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听的身影最近在乐理班出现得很频繁,夏姜行几次在走廊碰到她,看她手里还提着东西,问道:“盛听?你来找谢昭吗?”
“昂,她怎么几天都没见人影?”
夏姜行道:“她好像生病了,请了几天的病假。”
“病假?”盛听眉头一皱,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夏姜行手里,道:“这些你吃吧,我有事先走了。”
“哎……”夏姜行才叫了一声,箭步出去的盛听又跑回来,问:“你知道她在哪儿吗?在家还是去哪里?”
“我正要跟你说呢,我前天刚在学校外场碰见她,不过她……哎!”夏姜行话没说完她又跑了。
盛听来不及请假,便私自翻墙出去了。外场和学校有点距离,到了那边,她一拍脑门,懊恼走那么快没问清楚细节,这儿那么大她上哪儿找人去?
现在回去问也来不及了,这会儿已经上课了,不仅问不到,还会因为逃课被抓个现行。
她只好四处逛逛,不多时,她在二楼露天阶梯上往下一瞟,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形。
谢昭带着个鸭舌帽,只穿着简单的白T和运动长裤,顶着大太阳在跑步。
这生龙活虎的怎么会生病呢?
盛听默不作声地跟着她跑,她起初没有察觉,发觉对方靠自己越来越近,都快把她挤出跑道了。
“……盛听?你怎么在这?”谢昭喘着气停了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好巧哇小谢昭,我带了水,你渴不渴?”盛听嬉皮笑脸地跑到她前边,给她塞了瓶水。
小平台上孤零零坐着两个小身影,盛听荡着腿,看谢昭把一瓶水都喝了下去。
她出了不少汗,白T恤被汗浸透了,头发扎了起来,额前的碎发还滴着汗。运动之后谢昭脸上血色丰润了些,比平时看起来健康多了。
照理说,人在运动过后多多少少都会泄出些信息素,盛听悄悄耸着鼻尖,没在空气里闻到一点信息素的味道,但转念一想谢昭有凝滞症,又觉得合理了。
谢昭仰着倒在平台上,闭着眼睛。盛听不知道到底她跑了多久,看样子估计一早上都在运动。
一阵簌簌的声响和凉风扑在谢昭的身上,她睁开眼睛,看见盛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再往下一看,看到她手里折着一张卷子,在给她扇风。
看谢昭刚张嘴,盛听就抢先道:“没用的卷子,很久以前的。你应该不知道我有个癖好,我喜欢在口袋里塞些没用的纸。”
谢昭懒得说她,又闭上眼睛了。
盛听乖乖闭上嘴巴,不吵她休息。嘴巴一安静下来,眼睛就闲不住。她还是第一次见谢昭摆脱那些沉闷的灰色系长衣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更鲜活了。
她这么一躺着,瘦削的身形就更直观了。盛听总觉得她不好好吃饭,也从没在食堂见过她,零食更不用说,看见都绕道走开的程度。
她记得乐理生不要求身材管理啊。
一想事情,盛听的动作就慢了,风不凉快,谢昭就皱眉。
她感觉到盛听又凑近了些,不想让她闻见汗味,但又懒得挪地盘。
“谢昭,你生病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请病假?”
“……”
几秒后,盛听问道:“是不是信息素失控了?”
“你好吵。”
盛听只好又乖乖闭嘴了。她忽然想到,好像有几次谢昭信息素失控的时候心情都不太好,虽然不能确定,但总觉得很可能是心情不好才会信息素失控的。
想到这,盛听垂眸,视线落在谢昭的脸上。
她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热气,呼吸间都能感受到烫人的气浪。可就算是这样,盛听还是觉得谢昭身上应该是冰凉冰凉的。在这么热的天里,吸引着人想要靠近。
她看着谢昭的眼皮,察觉到似乎比平时肿一点,像是哭过很久。
风停了。
“谢昭,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谢昭没睁眼,她不想回答,干脆装死。
上头没声儿了,她倒希望盛听能意识到这个话题她不想聊,下一秒,一片冰凉敷上了眼皮。
谢昭下意识伸手去挡,却抓到了盛听的手,她懒懒地掀开眼皮,道:“你干嘛?”
盛听有点心虚,“我怕你中暑了。”
谢昭松开了她的手,脸转到一边去了。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是你不喜欢的话题,就会假装没听见。”盛听继续扇风,“不过呢,对我可就不那么好使了,我一点也受不了冷落的,所以啊,你多少给个响儿嘛。”
“嗯。”谢昭果然给了个响儿。
盛听:“……”
好吧,嗯其实也挺好的。盛听歪一歪脑袋,轻轻拍了谢昭的手,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没等谢昭反应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已经被拉起来了。
“去哪?!”
谢昭被她拉着手腕,又来一次长跑。只不过离开了被红墙围住的外场,她们奔跑着闯入熙熙攘攘的街市。
小贩的氢气球挡在前面,盛听却毫无顾忌地冲过去,五颜六色的气球在谢昭睁大的眼睛里迅速放大,然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谢昭再睁开眼,明晃晃的日头洒在她身上,新鲜的空气自她鼻腔灌入胸腹。
在体育场跑了两天,都没像现在这样真的松口气过。
盛听终于停了下来。谢昭撑着膝头喘气,看到她拉起一块卷帘门,里面停着一辆机车,盛听把它推了出来。
她跨坐在车上,把发愣的谢昭捞了过来,弯身给她戴头盔。
谢昭透过透明的挡板看着神情认真的盛听,她双手扶着厚重的头盔,她的声音闷闷地传进来:“光靠跑步心情是好不起来的,愿意和我冒一次险吗,谢昭?”
