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早有黑色的豪华轿车在等候。车子没有开往苏州市区那座熟悉的小洋楼,而是驶向了上海郊外一处隐秘而奢华的别墅区。
独栋的别墅,带着巨大的花园和冰冷的铁艺围栏,像一座美丽的监狱。宋书熠牵着池南雪的手走进去,里面的装修极尽奢华,却空旷冰冷,没有人气。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宋书熠环顾四周,语气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满足。
他将她的行李箱随手放在门厅,然后转过身,看着她,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住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池南雪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知道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感情的纠缠,而是实实在在的、失去人身自由的囚禁。
接下来的几天,宋书熠似乎真的打算“陪伴”她。他没有去公司,而是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别墅的客厅或者书房里处理公务,居家办公。
他甚至会亲自下厨,变着花样给她做饭,都是她以前喜欢吃的苏帮菜,精致可口。
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监视和控制。她走到哪里,他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她想去花园里透透气,他会立刻放下电脑跟出来。她拿起手机,他会状似无意地问:“要给谁打电话吗?”
他试图营造一种“岁月静好”、“居家过日子”的假象,仿佛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情侣,闹了点矛盾后重归于好。
他会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会在她睡前给她热牛奶,会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南雪,我们重新开始,忘了那些不愉快,好不好?”
池南雪始终沉默。她不反抗,不争吵,但也绝不回应。他做的饭,她只吃几口就放下;他递过来的牛奶,她放在床头柜上任其冷掉;他试图的拥抱和亲吻,她像一块木头一样毫无反应。
她的身体被困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但她的灵魂,却紧紧地关闭了所有通往外界(包括他)的通道。
她用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沉默,筑起了最后一道防线。
宋书熠看着她日渐苍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眼底的焦躁和阴郁越来越浓。
他想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哭会笑的池南雪,而不是一个精致的、没有灵魂的玩偶。
这种得不到回应的占有,像一把钝刀,开始反噬他自己。别墅里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压抑的风暴正在悄然累积。
池南雪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他感到失控和愤怒。他知道,他困住了她的人,却似乎离她的心,越来越远了。
程景明在警局待了超过二十四小时。
所谓的“配合调查”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拖延和施压。对方的问题反复围绕着他与池南雪的关系、他与宋书熠的“冲突”,甚至暗示他商业上可能存在的不当行为,但始终拿不出任何实质证据。
他的律师据理力争,最终在缺乏任何指控依据的情况下,警方不得不释放他。
走出警局时,纽约已是华灯初上。寒意刺骨,但比天气更冷的,是程景明的心。
他第一时间开机,无数条信息和未接来电提示涌了进来,大部分来自他的助理和公司高层,询问他的情况,但没有一条来自池南雪。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他立刻拨通池南雪的电话,听到的只有冰冷而重复的关机提示音。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中央公园西侧的公寓。
公寓里空荡荡的,和他离开时几乎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空气中残留的属于池南雪的淡淡香气还在,但她的人不见了。
客厅整洁得过分,卧室的衣柜敞开着一半,里面空了一大片,她常穿的几件衣服和那个她从不离身的小型登机箱消失了。
他送给她的东西,那幅苏绣、一些首饰、几本她正在看的书,都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
他冲到书桌前,她的笔记本电脑也不见了。桌面上,干干净净,只有一张打印出来的、折叠着的纸。
程景明的手指有些发颤,他拿起那张纸展开。
是池南雪写给霍兰德的辞职信副本,措辞简洁、官方,只说是“因个人原因,无法继续担任现有职位,即日生效”,下面有她的电子签名,发送时间是在他进入警局后不久。
“个人原因”……程景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他立刻联系霍兰德。
电话接通,霍兰德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歉意:“程?你出来了?抱歉,我没能……”
“Eira呢?”程景明直接打断他,声音沙哑急切,“她提交了辞职?什么时候的事?她有没有说什么?”
