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逾夏隐隐约约能猜到顾风干什么去了,她怀疑两位母亲也猜到了,只是没人敢提。
那份文件放上书架没多久,江怀瑾还没来得及执行她原先的计划,韩景珩消失了。江城、洛城……他的亲人们和所有狐朋狗友,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信托收益发放不受她这个“股权管理人”影响,她也无权过问另一位收益人的去向。大概是没了“前程”的要求,这位公子哥儿终于天高任鸟飞了。
江逾夏开始数着日子等。等有一天,她和母亲一样在雨夜里接到电话跑出门去,从此开始忙忙碌碌地带着律师们捞人。
暑假一天天过去,她什么也没能等到。Panda依旧吃得香、睡得着,给它铲屎的人换了一个,它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大平层的面积太大了,江逾夏感觉每个房间都空得让人难受。偶尔她想跟Panda玩一会儿,这家伙还是摸两下就会跑。
“怎么会有你这种坏东西。”江逾夏蹲在它面前,像是说给猫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让摸,不爱跟人玩,吃饭还挑碗,把我俩的缺点都占全了。”
蹲了一会儿,她想到一个好主意,“干脆再买一只好了。拿人没办法,我还能拿你没办法吗。”
当天晚上,江逾夏就从猫舍买回一只乖巧粘人又活泼的美短,起名简单粗暴:小潘。
小潘除了性格好,生活习惯也好,闲置的自动喂食器和饮水机都派上了用场。
除了爱跟人玩,它还会把大潘追得上窜下跳,两只猫能一路跳到顾风的书桌上。
“挺好。”江逾夏看着桌子说,“都是你们的了,随便玩。”
开学前几天,她约了个保洁,把厨房、次卧还有客厅里各个角落的猫毛打扫得干干净净。
谁离了谁不能活呢,她有几分心酸又赌气地想着,收拾好东西自己上学去了。
晚上回到家里,打开门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江逾夏很快看到了臭味的来源:旁边不远处的地板上,有条形状一目了然的东西。
两只猫先后凑了过来,围着她喵喵叫。江逾夏关上门,跟着大潘走到猫碗边上一看,四只碗全打翻了,没吃完的猫粮泡在水里,黏糊糊的一片。
江逾夏突然觉得自己的什么东西也给泡进了水里。可能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睡觉的精神,也可能是撑着她活动了一整天的筋骨。
这一刻她简直也想趴在地上喵喵叫,但她只是默默地看了这两个烂摊子几分钟,就去拿了工具收拾好,拎着垃圾出了门。
回到楼上,那股刺鼻的气味还没散。大潘正守着猫碗埋头吃饭,小潘不知去了哪里,房间里安静极了。
“我拿谁都没办法。”江逾夏低声说着,坐在了地上,“是你吗?你从前那么乖……但猫也不能看外表,是不是?”
“喵……”大潘应了一声,可惜没有翻译,听不懂。
第二天晚上,还是差不多的惨状,第三天也是。江逾夏终于想起家里有个摄像头可以查一下,可惜那个软件自从装上她就没用过,还得重新登录。
看着需要发送短信验证码的登录界面,她一把将手机扔了出去,砸在地板上“啪”地一声。正在她脚边打转的小潘吓得一哆嗦,连忙跑远了。
几分钟后,她面无表情地捡回手机看了一眼,倒是没摔坏。
但监控也没心情查了。
房间里似乎有一丝萦绕不去的臭味,江逾夏走到窗边,打开了一扇通风用的小窗。晚风裹着热意和蝉鸣一起吹进来,撩得旁边的窗帘轻轻摆动。
蝉鸣……原来这么吵吗?江逾夏转身下楼,去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咔哒”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某个屏幕后面的人骤然转移了视线。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幽暗的灯光映在江逾夏的脸上,她唇角一丝笑意都没有。指尖的光亮明明灭灭,烟气也在她四周飘飘荡荡,像一缕游魂。
开学第四天,江逾夏回到家中,一切都很正常。没有迎接她的猫屎,没有打翻的猫粮,空气中没有异味。小潘跑过来绕着她的裤脚喵喵喵,大潘慵懒地趴在毯子上打盹。
江逾夏换好拖鞋,心情还算不错地抱起了小潘,“听不懂啊,你想说什么?”