盛听伸出手,等待她的回应。
手心上搭着另一只手心,盛听一把把谢昭捞了上来,再顺势把那只手圈在自己腰上。
“抓紧我。”
谢昭两只手都紧紧地圈着她,头靠在她的后背,点了两下头。
机车的轰鸣声仿佛要穿透耳膜,速度越来越快,两旁的风景模糊成油画。
谢昭圈着盛听的手收得更紧了。每当她觉得这速度已经够快的时候,盛听还能再提速。
“……”谢昭开始有些后悔上她的车了,紧紧闭着双眼,心脏砰砰砰地跳动,恨不得要蹦出嗓子眼。
中途下了雨,沉沉的乌云里接连闪着紫光,谢昭拼了命喊盛听,她速度才慢下来,等她停下来的时候两人都成落汤鸡了。
盛听摘了头盔,眨眼的功夫头发也湿透了,扶着谢昭下来,顺手把她头盔也摘了。
她脸白得像瓷娃娃,手都在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被她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一眼,盛听乐得直不起腰,推着她往前走。
“等等,这是哪儿?”
“我家啊,你先进去擦擦,等会儿感冒了。”
“不行,我现在像落汤鸡!”谢昭一急,差点从门缝溜出去,被盛听给揪回来了。
“别怕啊,我妈不喜欢吃鸡,外面下大雨呢你怎么回去?”
盛听把门关上,里边就迎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听听,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又逃……”赵朝阖话头一顿,瞪圆眼睛看着落汤鸡一样的盛听双手锁着另一个落汤鸡一样的女孩。
三人大眼瞪小眼,空气凝滞了片刻,谢昭意识到不对,推了一把盛听。
“……阿姨你好,我是盛听的同学,我叫谢昭。”
“啊……那快进来进来,怎么淋雨了呢,快进来别感冒了。”赵朝阖找了两块干毛巾,丢给盛听一块,递给谢昭一块,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圈。
对上亲妈的目光,盛听心虚地缩了缩脑袋。赵朝阖一看她这死样子就知道她又玩车去了,还是淋着雨玩车,还是带同学淋雨玩车!
“进来进来,不用拘谨,”赵朝阖一面哄着谢昭走,回头还瞪了一眼盛听:“先带小昭去换身衣服,我去热热饭。”
“遵命!”盛听对她俏皮一笑,拉着谢昭跑上二楼去了。
盛听关上门,回头一看谢昭还是呆呆的,尤其是被赵朝阖用毛巾擦过的头发,立起了根呆毛。
“怎么了?”那根呆毛被盛听抚平了,“真的不用紧张,我妈妈很随和的。先把衣服换了吧,我也没想到会下雨……不过你现在心情应该好多了吧?嗯?”
谢昭接着她塞进怀里的衣服,点了点头,道:“谢谢你。”
盛听笑了一下,“我不是说过吗?你有任何烦心事都可以找我,我都陪你啊。快别在这客气了,去换衣服换衣服。”
谢昭被推进卫生间,背靠着墙做了几个深呼吸。
奇怪,怎么那么紧张?谢昭闭了闭眼,甩甩混乱的脑袋,低头一看手里的衣服,是件白裙。
盛听的衣服……
谢昭盯着衣服出神,鬼使神差地凑近鼻尖,一种很淡的茶香味飘散开来。
是她用的洗衣液的味道?还是……信息素?
“咔哒”一声,盛听倚在墙边的身子马上立正了,眼睛闪闪发光一样直勾勾盯着谢昭。
“哇,还挺合适你的。”
谢昭被她看得有些脸热,摸了摸后脖子有点发烫的腺体。盛听晃了晃手里的吹风机,说:“我给你吹吹?”
“我自己来。”谢昭拿着吹风机吹头发,盛听就坐在旁边等着,她衣服都换了干净的,连头发都干了。
谢昭并不能确切地知道自己到底磨蹭了多久,她在里面甚至连盛听吹头发的声音都没听到。
“我好了。”谢昭关掉吹风机,看着盛听,她不知道在看什么出神,听见谢昭说话她才道:“嗯?哦好,那走吧,去吃饭。”
“跟你说,我妈做的饭可好吃了,你能吃辣吗?清淡的菜也有。”
“我都可以……”
赵朝阖早热好了饭菜等着,听楼上的动静抬眼看过去,正看见盛听揽着谢昭的肩膀凑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赵朝阖压了压嘴角,总算明白了这孩子怎么最近老说她同学怎样怎样厉害是怎么一回事。
“阿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来尝尝好不好吃。”赵朝阖很热情地给谢昭介绍桌上的饭菜,她自己没吃几口,光顾着夹菜给谢昭了。
她热情得让谢昭有些招架不住,一边的盛听乐呵地看着谢昭碗里的菜堆成山高,还有一个劲道谢的谢昭。
“妈,你给谢昭夹那么多菜,她哪吃得完嘛。不如给我也夹两块,我想吃红烧肉。”
赵朝阖作势要敲她脑袋:“想吃自己夹。”
她转头看还真是一不注意夹了太多菜,于是停了筷子。
“外面雨下得有点大呢,要不今晚就留在这吧?家里应该没有门禁吧?”
“没有……”
“那太好了呀,正好明天上学也一块去,这大晚上风雨交加的很不安全的。”
谢昭看向盛听,盛听也用力点点头:“对啊对啊,你放心,我睡觉从不打呼噜不梦游不流口水的。”
谢昭被她逗得一笑,对赵朝阖道:“真是麻烦了,谢谢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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