“就在今天早上,邮件发过来的,只有这封辞职信,没有任何解释。”霍兰德叹了口气,“我尝试联系她,手机关机,公寓也没人接。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
程景明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他又尝试拨打池南雪在国内父母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池妈妈,声音如常,还关切地问他是否和南雪在一起,说南雪这几天没和他们联系。
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了。她切断了与纽约所有工作、朋友的联系,甚至没有告知父母。
她走得如此决绝,如此悄无声息,只带走了证件和几件随身衣物,像是要彻底抹去自己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
能做到这一点,能让她如此不顾一切、甚至不惜以这种自毁前程的方式离开的,只有一个人:宋书熠。
那个疯子!他用对自己的构陷和威胁,强行逼走了她!
滔天的怒火和蚀骨的心疼瞬间席卷了程景明。他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关节瞬间红肿起来,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脑海里全是池南雪最后那惊恐无助的眼神,是她被迫屈从时那绝望的泪水。
他想象着她被宋书熠带走时是多么孤立无援,想象着她此刻可能被囚禁在某个地方,失去自由……
而他,竟然让她在自己眼前被这样带走!
自责和愤怒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内心。他靠在墙上,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深吸几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效率极高的私人调查顾问麦克的电话,声音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麦克,是我。”
“她不见了,被宋书熠带走了,很可能已经不在美国。我需要你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全球范围内,给我找到她!重点是宋书熠名下的所有物业,他在中国的主要活动城市,尤其是上海、北京、苏州!”
“还有,给我深挖宋书熠和宋氏集团!税务、商业贿赂、非法资金流动……任何可能存在的污点,我都要知道!我要让他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价!”
“明白。”麦克的声音依旧简洁,但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挂了电话,程景明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这座依旧繁华却瞬间变得空洞冰冷的城市。纽约的灯火在他眼中凝聚成两点寒星。
南雪,无论你在哪里,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找到你。
宋书熠,你施加在她身上的恐惧和囚禁,我会让你百倍偿还。
这一次,不再是商业竞争,也不再是感情纠葛。这是一场战争。
为了夺回他失去的爱人,为了捍卫她应有的自由和尊严,他将动用他所拥有的一切力量、资源和手段,不死不休。
夜色深沉,程景明挺拔的身影立在窗前,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却杀意已决。
麦克发来的信息简洁却沉重,像一块冰砸进程景明焦灼的内心。
机票记录清晰地指向上海,线索到此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高墙。
在国内,宋氏集团盘根错节的势力范围,让麦克这样的境外调查顾问也感到束手束脚,任何过界的行动都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国际纠纷,甚至打草惊蛇。
就在程景明紧锣密鼓地安排私人飞机,准备立刻动身回国时,另一条来自美国律师的消息,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了下来。
池南雪单方面、通过其国内委托的律师,正式撤销了对宋书熠的所有指控。
“程先生,我们刚刚收到通知。池女士撤诉了。这意味着,从法律程序上,针对宋书熠先生的案件已经终结。”律师的声音带着无奈。
程景明握着手机,指节泛白,久久没有说话。
撤诉了……她撤诉了。
这绝不是她的本意。这只能是宋书熠的又一场胜利,是他用更卑劣、更无法想象的手段,逼迫她做出的选择。
可能是以他程景明的安危相胁,可能是以她家人的安全为筹码……那个疯子,已经彻底撕下了所有伪装,将他的控制和威胁**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而池南雪,为了保护她在意的一切,不得不再次屈服,甚至亲手扼杀了寻求法律公正的可能。
一股混合着滔天怒火、蚀骨心疼和巨大无力感的情绪,几乎要将程景明吞噬。
他感觉自己像个困在笼中的猛兽,明明力量在握,却因为投鼠忌器,因为对方毫无底线的疯狂,而处处受制。
宋书熠的势力在国内确实根深蒂固,如今连池南雪本人都在“法律上”站到了他那一边,这让任何明面上的营救或法律对抗都变得异常艰难,甚至可能适得其反,激怒宋书熠,给池南雪带来更大的危险。