小潘歪头蹭着她的手臂撒娇,“喵……”
坐在沙发上吸了一会儿猫,江逾夏发现打火机不见了,烟盒也掉到了地上。相比前几天的惨状,这样已经很好了,她不甚在意地捡起烟盒,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咚”地一声轻响,某个屏幕后面的人轻轻勾了勾唇角。
两天后的周末,江逾夏带着两只猫去看了宠物医生。沟通和检查过后,医生得出了结论,“大潘的压力有点大,这几天你不在家,小潘在挑战它的地位。”
“是吗?”江逾夏看了一眼乖乖巧巧的小潘,“我在家时,小潘都很乖啊。”
“你在家,那你是老大啊。”医生笑着说,“它跟你互动比较多,你不在家,它就想当大潘的老大了。”
“那怎么办呢?”江逾夏有点发愁,“最近两天倒是没乱拉。以后会好起来吗?”
“得看它俩能不能相处好。再买个猫砂盆吧,也可能是两只猫不想共用。”医生说。
新的猫砂盆拎回家,很快变成了小潘的专用盆,大潘还是用旧的。
“你好念旧啊。”江逾夏对着它叹气,“比人强多了。”
眨眼间,到了国庆假期,江逾夏的作息又乱了套。自从顾风消失,她睡觉的时间就越拖越晚,常常是熬到天光微亮,才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开学后勉强扳回来一些,只是每天早上会带一杯咖啡出门,中午还得在学校补觉。
如今连着放假,不出三天,她又变成了凌晨睡、中午起。一天睡醒起来,她发现猫碗又被打翻了,而大潘正蹲在摄像头前,小声地喵喵叫。
“傻猫。”江逾夏嘀咕一声,拧开一瓶矿泉水往猫碗里倒了点,转头又去揉搓小潘,“不许欺负它!”
小潘乖巧地在她怀中蹭了蹭,看起来一点不心虚。
日子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天,经叶凌提醒,江逾夏才发现自己有份作业还没做。
她很不情愿地坐到书桌后,打开了笔记本,没过几分钟,她把学习场地转移到了餐桌上。
魂不守舍地打了几个字,江逾夏掏出手机,戴上耳机开始吃鸡。峡谷她有段时间没去了,连图标都不想点开。
凌晨三点,她终于平复好心情打算好好写作业了。脑子非但不困,还有一种奇异的兴奋,她敲了两个多钟头的键盘,只差一点就能写完,偏偏眼皮打起了架。
干脆提前吃个早饭好了。她去摸了一盒牛奶拆开接到咖啡机上,随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等到隆隆的运行声音停止,她又走过去一看……这玩意忙活半天,给了她一杯热牛奶。
难道是刚才迷迷糊糊点错了?江逾夏打了个哈欠,就着几块饼干喝了这杯热牛奶,回卧室倒在了床上。
一觉睡醒,她看着自己前一天晚上——准确说是今天早上写的东西,只觉得像是从猫砂盆里捞出来的。
她啪啪几下清空文档,从头开写。
这一写,就写到了晚饭时间。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她给自己点了个外卖,又去看了一眼猫碗,只见水碗和饭碗都打翻了,而大潘……
大潘又蹲到了摄像头前。
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脑海里掠过,江逾夏拖动脚步,走到摄像头前蹲下了。
“你在叫谁。”江逾夏跟猫说着话,眼睛却在看着摄像头,“你想找谁……顾风,是你吗?”
有通话功能的摄像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反应。江逾夏沉着脸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把摄像头转了过去。
耐着性子发送了短信验证码,她第一次登上了监控系统。近期的监控记录都在,一眼看上去没有异常,她点开放假之前的看了一下,也大致正常。
但她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具体是哪里呢……
江逾夏用笔记本登上监控系统,又点开了监控视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笔记本后的人心脏跳得咚咚直响,坐在三个屏幕后的人绝望地闭着眼,手撑在额头上。
看到一处明显的剪辑痕迹,江逾夏“啪”地合上笔记本,走过去一脚踢开了摄像头,“狗东西!”
能遥控行走的摄像头滴溜溜打着转,撞到沙发弹出去,又陷进垂着的窗帘里,不动了。
“狗东西。”江逾夏犹嫌不解恨,追过去对着摄像头继续骂,“混蛋,王八蛋!”
把这三个词汇翻来覆去骂了十来遍,她坐在地上,头埋进膝盖,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人原来哪儿都没去,就住在附近,还能时不时回来收拾猫的烂摊子。
就说嘛,怎么她上学的时候家里那么干净,放假在家了,小潘反而趁她不注意去捣乱……
“有空搭理猫,都不想着回来看看我。”她喃喃道,“你等着吧,我把两只猫都送走。”
找出带两只猫回家的猫笼子,她把大潘小潘分别塞进去,一手一只提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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