉。别忘了,以现在的倒霉强度和倒霉频次,你明天还指不定会遇到什么糟心事呢!”
经她一番提醒,马芸舒过热的脑袋渐渐冷静下来。
是呀,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倒霉事儿,没有好的精神和好的状态怎么行?
想到这儿,她赶紧从沙发上起身,“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洗漱!”
刘欣曼看她一溜烟跑到房间拿衣服去浴室洗澡,心里却是突然生出一丝不安。
***
翌日清晨。
手机闹钟响过几轮,依旧无法唤醒仍在沉睡中的主人,只能认命地继续执行自己的使命。
07:40.
马芸舒睁开双眼,望着高高挂起的蚊帐,一时间想不起自己今天要上班的事。
她躺在床上,还在回味着近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大约五分钟后,她翻身侧躺,看到床头屏幕亮起的手机。
07:52.
完了,要迟到了!!
她腾地一下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换衣服,顾不上洗漱,鞋子也没换,直接穿着拖鞋抄起背包就往外冲。
奔跑下楼时,匆忙之间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九点打卡还有55分钟。
打个的士,若是路上不堵车,兴许还赶得上九点的打卡。
马芸舒一路疯狂奔跑,到村口时,时间已来到了08:15。
她很幸运,刚到村口,就碰到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
马芸舒赶紧跑过去,刚要拉开后座车门,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开门、入座、关门一条龙,挂安全带时还没忘催促:“师傅,我赶时间,麻烦您快点开车!”
出租车司机愣愣地说:“可是……是那位女士先到的……”
那女人扭头瞟了眼车外刚反应过来正敲打车窗让她下车的马芸舒,扭头对司机说:“给谁坐车不是坐?钱有得赚就是!师傅快开车吧!”
“可……这样不好吧?”司机一脸为难。
“你再不开车,谁的钱都赚不到!”
“好,好吧……”司机瞄了眼车外一边不停敲打车窗一边生气的马芸舒,不再言语,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钱有得赚就行!
“有没有点素质?抢车坐,你特喵的赶着去投胎吗?!!”马芸舒指着离开的车子大声咒骂了一句,懊恼地攥紧了拳头。
此时已经是08:20,距离九点还剩半小时。
这么点时间,迟到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有人会觉得紧赶慢赶都要迟到,不如慢慢来。可马芸舒一想到主管孙立那张拉长的、写满不悦的脸,胃里就一阵翻腾。
最近因为自己频频倒霉的缘故,公司里对自己颇有意见,人人都避着自己,大领导那边都少有好脸色。要不是因为公司不舍得出补偿金,早都辞退自己了。现在顶头上司——主管孙立,就是时时刻刻盯着自己,想要找出自己的错处好逼自己主动离职。
“不行,不能让孙立抓到把柄!”
这个念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焦灼地扫向路面,试图捕捉一辆空载的出租车。然而早高峰的车流如同黏稠的泥沼,缓慢地向前蠕动,偶尔驶过的几辆出租车,顶灯无一例外地亮着刺眼的“有客”红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沙漏里不断流失的细沙,每一粒都砸在她的焦虑上。不能再犹豫了!她一咬牙,抬脚就往另一侧车流量较大的下一个路口狂奔而去!
背包在身后沉重地拍打着,肺里的空气被急速消耗,火烧火燎地疼。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模糊了视线。马芸舒一边跑,一边还不死心地频频回头张望,祈祷着能有一辆空出租车奇迹般地出现。
就在她再一次回头,视线从车流中收回,准备加速冲刺前方路口时——
“嘀嘀嘀——!!!”
一阵尖锐得几乎要撕裂耳膜的鸣笛声毫无征兆地从她身体右侧炸响!那声音如此之近,带着金属摩擦空气的狂暴和一种冰冷的死亡气息!
马芸舒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刹那间冻结!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身体的本能让她猛地向左扭身、试图躲避!然而一切都太快了!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撞在她的右腰侧!
“砰!”
沉闷的撞击声。
天旋地转。
视野里湛蓝如洗的一片天空、路旁的行道树、远处高楼的轮廓……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地旋转、颠倒、拉扯变形!马芸舒感觉自己像个被巨力抛出的破旧布偶,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失控的弧线,然后重重地、结实地摔落在粗糙冰冷的人行道上。手肘和膝盖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一阵火辣辣的、钻心的剧痛。
“呃啊……” 一声痛苦的闷哼从她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挤出。
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嘈杂的车流声、人声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在耳边轰鸣。她躺在冰冷的地上,有那么几秒钟,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身体各处传来的尖锐痛感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
“喂!你怎么样?没事吧?!” 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颤抖。一个穿着外卖员制服、脸色煞白的年轻男人连滚带爬地从一辆歪倒在地的电动车上跳下来,冲到她身边,手足无措地想要扶她又不敢碰,“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拐弯,没注意!你……你伤到哪里了?”
剧痛让马芸舒蜷缩起身体,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右腿膝盖和右手肘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忍不住倒吸冷气。她抬起左手,手肘处的布料已经磨破,皮开肉绽,渗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周围的衣料。膝盖处也是火辣辣一片,感觉黏糊糊的。
“别动别动!我打120!” 外卖小哥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周围开始有人聚拢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马芸舒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伤口传来的阵阵钝痛和温热血迹的黏腻,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种巨大的、灭顶的委屈和绝望猛地攫住了她。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汗水和灰尘,滑落鬓角。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甚至能清晰地预见到,当这个消息传到公司,传到那位早已看她不顺眼的主管耳中时,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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