棘手。前所未有的棘手。
但程景明的眼神,在最初的震荡后,迅速沉淀为一种更为幽深、更为坚定的寒冰。
他站在机场贵宾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准备起飞的私人飞机,眸中锐光闪烁。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法律途径暂时受阻,就用商业和规则之外的手段。
他立刻重新拨通了麦克的电话,语气冷静得可怕:
“麦克,停止所有可能引起注意的公开调查。我需要你动用最隐蔽的渠道,寻找国内顶尖的、绝对可靠的私人安保和情报团队,背景要干净,能力要超群,最重要的是嘴巴要紧。”
“同时,我要宋氏集团核心业务的所有弱点,他们最近正在进行的、不容有失的重大项目信息,他们所有见不得光的商业往来……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
“另外,想办法,用绝对安全、无法追踪的方式,给南雪传递一个信息,只有三个字”程景明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等我来’。”
他要让她知道,她没有被他放弃,他正在行动,无论多么艰难,他一定会去。
挂了电话,程景明登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他几乎没有合眼。
大脑高速运转,梳理着所有已知的信息,分析着宋书熠的心理,筹划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他不再是那个仅仅想挽回爱人的男人,而是变成了一个运筹帷幄、准备与强大地头蛇进行一场不对称战争的战略家。
他知道,直接硬碰硬是下策。他需要耐心,需要策略,需要找到宋书熠和阿斯集团的“阿喀琉斯之踵”。
飞机降落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踏上熟悉的国土,程景明感受到的不是归家的温暖,而是一种无形的、来自对手的压力场。但他没有丝毫退缩。
他入住了一家并不起眼但安保严密的酒店,而不是他名下的任何物业,避免过早暴露行踪。
很快,麦克联系的国内顶尖团队负责人便秘密与他接上了头。对方代号“夜枭”,背景神秘,眼神锐利如鹰,行事作风干净利落。
“程先生,目标人物宋书熠及其女伴池南雪小姐,目前确切的居住地点已经锁定,是位于西郊佘山的一处独栋别墅,安保级别很高,内外都有专人看守,监控无死角。池小姐几乎没有外出记录。”“夜枭”汇报着初步侦查结果,语气毫无波澜。
程景明看着平板电脑上由高空长焦镜头拍摄的、有些模糊的别墅照片,心脏一阵紧缩。他的南雪,就被关在那座华丽的牢笼里。
“想办法确认她的状态,但绝不能打草惊蛇。”程景明沉声命令,“我要知道她是否安全,精神状态如何。”
“明白。”
与此同时,关于宋氏集团的商业情报也开始源源不断地汇总到程景明这里。
宋氏正在全力竞标一个关乎未来五年战略布局的超大型政府项目,投入了巨额资金和资源,志在必得。
而他们也并非铁板一块,内部派系斗争激烈,几个关键项目也存在资金链紧张和潜在的合规风险。
程景明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政府项目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
接下来的日子,上海佘山的别墅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平静得令人窒息。
池南雪被困在其中,日复一日。宋书熠似乎很享受这种“圈养”的生活,他依旧居家办公,大部分时间抱着电脑在客厅或书房,视线却总若有若无地锁在她身上。
他变着法子做精致的菜肴,试图唤醒她过去的味蕾记忆,但池南雪吃得很少,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眼神也越发空洞,像一株缺水的植物,在华丽的花盆里慢慢枯萎。
她的沉默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更是一种自我保护。不激怒他,也不给予任何回应,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宋书熠无法触及的精神世界里。
只有在深夜,听着身边宋书熠平稳的呼吸,她才会在黑暗中无声地流泪,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程景明最后看她那坚定沉稳的眼神。
他还好吗?宋书熠有没有再对他不利?“等我来”……这三个字成了支撑她不被这无边的绝望吞噬的唯一念想,渺茫却顽固。
宋书熠的耐心,在池南雪日复一日的冷漠中,正被一点点消磨。
他眼底的阴郁越来越浓,偶尔会因为她一个无意识的、看向窗外的眼神而骤然暴怒,摔碎手边的杯子,然后又很快强制自己平静下来,换上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面孔。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让他妒火中烧,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这紧绷的平衡即将被打破之际,外界的风暴,终于开始撞击这座孤岛。
先是宋书熠接到心腹的紧急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惊慌:“宋总,不好了!我们志在必得的那个华东新区项目,评审委员会刚刚突然宣布引入新的第三方审计机构,重启资格审核!理由是接到匿名举报,质疑我们前期准备工作的某些环节!”
宋书熠脸色瞬间阴沉:“匿名举报?查出来源!”
“还在查,但对方手法非常专业,痕迹清理得很干净。更麻烦的是,几家主要的合作银行突然以‘风险控制’为由,要求对我们之前批复的贷款进行重新评估,放款全部暂停了!”
宋书熠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眼神锐利地扫过寂静的花园,仿佛想找出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景明!除了他,谁还有这个能量和动机,在他宋家的地盘上如此精准地发动攻击?
他强迫自己冷静,快速下达指令:“稳住评审委员会那边,不惜一切代价!银行我来联系!另外,给我查程景明!我要知道他入境后的所有行踪,接触了哪些人!”
接下来的几天,坏消息接踵而至。
“宋总,我们海外并购的那个科技公司,核心技术团队被一家新成立的基金公司高价挖走,核心专利授权也遇到了障碍!”
“宋总,二级市场有不明资金在恶意做空我们的股票,舆论上也开始出现一些对我们不利的负面分析报告!”
“宋总,税务部门突然通知要对我们集团过去三年的账目进行‘例行检查’……”
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孤立,却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从各个方向收紧,精准地打击在宋氏集团最核心、最吃紧的业务和资金链上。对方显然极其了解宋氏的运作模式和薄弱环节,每一次出手都又快又狠,打在七寸。
宋书熠的书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对着电话咆哮,摔了不止一个手机,眼白布满了血丝。居家办公的“宁静”假象被彻底撕碎,他变得焦躁易怒,来回踱步,身上那点强行伪装出来的温和消失殆尽,露出了内里偏执掌控的本质。
他开始长时间地离开别墅,去公司处理层出不穷的危机。即使回来,也总是带着一身烟酒气和挥之不去的低气压。他看向池南雪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占有,更添了几分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审视。
“是你吗?”有一次,他深夜回来,带着醉意,猛地将沙发上沉默不语的池南雪拽起来,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是他让你这么做的?用这种沉默来报复我?嗯?”
池南雪被他攥得手腕生疼,但她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甚至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这无声的嘲讽彻底激怒了宋书熠。
“你以为他能赢?”他低吼着,像一头困兽,“你以为这样就能离开我?池南雪,我告诉你,不可能!就算宋氏垮了,我也要你陪着我!你永远都别想逃!”
他猛地将她甩回沙发,喘着粗气,眼神混乱而骇人。
池南雪的心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害怕他的暴力,而是因为她清晰地看到,程景明的反击开始了!而且,卓有成效!宋书熠正在被他自己最看重、最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所反噬,他的根基正在被动摇!
希望,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丝微光,虽然微弱,却瞬间照亮了她几乎冰封的心湖。
她依旧沉默,但这一次,沉默不再是绝望的壁垒,而是观察的窗口,是积蓄力量的蛰伏。她仔细听着宋书熠每一个焦躁的电话,捕捉着每一个可能透露外界信息的关键词。
程景明没有直接出现,但他无处不在。他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他正在战斗,为了她,在与这个庞大的阴影搏斗。
宋书熠的囚笼依然坚固,但笼外,风雷已动。池南雪知道,她需要继续等待,更需要在这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禁锢中,保护好自己,等待那个破笼而出的时机。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第一次,主动拿起宋书熠放在茶几上、几乎没动过的水杯,喝了一小口。
她需要保持体力。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她,绝不能先倒下。
宋书熠在上海经营多年的根基,远比程景明预想的更为深厚。那些精准的商业打击虽然一度让宋氏集团焦头烂额,但宋书熠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甚至不惜动用一些灰色地带的手段,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强行将汹涌的暗流暂时压了下去。
项目审核被“疏通”,银行放款在“沟通”后得以继续,舆论风波被强势压下,税务检查也“适时”地告一段落。表面上看,他似乎又一次稳住了局面。
这天,他回到佘山的别墅,身上带着一丝硝烟散尽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重新掌控局面的、近乎扭曲的得意。他看着坐在窗边,像一尊没有生命力的瓷娃娃般的池南雪,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但很快被一种更强烈的占有欲覆盖。
他走过去,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池南雪猝不及防,身体僵硬,却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宋书熠无视她的冷漠,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带着宣告意味的吻,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调整角度,拍下她被他抱在怀里、看似亲密的照片。照片里,他嘴角带着满足的弧度,而她,面无表情,眼神疏离。
他拿过池南雪被没收后一直放在他手边的手机,开机,找到程景明的联系方式,将照片发送过去,并附上了一段他口述、亲手打下的文字:
「我们分手吧。我想了很久,我还是放不下书熠。他为我做了太多,我最爱的,始终是他。」
发送。
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丢到一边,双臂紧紧环住池南雪,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种自以为大度的温柔:
“南雪,我不在乎你和他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忘记过去,好好生活,好吗?”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带着**裸的威胁:
“你现在,给他打电话,亲口告诉他,让他放手,彻底死心。”
“不然……”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话语却冰冷刺骨,“我不确定,在上海,我会对你的家人,对你的朋友,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好好想想。”
家人,朋友。这两个词像最锋利的针,刺破了池南雪用麻木筑起的保护壳。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她不能拿苏州年迈的爷爷奶奶、疼爱她的父母,以及那些关心她的朋友去冒险。宋书熠已经疯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最终,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宋书熠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他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她手中,拨通了程景明的号码,按下了免提。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传来程景明急切而担忧的声音:“南雪?是你吗?你怎么样?”
池南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冷漠:“景明,是我。”
“信息你看到了吧。我说的是真的。”
“我们结束了。请你……放手吧,不要再做任何事了。”
“我爱的是书熠,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她说得很快,生怕慢一秒,自己就会崩溃,就会泄露心底巨大的痛苦和不得已。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几秒后,程景明的声音传来,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一切伪装的洞察力:
“南雪,告诉我,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池南雪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她能感觉到身旁宋书熠骤然变得危险的眼神,和他放在她腰间骤然收紧的手。
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的冷静:
“没有。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保重。”
说完,她不等程景明回应,猛地伸手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扔还给宋书熠,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她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瞬间涌上眼眶的泪水。
宋书熠满意地看着她的“顺从”。他收好手机,似乎心情大好。
“这才乖。”他笑着,再次抱起她,不再是粗暴的,而是带着一种占有者巡视所有物般的姿态,“你看,我们之间没有障碍了。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这一晚,宋书熠的“温柔”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偏执。他亲自给她放洗澡水,帮她脱下衣服,抱着她进入浴缸,细致地为她清洗。池南雪像一个人偶,任由他摆布,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紧紧闭着眼睛,将所有的感官都封闭起来。
他给她换上干净的睡衣,将她抱到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脸颊、脖颈……带着灼人的温度和不容拒绝的力道。
池南雪的身体是冰凉的,僵硬的。但在生理的本能和他刻意的撩拨下,在某些瞬间,她无法完全控制身体最细微的反应,比如皮肤不由自主的颤栗,比如无法抑制的、细微的生理性喘息。
这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反应,落在已经陷入自我催眠和极度渴望确认的宋书熠眼里,却成了莫大的鼓舞和证据。
他停了下来,在黑暗中看着她紧闭双眼、睫毛轻颤的脸,低低地、满足地笑了起来,语气带着一种扭曲的确认:
“南雪,你看……你的身体是诚实的。”
“你是爱我的,只是你自己还没发现,或者不愿意承认。”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
他将她的沉默和那一点点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当成了她内心深处依然爱着他的证明。这种自以为是的解读,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
他心满意足地拥着她,沉沉睡去。
而池南雪,在他平稳的呼吸声响起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黑暗中,她的眼神清亮如寒星,里面没有情动,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着屈辱和恨意的火焰。
身体的短暂失控,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和自我厌恶。但那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日子在一种诡异而紧绷的“平静”中滑过。佘山的别墅依旧是一座华美的牢笼,只是看守和囚徒之间的力量对比,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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